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郎中见张九龄一脸焦急的样子,抬手示意他不必着急,道:“令正身体尚无大碍,只是气血有些虚弱,待我开些益补气血的方子,煎煮服下便可。哦对了,还有两服安神的方子,需要按时煎服。”
张九龄有些发愣,怔怔道:“我娘子她无事?”
那郎中眼神变得有些怪异,道:“难不成你还想她有事?”
“可,她流了许多血……”
“所以才说她气血有亏嘛,至于手腕上的伤,未伤筋脉,无甚大碍!”
戚氏想割腕自尽以献祭山神,但她下手轻了,而且位置也不对,割的是静脉,未伤到动脉,所以虽流血,但也不严重。至于戚氏为什么昏倒,大概是因为她晕血,看到血出来了,就晕了过去。虽然她只是晕了过去,但她心里却认为自己已经死了……
郎中打算离开,张九龄拦住他问道:“既然大人没事,那是否对她腹中胎儿有什么影响?”
郎中瞥了他一眼,道:“手腕流血,而且也不多,对胎儿影响不大。”
张九龄这才放下心,向着郎中连连道谢。
郎中走后,父子二人坐在椅子上沉默无言。
张拯就一直在想为什么人割腕一点儿事都没有,照前世电视剧里演的,割腕可是会死人的,他想了许久,也没有想通。
许久,一阵呻吟打断了沉默,三人目光同时都聚集到发出声响的那人身上。
张九龄快步走到戚氏面前,戚氏醒了!
戚氏面色有些痛苦,虽然割腕没有死,但伤口还是疼的,她看到了旁边满脸关切的张九龄,先是一愣,接着眼睛里便眼泪便积聚起来,道:“良人,这里是地府吗?怎么你……你也来这了?”
张九龄叹了一口气,道:“这里不是地府,这里是医馆,你没有死!”
戚氏愣了一下,“我没有死?”
“对,郎中说你身体无甚大碍,你还活的好好的!”
戚氏沉默了,忧郁了,他想为张九龄做些事失败了,显然还让他操碎了心。
张九龄见戚氏有些低沉,便转移话题道:“你怎么会跑到梅岭上去呢?还自尽!”
戚氏咬着嘴唇,轻声道:“我在布庄听到别人说您修路被山神所阻,而山神要孕妇来献祭才让继续修路,我也想为您,为这个家出份力……”
张九龄既生气又好笑,摇摇头叹道:“行吧,你这份心是好的,但是你也要看清楚,这分明就是谣言,怎么能够轻信呢?下次这种谣言你听到了就当没听到,不要信,知道吗?”张九龄最后的话有些重,戚氏的头更低了。
“知道了。”
在戚氏醒来后,张九龄询问了郎中,是否可以回家静养,在得到郎中肯定的答复之后,他便带着戚氏回家了。
因为戚氏身体虚弱,张九龄让张拯去租了辆马车,虽然路程很短,但价格却不便宜。
张九龄带着戚氏回家,而张拯和张小被留下来等着郎中的药方,并且等着抓药。
两人眼巴巴的看着郎中,郎中拿起桌上的一张纸,道:“党参、炙甘草、茯苓、白术,加水煎服,此为补血。还有安神的生甘草炙甘草,防风,柴胡,升麻,酒生地黄,酒知母,黄耆,酒黄柏,羌活,临卧热服。”(药方来源于网络,莫轻信,听医生的!)
两人照着药方抓了药,付了钱,便离开了医馆。
刚走出医馆,张小就忍不住抱怨道:“郎君(对自家少主的称呼),这药咋这么贵呢?”
张拯瞥了他一眼道:“贵?你可能没见过贵的,等再过个千年,你就知道什么叫贵了!”
“千年?”张小摇摇头,“千年以后的事谁知道呢,再贵也与我无关啊?”
张拯笑了笑,道:“也是,关我们何事!”
两人在一阵轻松愉悦的气氛中回到了家里。
药煎完后被送到戚氏的房间,张九龄与谭氏具在,端过来的药被张九龄接手,他拿着勺子慢慢的喂给戚氏。
本来谭氏打算来喂戚氏服药的,但被张九龄阻止,因为张九龄觉得这件事他有很大的责任,他想补偿一下戚氏,所以他便来喂戚氏喝药。
戚氏便在张九龄笨拙但又满怀关切的喂药中,把药一点点喝完了。
看的出来戚氏很是害羞,因为她原本苍白的脸已经变得红彤彤的了,而且她也很高兴……
在吃完药后,戚氏有些困倦,张九龄便让大家退出房间,让戚氏安静休息。
众人在退出房间后,便各自去干自己该干的事去了,只有张九龄和张拯一齐来到了张九龄的新书房,一个比之前还要简约的书房,除了一方桌子和一个书架,其他的啥也没有。
张九龄自然是坐到了书桌后的位子,而张拯也有位子坐了,这是在搬家后张拯强烈建议在书房添把椅子,不然他每次来都是傻乎乎的站着。而张九龄在听到张拯说他书房里的陈设都由张拯一手操办(钱也由他出),也就勉为其难的同意了。
张拯坐在椅子上,有些新奇,不是因为他没坐过椅子,而是没有在书房坐过椅子,张九龄的那个位子以前他也没有坐过,他倒是想去坐着试试,但他有空来试试的时间张九龄都在书房,所以他的计划也就搁浅了。
张拯想着等到张九龄去大庾岭的时候能不能去试试,看看坐在那感觉如何……
父子二人照例是一阵沉默,不知为何,两人说话之前总会出现莫名其妙的沉默,可能是他俩想在开口之前好好的想想该说些什么。
打破沉默的从来都不会是张拯,张九龄开口道:“你说,我这路真的不该修吗?”
张拯看了张九龄一眼,想了想,道:“这你不该问我啊,这您得问您自己啊,这修路当初是您提出来要修的,现在您来问我该不该修这路,没道理啊!”
张九龄听了,又沉默了,张拯见张九龄没说话,便自觉的闭上了嘴,和张九龄交谈,从来都是他问,张拯答,就是类似于奏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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