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殿,下午。
天子把吏部的最后一张奏章看完了,脸色阴沉。
“国穷之时,财在何处?”
天子放下奏章,盯着大臣们看。
大臣顿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户部侍郎猜到天子心意了。
“微臣愿上愚见。”
天子点头同意。
“粮食可以吃,银子不可以吃,所有不在此,必在彼,今国库无银,民必有,民中富者,商尔,请重税。”
“如何税?”
“唐得宗时籍列京师商贾之家,十税其一,得钱一千五百万贯,折合银九十万两,请法之。”
“法之可得利多少?”
“唐廷之京师久经战火,我朝之京师承平两百年,视唐廷十倍有余。”
天子心中一惊,这跟明抢有什么区别吗?但是九百万两太有诱惑力了,一下子就把空缺补上了。
“有何害处吗?”
“小商贩之家暂时不支而已,其余不足为害。”
“敢有作乱者吗?”
“臣以为,不足为乱。”
天子喜上眉梢,怕案而起。
“太好了,就这么办吧,交给你负责了。”
首辅非常慌张的表态反对。
“皇帝陛下万万不可,如此恐重蹈唐廷之覆辙。”
“此话怎讲?”
“当日之唐廷西有吐蕃蚕食,北有回鹘欺压,东有藩镇之乱,南有南诏反叛,无一日之安宁,行此事虽得一时之利,后又招致泾原兵乱,天子西逃,国几覆。”
天子有些疑惑,唐的亡国之君不是哀宗吗?这种情况下居然还没完蛋?
“那朕问你,得宗如何反正?”
“奈天子醒悟,下罪己诏,罢新税奸臣,任贤臣良将,故治国之重莫过于吏,不在于财。”
天子叹气,又是假大空的话。
户部侍郎看出了天子的想法,鼓足了气势。
“事在人为,未必不可,今日比之唐廷,少内乱而已,若欠饷太重,恐有内乱,如此才是重蹈唐廷覆辙。”
“唐廷之时,武将独揽地方大权,如此才招致内乱,今各地皆由文官统辖,虽有乱,不过散卒而已,驱之易也。”
天子看着两个大臣争论不休,忽然想起了汉书上记载的事。
“朕欲卖官爵以筹款,众爱卿以为如何?”
首辅大吃一惊,赶忙作揖。
“为官者民之父母,任贤才,则百姓喜,造福一方,以财进者,图财尔,必祸害一方。”
王公公也掺和了进来。
“奴才以为朝中有不少虚衔,商户有财而贪求美名,不如卖虚名以求财,官得其利,商得其财,两相宜,皆大欢喜。”
“王公公真是深得朕心啊!”
天子很高兴,首辅很忧愁,天子怕等下又有大臣跳出来反对。
“那朕就指示一下各个品级的卖价吧,起步价必须是一年俸禄的一百倍,价高者得,如何?”
大臣们心里嘀咕了一下,觉得这样也不错,自己身价也没掉多少,非常时期非常办法。
“谨遵皇帝陛下教诲!”
“那今天就这样吧,爱卿就麻烦你跟王公公合计一下能卖什么官,卖多少钱了。”
天子走下御座热情的拍了拍户部侍郎的肩膀,打着哈欠离开了。
晚饭过后天子就顶不住睡意了,谁让他一天看了那么多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