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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杯弓蛇影

四人正在这边陪着方思思闲话。突然,一匹快马传了过来,骑马的人正是赖永为,只见他一脸焦急,道:“大小姐,不好了,老爷昏迷不醒,你快去看看他吧。”

方甜甜冷冷道:“我说过了不回这个家就永远不回。”

赖永为道:“可是老爷他病得真的很严重,他现在很需要你,你还是回去看看他吧。”

方甜甜眼含泪水,没有回答。

谢小刀拉过她的手,道:“回去看看吧,他现在很需要你的原谅,只有你原谅他了,他的病才能慢慢好起来。”

方甜甜一脸的游移不定,想说话却又忍住了。只见四人正看着她,从他们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哀求之意。

方思思道:“妹子你快回去看看吧,他现在应该很需要你,有些事错过了就永远没办法再开始了。虽然我没见过令尊,但我看得出,你也只是一时怄气,你还是挺爱他的。快回去吧。”方思思一脸的柔和亲切地劝说她。

方甜甜看着她,鼻尖一酸,流下了泪,哭泣道:“姐姐,你应该很幸福的,你为什么偏偏要遭受这些苦难。”

方思思笑道:“傻妹子,我过得很好啊,更何况有他陪着我呢。你不用担心我,等你有时间了再来看我,我一直都在这。”

方思思的话温柔而又善解人意,方甜甜怔怔的看着他,不知不觉眼泪又流了下来,她将头埋在姐姐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过了好久,方甜甜才止住了哭泣,方思思轻轻抚摸着她的鬓发,安慰道:“去吧,有时间再来看姐姐。”随即又自言自语地道:“千万别像我,我是个不孝女,我已经没有亲人了,而你不一样,你要好好珍惜他们。”

方甜甜哽咽道:“你还记不记得你也有亲人还活着?”

方思思一脸迷茫,道:“我本来就没有亲人,我一直都是一个人,我现在只有他一个亲人。”他说的亲人就是路兴平。

方甜甜又快要哭泣,道:“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你好好想想。”

方思思想了好久,渐渐的脸色越来越奇怪,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然后她捂着耳朵尖叫起来,边叫边道:“你们是恶魔,你们冷酷无情,我恨你们,你们别过来。”

然后站起来就跑,跑过来正好撞在赖永为身上,突然尖声大叫起来,“你是魔鬼,你是魔鬼,可怕的魔鬼。”

路兴平急窜过来拉住了她,只见她一脸恐惧地盯着赖永为,全身上下都在发抖,然后瘫软在地。谢小刀急忙跑过来挡在赖永为前面。渐渐地她没看到赖永为才慢慢安静下来。

路兴平将她带进屋里。

谢小刀盯着赖永为道:“赖兄,这是怎么回事?”

赖永为叹了口气道:“我是方家的人,她一直对方家的人憎恨不已,所以她一看到我病就会发作。”

谢小刀也叹了口气,他不知道一个对亲情失望得发疯的人,是受到了多么大的打击,他只知道她一定从期望到失望再到憎恶从而转化为恐惧,这是多么令人心酸的事,人世间居然有这么可悲的事。

在场的五人都一样,他们都一样心痛,这一种心痛让他们觉得悲哀。

当下谢小刀道:“赖兄你还是先回去吧,你在这里只会让她的病再次发作。”

赖永为点了点头,长长的叹了口气走了。

方甜甜本来在众人的劝说下,动了回去看看的念头,现在她却不想了,她突然间觉得同时在父亲和姐姐之间选一个来照顾的话,她会果断选择照顾姐姐,但她的心无论怎么选,都是钻心的痛。

过了一会儿,她向谢小刀道:“我打算在这照顾姐姐,直到她恢复了,家里面你替我去看一下吧。”

谢小刀答应了,他的心也在钻心的痛。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痛心的事?这世上的很多事本就是痛心的,只是我们一直在忍着不让他发作而已。

方敬水在朱春流的医治下,微微醒来,他看了看众人,有气无力地问了句:“甜甜回来了没有?”

众人一时沉默住了,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谢小刀向他微微一笑道:“方兄请放心,她很好。”

方敬水眼里含着泪花,哽咽住了。

谢小刀又道:“她在照顾她姐姐,她姐姐在她的照顾下好多了。”

方敬水看着他,看了一会儿,脸色好了一些,长长舒了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

谢小刀道:“甜甜让我告诉你,她现在很忙,等他忙完了就回来看你,她说让你好好保重身体,以后你们一家会团团圆圆的。”

方敬水听了这话,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然后点了点头,道:“这我就放心了。”

风,微冷。

人在风中。

谢小刀与朱春流,面前有酒,烧酒,很烧心的酒。

谢小刀此刻正看着面前肥胖的朱春流,他一直盯着他脸上肥胖的肉看,朱春流在自顾自地喝酒。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忍不住了,将手上的杯子重重往地下一掷,杯子碎了,谢小刀还在看着他,没有说任何一句话。

朱春流走了过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怒道:“你是死了还是活着?”

谢小刀依然没有说话。

朱春流拿了一大罐酒,从他头顶上倒下来。

谢小刀动了,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上的酒,淡淡道:“好酒。”

朱春流冷笑道:“想不到你谢小刀也会变成个死人。”

谢小刀开口了:“你说这人世间是苦多呢?还是甜多呢?”

朱春流怒道:“我怎么知道,你问我我问谁?”

谢小刀道:“如果你一直想要快乐却快乐不起来,你会怎么办?”

朱春流道:“我现在就很快乐,没有快乐不起来。”

谢小刀道:“那如果你现在不快乐呢?”

朱春流道:“那我就想办法快乐。”

谢小刀道:“你的办法是什么?”

朱春流笑道:“就是用酒泼你。”

谢小刀道:“那你的不快乐是什么造成的呢?”

朱春流道:“是一个死气沉沉的死人造成的。”

谢小刀道:“那活人能造成吗?”

朱春流道:“不能。”

谢小刀道:“你老婆是活人吗?”

朱春流道:“当然是。”

谢小刀道:“那要是你老婆红杏出墙呢?”

朱春流跳起来,怒道:“她敢?”

谢小刀笑了,他每次看到他气急败坏的样子,他就快乐。

朱春流自知上了当,瞪着谢小刀道:“你存心玩我是不是?”

谢小刀笑道:“你有什么证据认为我玩你?”

朱春流瞪着他道:“你的笑就是证据。”

谢小刀笑道:“那我也认为你在玩我。”

朱春流道:“你有什么证据?”

谢小刀瞪着他道:“你的怒就是证据。”

朱春流也笑了,他笑起来和蔼可亲的,就像一个刚赚了三百两银子的掌柜一样。谢小刀也在笑,他笑起来很迷人,就像一个刚追到自己心仪已久的女孩子的美少年一样高兴。

旁边的侍女也抿嘴直笑,亭子里的空气又暖和了下来。

突然,气氛又冷了下来,因为旁边的侍女再也笑不出来了,她们都已被杀死,是被朱春流杀死的,而朱春流还在笑,谢小刀却笑不出来了。

朱春流捡起了地上杯子的碎片杀的她们,他手一弹,碎片就飞过去插入了他们的咽喉。

此刻朱春流笑道:“人不是我杀的,因为你没有证据。”

谢小刀怒道:“我亲眼看到就是证据。”

朱春流笑道:“不,你没看到我怒。”

谢小刀冷冷地盯着他道:“你不是朱春流,你到底是谁?”

朱春流道:“我就是朱春流。”

谢小刀道:“你为什么杀了她们?”

朱春流道:“不是我杀的她们,而是你。”他接着又道:“你忘了吗?这种飞刀杀人的绝技朱春流是不会的,而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不是你杀的她们,还会是谁?”

谢小刀冷冷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四名狱卒也是你杀的吧。”

朱春流笑笑,没有回答。

谢小刀冷冷道:“看来我今天非撕下你的面具不可。”话音刚落,迅速出手往朱春流脸上抓去,朱春流反应迅速,微一侧身,谢小刀抓了个空,但谢小刀何许人也,他早已有了后招,左手已拿向他的腰眼,使的是大擒拿手,但只抓到了朱春流身上的衣服,朱春流的人已掠了出去,谢小刀紧追不舍。这么一个胖子轻功之高令人匪夷所思,追了很久,来到一片茂密的竹林里,朱春流突然消失了。

谢小刀一看地上的脚印深入寸许,于是他引着脚印追了上去,他也知道这脚印不可能是朱春流的,毕竟跑这么快的人是不可能踏这么深的脚印的,但他就是好奇,所以他追了上去。

谢小刀跑了很久,突然看到前面不远处躺着一个男人,他悄悄走了上去,这人睡得正熟,丝毫没发觉他的到来,谢小刀一看,这人正是李若水。于是他出指如风迅速点了他几处大穴,李若水痛得醒了过来,看到了谢小刀正看着他,不觉吓了一跳,无奈穴道被封,动弹不得,谢小刀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得意之极。

李若水起初很惊讶,接着镇定了下来,他冷笑道:“原来谢小刀也只是个趁人之危的无耻之徒。”

谢小刀也不怒,笑嘻嘻地道:“李兄,上次那支簪子呢?”

李若水笑道:“真不巧,我那天没钱吃东西,于是就把他当了。”

谢小刀一把将他提起来,怒道:“那可是我的证据,你居然把它当了。”

李若水一脸歉意道:“真不好意思,你干嘛不早说?”

谢小刀怒道:“我已经跟你说了,我说这簪子对我很重要,你还是把它当了,你当在哪里了?”

李若水道:“我当在福源当铺了。谢兄你还是先把我放开吧,太难受了。”

谢小刀刚要解开他穴道,突然停住了手,冷冷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李若水道:“我昨天去范家堡偷东西,被人追了一整晚,才把他们甩开,实在太累了,我就在这睡了一觉,没想到遇到了你。”

谢小刀并不理会他说的,冷冷道:“据我所知,李兄不但轻功一绝,易容术也很了不起是吗?”

李若水笑道:“谢兄过奖了。”

谢小刀冷笑道:“你刚才杀了人跑得倒挺快的,我要不是对这一连串脚印好奇的话,还真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追你。”

李若水一头雾水道:“你说什么?”

谢小刀道:“别装了,我知道是你。”

李若水道:“我刚才没杀人,你也没追我啊。”

谢小刀一口咬定就是他,李若水急得一直在解释,谢小刀就是不听。

谢小刀道:“看来我只好把你交给铁中刚了。”

李若水急了,破口大骂,骂得谢小刀不耐烦起来,于是点了她哑穴。还在他身上摸了摸,将他的钱拿走了。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他突然摸出一柄飞刀,一柄自己的飞刀,一刹那间,他完全明白了。

他很愤怒地道:“我把你当朋友,你为什么要害我?”

李若水也怒道:“是你害我还是我害你?你还倒打一耙了你。”

谢小刀冷笑道:“你身上的这把飞刀怎么解释?”

李若水道:“这是一个人交给我的,他让我把它还给你。”

谢小刀道:“是谁?”

李若水脸色似乎很畏惧,一脸严肃道:“我不知道他是谁?但他的武功很可怕。”

谢小刀脸色缓和下来,盯着他道:“是真的吗?”

李若水怒道:“我有必要骗你吗?”

谢小刀摇摇头道:“不可能这么巧合,刚才那人的身法,和你的简直一模一样。”

李若水咬了咬牙道:“好,既然你认定是我,那就把我放了,咱俩来个公平决斗你敢吗?”

谢小刀冷笑道:“谁不敢谁是孙子。”

于是将李若水放开了,李若水看起来很生气,谢小刀也很生气,无论是谁一直被人冤枉,都会很生气的。

谢小刀道:“你用什么兵器?”

李若水道:“随便什么兵器都行。”

谢小刀将飞刀丢还给他,道:“好,咱们就用飞刀决斗。”

李若水冷笑不语,谢小刀知道他的意思,他的意思是谢小刀以己之长攻人之短,这么看来,这并不是一场公平的决斗,但李若水没有拒绝,谢小刀也没有让步。

李若水突然觉得谢小刀也不是一直那么可爱,现在他就蛮不讲理,他拈起了飞刀,谢小刀也一样,两人在等待最佳的出手时机。一阵微风吹过,一片叶子飘了下来,谢小刀的飞刀已出手,他的飞刀穿透了落叶,李若水也已出手。

谢小刀没有躲避,李若水也没有躲避。

因为谢小刀的飞刀从差李若水耳边一寸的地方飞过,插在了后面的竹子上,而李若水的飞刀却被谢小刀在距离自己咽喉两寸的地方,用两根手指夹住了。

李若水冷笑道:“看样子你没打算杀我,而我想杀你却杀不了你。”

谢小刀讪讪道:“看样子是我错怪你了,还望不要放心上。”

李若水冷笑道:“谢兄点我穴道之恩,日后定当回报。”

谢小刀苦笑道:“要不我请你喝酒,这事就算扯平了。”

李若水头也不回地走了。

谢小刀看着他恨恨离去,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件愚蠢之极的事,但也无可奈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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