从肖尔医院回来,一路上玛雅俏脸阴郁,挥之不去的烦闷,车停在查尔家门口。
查尔刚下车,看着车窗内的美丽侧颜,心血来潮,‘嘭嘭’直跳。
要不,请她上去坐坐?
可是,还没来得及开口,猛地甩头,巷子尽头的一个路灯坏了,那里阴暗一片。
刚才,好像被谁盯着,他喃喃自语:“错觉吗?”
车内的玛雅仿若自言自语,轻柔细声:“你跟了一路了。”
“你说什么?”查尔没听清。
“没什么。”玛雅眼中的波动一闪而过,说道:“等会儿我会转一笔钱到你账户上,你尽可能去帮助一些支撑不住的病患家庭,就像刚才那个可怜人一样,五十万,就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数字,一条生命就那样……我担心那个大姐会想不开,你上点心。”
查尔杵立,玛雅的一举一动都落在自己眼里,他知道自己是一个自私的人,可是突然间,好像有什么东西狠狠地刺痛了自己。
对了,那是良知,一个人与生俱来就拥有的财富!
“其实,我这些年也有贪污不少钱,卡里还有六百多万的存款,你交代的事情我会用这笔钱去做的。”查尔低着头,像一个做错的孩子怕被责备。
然而,玛雅并没有责怪他,柔声道:“你在我爸的耳濡目染下,做错事,人之常情,你能有这份悔过之心,我很欣慰,我希望你继续保持,我们齐心协力,不看过去,共同改变这个糟糕的世界。”
她嫣然一笑,如熙和大地,驱散世间所有的晦暗,光明永存!
查尔有一种放声大哭的冲动,人生中第一次被理解,还是被心目中的女神所理解。
他暗自发誓,余生,一定要守护在她身边,用命去守护!
“我委托你查的那件事,有眉目了没有?”玛雅变得严肃。
一盆冷水猝不及防浇在查尔的头上,那件事……让他的心彻底凉透!
“算了,对方既然有备而来,一定是做到了滴水不漏,我们的通讯系统太落后了,这事你别管了,我会请专业的人来攻克。”玛雅并没有察觉查尔内心的焦虑,以为是碰到了无解的技术难关。
眼看引擎启动,查尔面露苦涩:“如果我做了坏事,你会看不起我吗?”
玛雅奇怪地凝望他一眼,看他脸色有异,终于察觉了不正常,虽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还是这样说了一句:“如果你恶意残害无辜人的生命,我会毫不犹豫用刑法判你死刑,你说的如果。”
“不过你放心,我知道你跟在我爸身边这么多年,难免会做出一些身不由己的事,我有审阅了一遍,你们虽然手段不干净,但并没有出现谋害人性命的这种极端恶劣事件,等事情结束后,如果你觉得心中有愧,可以自己领罚去监狱待一段时间。”
“等你出来后,希望你继续为我工作。”
查尔痴痴地眺望着远去的白色车影,不争气的眼泪终于掉下来了。
他很痛苦!
他感觉自己已经无可救药地爱上了这个温柔的女孩!
甚至还做出了伤害她家人,那种无法被原谅的事情!
她是那么善良。
如果告诉她真相,会恨自己吗?
彷徨、恐惧、未知、渴望……无数情绪如一道道锋利的针刺,扎在查尔的心头,痛得无法呼吸!
为什么会出生在这个身不由己的世界?
为什么不能让他们在与世无争的世界相遇?
那样,干干净净的自己,就能像鸟儿一样自由,像一个普通的大男孩一样微笑,捧着一束鲜艳的玫瑰花,追求自己心中所爱的她……
拖着沉重的脚步,掏出冷冰冰的钥匙,打开了深宫别苑的家门,回到了空无一人的阴暗小屋。
查尔往客厅失魂落魄走去,在沙发上,黯然坐下去。
却是,猛地弹了起来,沙发下有人!
他慌忙打开灯,竟是那头驴怪!
而且这次驴怪和上次明显不同了,额间嵌着一颗深蓝色的怪异宝石,像是人的心脏一样,在跳动,周围一圈,像血管一样的小细管,同时鼓出一个圆滚珠,突兀地爆撑,一寸一寸挤向核心怪石。
仿若怪石在吸取血液,灌入宝石后,闪烁妖异的猩红。
不一会儿,随着猩红怪石一震,又变成深蓝色,极其诡异。
而驴怪原本皮包骨的脸颊更显露骨,像是一张驴皮耸拉在脸上,失去了血肉,头上的驴毛也掉落得零星稀疏。
头颅下身,却反常得一身强壮,胸腔出现龟裂的裂纹,好像这副躯壳的表面将要脱落,再次蜕化!
这头驴不止是身体的变化让人震惊,眼神中的凶残,只一眼,令查尔呆立原地,大气不敢喘。
这头驴,杀过人了,而且不只一个!
“侦探游戏好玩吗?”驴怪张利害左腿搭在右腿上,鼻孔朝天地俯视着眼前的凡人。
“什么?”查尔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当驴怪眸子的冷意更盛一分时,他才恍然惊醒,医院已经有它们的眼线!
“我是无心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取得玛雅的信任,在未来帮助张老板你做更多的事情,没错,这一切都是暗线,我是站在您这边的啊!”查尔急中生智,但是双腿仍旧不停地打颤,极力压制内心的恐惧。
张利害驴唇耸拉,偏移了原来的位置,咧嘴怪笑,瘆人滋慌,冷道:“废话少说,我从不相信什么狗屁浪漫忠诚,你小子滚过来。”
查尔硬生生拖着吓得疲软的双腿,艰难地移步到驴怪的面前。
“我现在要废你一根手指头,以示惩戒,自己说,要废哪一根?”张利害撑起褶皱的眼皮,驴目凶光毕露。
查尔抬起双手,一时失神,这头驴怪变得如此凶残,竟然要废了他的手指头,还要自己选,怎么会有如此泯灭人性的人!
不,它已经不属于人类了,而是彻头彻尾的怪物!
这样的一头怪物,谁能杀死它?
它如果碰到自己的家人,也会这样丧心病狂吗?
“再磨磨蹭蹭,老子废了你整只手!”张利害喷出唾沫,如一只恶鬼一样,凶神恶煞!
查尔立时颤抖地伸出了左手,四指捏握,留下无名指。
只见一条残影自下而上,临空再下,‘喀嚓’一声,伴随着砰然撞地,查尔整个人面部朝地砸落,鼻血渗出。
艰难抬起视线,那只黑色的驴蹄子斜压在他的手指头,剧痛传来,骨头粉碎!
驴怪的力度掌握得恰到好处,说废一根就是一根,没有波及其它地方,对于自己的杰作,眼神极尽得意与残忍。
“原本我刚才是打算踩烂你的大嘴巴的,叫你小子嘴贱,不过看在你这狗逼确实有用处,这才临时改变了主意。”张利害抬起了驴蹄子,双臂横在沙发两边。
“查…查尔感激张老板的大恩大德,以后不敢再乱说话了,一切…全听张老板的指示!”查尔因为疼痛,口中不断生出涎水,溢出嘴框,忍着剧痛,努力表现出一副忠心耿耿的追随者表情。
张利害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从身后拿出一瓶绿色的玻璃瓶,坚硬厚实,丢在了查尔面前。
高抛的弧度,稳稳落在面前,瓶中的绿液摇晃,与之前见过的不一样!
这水中只是单纯的视线,就能清晰看到绿色的荧光里面,浮着一颗颗芝麻大小的黑子,非常吓人!
这驴怪想做什么?难道!
“那个臭女人阻碍了我占领城西的计划,我感觉她并不好对付,这次真的给你两天时间,两天没完成任务,送你归西!”
张利害煞气暴涨,眼中算计,商人出身,在还没摸清那个女人的底细前,纵使现在身负神力,也要猥琐发育,可不能稀里糊涂就在阴沟里翻船。
他明明有万无一失的同化计划,为什么不用?
拼命?这辈子都不可能拼命的!
他张利害只想享受那种虐人的快感,一拳轰爆弱者的智障脑袋,秒杀才是人生真正的快乐啊!
现在,该走了,还有个不省心的家伙等他去教训!
查尔匍匐在地,瑟瑟发抖,大气不敢喘,直到确认那头驴消失在门口,没有去而复返,才一头冷汗地从地上爬起来。
看着无力垂落的无名指,恨意在他心里滋生,无限放大!
而想到要对他的女神动手时,蓝色的眸子变得阴鸷,一种从未出现过的凶光,在他眼中迸射!
查尔强忍剧痛,开车前往肖尔医院,顺路还经过了那头恶驴以前的家。
家门口,几个小孩拿着凳子,踮起脚尖,在他家别墅围栏外,想要翻墙拿打飞了的羽毛球。
里头,一个娇美的妇女在织毛衣,听到车鸣声,下意识抬头朝外面看了一眼,又失落地埋首衣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