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正当两人将酒喝了个精光之际,谢小刀回来了。
李若水连忙道:“还有酒吗?再拿一坛出来。”
白芷柔双眼注视着谢小刀道:“你已经喝多了,这样喝下去会送命的。”
李若水道:“如果不能够痛痛快快的喝,那做人还有什么意思呢?”
白芷柔没有理他,目光却从未在谢小刀身上离开过。谢小刀在他二人身边坐了下来,笑道:“难得难得。”
白芷柔道:“难得什么?”
谢小刀道:“难得二位能在一起喝一次酒。”
李若水道:“确实难得,可这样难得的机会却偏偏被你搅了兴。”
谢小刀耸了耸肩,摊开手苦笑道:“我怎么会搅了你们的兴呢,李兄说这话岂不是莫名其妙了吗?”
李若水没有回答他,却冷冷道:“你不是被铁中刚追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谢小刀皱了皱眉,盯着他道:“怎么你想让我被抓吗?”
李若水面无表情地道:“被抓了总比打扰人清静好。”
谢小刀:“你这个人怎么莫名其妙,蛮不讲理了。”
白芷柔笑道:“我看二位就别再做口舌之争了,还是说说你怎么跑回来的事吧。”
谢小刀起身去拿了坛酒,喝了一口道:“原来铁中刚这老儿轻功也不弱,无论我跑到哪里,都被他追上了,我想尽一切办法也没能摆脱他。”
白芷柔道:“那你是怎么摆脱他的?”
谢小刀道:“说实话,如果我没喝那多酒,我一定能摆脱他的。”
李若水冷笑道:“看来你是没有摆脱他了?”
谢小刀道:“也不是这么说,否则的话我又怎么可能跑回来呢?”
李若水皱眉道:“是他放你回来吗?”
谢小刀笑道:“是的。虽然我没能跑掉,但他却也抓不到我。我就拼命跟他耗,耗的时间长了,他只好放了我。”
白芷柔白了他一眼道:“我看不是你赢了,而是他不想陪你玩了。”
谢小刀连忙喝了口酒,笑道:“其实我没赢,他也没输。只是我们都有事,需要去做各自的事罢了。”
白芷柔道:“什么事?”
谢小刀道:“四名狱卒被杀的那件事。”
白芷柔道:“那件事还没着落吗?”
谢小刀道:“有着落了。我将银簪的事告诉了他。”
白芷柔咬咬唇道:“那你什么时候去?”
谢小刀看了李若水一眼道:“为了赶时间,现在就要去。”
李若水也看了他一眼道:“我也有事,恐怕帮不了你了。”
谢小刀笑道:“不用,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话刚说完,突然间一阵破风声向谢小刀的背部急射而来,谢小刀心下一惊,迅速转身,右手迅速一抄抄到了一把飞刀,只见一条黑影飞快掠出,谢小刀一惊,追了出去。这一次他调整好了自己,他暗下决心一定要追到这个神秘人,那神秘人也真厉害,被谢小刀足足追了半天还是没有追上,正如铁中刚追谢小刀一样,一个追不上,一个甩不掉。
又跑了约莫半个时辰,那人渐渐慢了下来,谢小刀心下一喜,向他背心急抓而去,抓到那人的衣服上,那人一惊用力一跃,后背衣服被谢小刀撕了一大片在手里。但这么一缓,这人就被谢小刀一下子跃到了他前面,那人慌不择路,撞到了谢小刀身上,谢小刀没事,他却将自己撞倒了。
谢小刀看着他冷笑道:“看来阁下很有自信能逃过我的追捕了?”
那蒙面人定了定神突然一把飞刀向谢小刀射了过来,谢小刀一伸手,轻描淡写的将飞刀接住了,那人一惊,又连续发出一连串飞刀攻向谢小刀,谢小刀大袖一挥,将全部飞刀卷进了袖里,那人看得目瞪口呆。
谢小刀将袖子里的飞刀撒落在地,将手里接到的那把飞刀对着蒙面人道:“现在该我出手了。”说着作势就要出手,那人脸有惧色,拉下脸上的布,露出一张稚气未脱的脸,求饶道:“我认输了,我不是你的对手。”
谢小刀冷笑道:“既然不是我的对手,为什么还敢来暗算我?”
那少年道:“暗算你不是我的本意,我的本意是试探你是否有真才实学,还是浪得虚名。”
谢小刀一脸厉色地盯着他道:“就这样吗?”
那少年道:“就是这样。其实我一直以来都很崇拜你,希望有一天能像你一样名动江湖。”他看着谢小刀的眼神似乎显得很激动很崇拜。
谢小刀盯着他道:“你很想出名吗?”
那少年道:“是的,我一定会出名的。”
谢小刀道:“你认为出名了很好吗?”
那少年道:“总比不出名要好得多。”
谢小刀苦笑道:“其实出名了也未必是好事。”
那人马上抢着道:“我不管是不是好事,只有等我出名了我才知道。”
谢小刀看着他稚气的脸庞,摇了摇头,苦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道:“我叫啊刀,因为崇拜你,所以我的名字里也有个刀。”
谢小刀道:“你家在哪里?”
啊刀道:“我四海为家。”
过了一会儿,谢小刀道:“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
啊刀道:“是有人告诉我的。”
“是谁告诉你的?”
“一个捕快模样的人。”
啊刀道:“你可以教我飞刀吗?”
谢小刀道:“你已经很厉害了。”
啊刀道:“我想像你一样厉害。”他一脸乞求的看着谢小刀。
谢小刀道:“想不到你轻功这么厉害,我都快追不上你了。”
啊刀自诩道:“轻功我是很厉害了,我敢说在这一带很少有人能追得上我。”紧接着又幽幽道:“可惜我练了这么多年还达不到我想要的样子。”
谢小刀笑道:“你已经很了不起了,这种事情千万不能操之过急的。”
啊刀道:“你现在可以教我飞刀吗?”
谢小刀道:“我现在累了,想要休息。”话刚说完他就坐了下来。
啊刀道:“没关系,等你休息好了再教我吧。”他也坐了下来。
突然一道白光从谢小刀面前飞过,谢小刀一惊,这道白光插在了啊刀的咽喉上,谢小刀看得清清楚楚,这又是一把自己使用的飞刀。只见啊刀满脸的兴奋还没有完全退去,咽喉上的血不住往胸口上流淌,谢小刀连忙过去一把扶住了他,叫了他几声,他没有答应,他也不会再答应了。他那双明亮的眸子,也慢慢黯淡了下来,如湛蓝的天空蒙上了一片乌云。
正如《道德经》里所说的,“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一条充满活力的生命,在天地眼里和刍狗又有什么区别呢?
谢小刀慢慢将他放在地上,冲远处四周大吼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杀死他?”
四周一片寂静,只听到自己的吼声在山谷里回响。
谢小刀将他咽喉里的飞刀取下,握在他右手掌心里,然后挖了个坑将他埋了。
他很少愤怒,但是现在他很愤怒,他将自己易容成一个自己都没见过的人。他此刻正行走在人来人往的闹市中,前面走的是六扇门捕头方中伟,他一直跟随在他身后。跟了好久,方中伟进了范家堡,他打点了守卫也跟了进去。
方中伟今天穿的是一身便装,刚开始他走路走得还算是步履平稳,快到迎风楼旁的花园时,渐渐地放满了脚步,行路东张西望,如獐头鼠目。谢小刀紧紧的盯死了他的一举一动。
此时西边的晚霞格外的艳丽,给大地抹上了一道血色。方中伟四下张了张望,钻进了花园,花园里的玫瑰香味随着清风一阵阵飘来,让人欲罢不能。花园里的墙角下有一个用石块堵着的狗洞,随着方中伟的几声微弱口哨声,狗洞里的石块被搬开了,方中伟挪动着不算肥大的身躯,如与兔赛跑的乌龟般慢慢地夹了进去。
这是狗洞,不是给人钻的,谢小刀很不屑的从围墙上面跃了进去。
谢小刀没了耐性,一脚踹开了门,走了进去,一丝不挂的二人被吓得傻了眼,旋即方中伟拔出手中的腰刀,如使大刀阔斧般,将力量运到了极限,劈头砍向谢小刀。谢小刀双掌一合,夹住来刀,运劲一带,方中伟踉跄向前,扑了个恶狗抢屎。
谢小刀冷冷道:“二位好事办完了吗?办不完就接着办。办完了的话,我要开始问话了。”
二人面如死灰,觳觫不止。谢小刀将一粒药丸分别喂进二人嘴里,说了句“毒药,回答了我的问题再给解药。”二人恐惧点头。
谢小刀坐在二人面前的柴堆上,向方中伟冷冷道:“四名狱卒是你杀的吗?”
方中伟连连摇头,道:“不是我杀的,我怎么会杀他们呢?”
谢小刀又向那婢女道:“那根银簪是不是你让他带去丢在现场的。”
那婢女急忙摇头,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谢小刀拿出一根银簪冷笑道:“我给了你们机会你们不说,那我来告诉你们吧,这件事二位一定是参与者,你的主子花轩玉发现了戚霞倾的丑事,拾到了这个银簪,她很愤怒,但家丑不便外扬,况且对情敌最残忍的方法就是让她身败名裂,恰好她知道你和他的苟且之事,于是故意对你们网开一面,以此作为威胁,让你方中伟杀狱卒,放银簪,以达到完美嫁祸之效。是吗?”
方中伟面如土色,嘴唇颤抖,道了句:“这都是你胡乱猜测嫁祸给我们的,你有什么证据?”
谢小刀道:“我检查了死者伤口,死者是被人用刀从胸口捅到后背而死的,而且死者似乎毫无反抗的能力,这就说明杀他们的人是他们平常防不胜防的人,而他们防不胜防的人又会是谁呢?那就是平常的同事,也就是你们这帮所谓的捕快。”
方中伟吓得一跤坐倒在地,面如死灰,颤颤嗦嗦地道:“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谢小刀道:“我当然是查案的人,你师兄铁中刚也早已查出来了,他希望你能够亲自承认,他在给你机会。你自己看着办吧。”
二人被吓得战战兢兢的,焚身的欲火早已被冰水取代。
谢小刀又道:“你知道你师兄也在作奸犯科吗?”
方中伟抬起头看着他道:“他、他犯什么事了吗?”
谢小刀道:“难道你不知道,他在暗中做了很多坏事吗?虽然你有做错事,但他又何尝不是呢?我可以救你一命。”
方中伟道:“怎、怎么救?”
谢小刀道:“你将他做的坏事告诉我,我去帮你。”
方中伟低下头不语。
谢小刀道:“你不肯说?”
方中伟突然抬起头道:“我实在不知他做过什么坏事啊。”
谢小刀看着他二人重重的哼了一声,随即走了出去。
方中伟连忙叫苦道:“大侠,解药还没给呢?”身子摇摇晃晃的追了出去,早已没了谢小刀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