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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机械堕落(一)

离议会大厦不远处的科学院里,只有院长办公室内开着纳米材料灯,许澎院长在结束接待仪式后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来到科学院整理材料。

这是许院长工作的第120多个年头,具体多少,估计只有联邦身份系统知道吧。在这一代年轻人中,他也只是个风烛残年的老头了。多亏星球气体的保养作用,才让他避免了佝偻衰老伤病。即使面容不在变了,但是生命总有尽头。许院长知道自己日暮西山,他的一生差不多都在科学院度过,经历了三位首脑更替,没有什么是他没见过的了。

作为四大议长之一,他却没有任何退休计划,具体是为什么?可能是与前任首脑的约定吧。那位睿智的男人劝说将要准备退休的许澎,“为这个世界再培养些人吧!”他答应了,这一应便又是60年。这下,他真的干不动了,这世界迟早是年轻人的,还不如趁现在赶紧功成身退,到家乡南疆星找个风景不错的地方静养静养,没准还有几年光阴。

赵小堂按铃而进,看到满头白发的院长还在工作,“院长,你还没回去休息?”

“嗯,我得把一些东西整理整理,这样我好放心走。”院长揉了揉太阳穴,“你呢?怎么不回去休息,明天可是几十年难得一见的狂欢日啊,那是你们年轻人的节日。”

“我把这资料送来,便回去了,不过,院长,您真的要走了啊。”科学院内部人员早已听闻院长想要退休的消息。

“嗯,就算是人心不死,人早晚有一天也会离开的,有心无力,又有什么用呢?”院长和蔼一笑。“小堂...”

听闻院长呼唤,赵小堂遂洗耳恭听,“院长,您说。”

“要是我退了,你觉得你能坐我这个位置么?”院长依旧笑着问,似乎并没有什么试探的意思。

赵小堂知道院长不是那种城府极深,嗜权如命的人,但一听到还是一怔,“我还只是个紫二阶,论品阶和科研成果,我还远远比不上其他前辈。”

“嗯,我知道还太早,但是你可以无心,但是不能无力,就算我之后不是你,你也不能停下脚步。”院长语重心长的一说,但是赵小堂还是听懂了。

“放心吧,院长,这些年一直跟在院长身边做研究,我可不是只学了技术,做人还是略学了一些。”

“哦?说说呢,做人学到了什么。”院长十分感兴趣。

“学到了你身上像老头般的倔强。”

许澎院长哈哈哈大笑起来,有趣有趣,后生可畏啊。

“我知道了,你明白了就好,以后你就要独挡一面了,好好干...”许院长还想说些什么,想了想还是没打算说,低下头继续排列资料,“行了,没事的话就赶紧滚回去吧,别打扰我工作了。”

赵小堂应了一声,刚要出门,怔了一会儿,又折回来向院长弯腰鞠躬,“院长...哦不,老师,很高兴在科学院能遇到像您一样的恩师,我不会忘了您跟我讲的话的。”赵小堂没敢直起身,怕老师看到自己不争气的眼泪,“另外,您到南疆那边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说罢,赵小堂便不等院长回答,走出了院长办公室。

许院长毕竟年迈,情感来的也慢,才明白了赵小堂的那一番话,却忘记了流泪,现在这世界果然还得看年轻人,像自己这一把老骨头,恐怕早就没意思了。

后生可畏啊!

......

赵小堂抹干净眼泪走出科学院大楼,夜晚的风吹干了泪痕,也吹淡了某些伤感。

赵小堂走后不久,两个带着面罩的白衣制服出现在了科学大楼前。

“山锥,你确定是这里么?”

“长官给的情报来源可靠,应该不会错。”

“那行,开始行动吧,刚刚探测过了,这栋大楼只有他在了。”

“海潮,你和你的机器从来都不靠谱。”

“不信算了,我一个人去,哼!”海潮正要进去,却被山锥一把拉过。

“这栋大楼里尽管就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头,但他毕竟是三界元老,掌管科学院120年,你以为你那把枪顶他头上,他就会怕了吗?”山锥厉声问道,他不用注意音量,临近狂欢日,大楼门口绝对不会有什么人了,真正的警戒部队都集齐在议会大厦附近。“你别忘了,我是这个小队的战术队长。一切行动由我指挥。”

海潮本就想要开个玩笑,却不曾想队长反应那么大,“行行行,都听你的,我就开个玩笑嘛~”

山锥恼怒地松开了他,便进入了大楼。海潮屁颠颠地跟了上去。

......

许院长又揉了揉太阳穴,联邦的科技已经不允许民众近视了,但是眼睛疲劳是无法缓解的,随着年龄的增大,许澎不再像之前那样拼命了,毕竟现在的科学院不同于往日,年轻一辈的人才从来没有让许澎失望。

“这宋思远在南疆待了快二十年了,没想到还真没闲着,这小子。”许澎仔细阅读着宋思远从南疆传来的研究数据,似乎看到了一些重点。

门外传来授权的许可声,许澎立马把数据关掉了。

进来两个蒙面军人。

“你们是...军部的?”许澎仔细端详了一眼这两人。

“许院长您好,我们的确是军部的,这次来是有事请您帮忙。”山锥语气和缓,似乎极有城府。

许澎一百多年来虽然只管研究,在常人看来只不过是个书呆老头,但在议会出入那么些年,内心哪有那么单纯。单从这两个人的打扮,许老便察觉到了危险。“军部的怎么会有授权进入我的办公室?”许澎偷偷将桌子底下的资料卡藏进了口袋里。

“许老不必多问,相信您也明白,您今天只要帮我们这个忙,便可保您一命。”山锥语气中透露著笑意,他露出腰间的配枪。

“看来,我老头子只能选择活命了。”许澎看出了现在的优劣形式,刚刚他偷偷尝试唤醒大楼AI守卫,但是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一直站在山锥身后的海潮晃了晃手中的一块芯片,“老院长,别忙活了,大楼的安保芯片刚刚被我拆了。”

许澎知道此时此地自己的底牌是没有了,只好先顺从,看看在这个大楼还能不能重新拿到什么有利手牌。“走吧,看看我能帮到你们什么?”许澎大方的站起来,双手放在后脑勺。

“院长,抱歉了,没有谁比您更熟悉这个大楼了,也没有谁能在这个楼里一直挟持你,所以,还请您戴上这个。”山锥恭敬地给他戴上了电磁手铐。

“给我戴手铐,看来是不用干别的,是要指路吧?说罢,想知道什么?”许澎安然接受。

“许老果然睿智,这次只要您指个路,我们可以自己动手。”山锥贴近许老耳边,“烦请老院长告诉我,四号实验室...在哪?”

许院长瞪大了眼睛,“你们到底是谁!你们怎么会知道四号实验室?你们...”许院长似乎小看了这两个年轻人,小看了他们的阅历,小看了他们的手段,小看了他们的目的,一时间竟惊得开始喘气。

“许老,不用管那么多,我们有自己的任务。尽管带路。”山锥冷漠回到。

“四号实验室已经封闭了千年,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进去!”许老厉声道。

山锥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通讯器,“许老,我们刚刚在裂变实验室的反应堆里,装了一些...字母炸弹。想必您也不想这里的爆炸波及到议会大厦吧。”山锥用眼神告诉了许老议会大厦与科学院有多近。

不仅是议会大厦,科学院附近有无数地标建筑,方圆五十里将近60亿人都会被波及到。更何况议会大厦还有其他国家的接班人和重要人物,如果出现意外,银河大战是避免不了了。

“好...好吧,我带你们去。”许老头脑风暴一下,现在接受胁迫才是最好的选择。

二人跟着许老进入到了科学院的隐藏地下工程,看周围荒败的迹象,的确是有千百年没人来过了。黑暗的通道,使得山海二人组十分小心,生怕许老按动什么机关按钮。

走到了大概一半的过道,许老停下了脚步,“到了。”

山锥看四周依然都是墙壁,但他还是相信许老并不会带错路。“请许老继续指路。”

许澎厌恶地瞪了他们一眼,这种胁迫感让德高望重的他十分不爽,但他还是得顾忌首都星的安危。他用手揩去了墙壁上一片灰尘,墙上便出现了一个屏幕按键,地下工程的设施都比较原始,一是战时可以节省能源,而是便于隐藏。

许老敲下几个按钮,布满灰尘的墙壁便露出门的痕迹,似乎是尘封了许久,门打开的时候嘎吱作响,里面空间大到强光灯管都照不到头,直待三人进去许久,四周的聚光灯才齐齐打开。偌大的空间就像个机库,大到可以塞进一艘巡洋舰。两边排列着整整齐齐的雕塑,每一个雕塑从大小到姿势都一模一样。

许老和其他两人都知道,这些并不是雕塑,而是第三次银河大战扭转地面战局的刑天机器人。

刑天机器人是第三次银河大战里最恐怖的杀戮武器,由科学院工程团队历经七年打造出的全能型战斗机器人,在北岩守卫战中,刑天第一次被投放到战场,瞬间取得了压倒性优势,将凶猛强壮的呼兰可汗皇家军团全数歼灭,整场战斗只持续了两小时,蜂巢飞弹爆炸激起的烟幕覆盖了半个北岩星三天三夜才散去。

自此联邦军团一战成名,将失守的领土全部收回,但是刑天有设计缺陷,工程团队为了完全激发起刑天的战斗天赋,于是便给每个刑天都输入了人类思想,使得刑天除了完成最终目标之前可以有非常完全的独立自主的思考能力。这种缺陷,本不是什么大问题,因为残忍并不是这场战争中联邦特有的名词。

直到南疆星的一支塞班医疗队,被刑天误当作敌军被残忍杀害,至此,刑天在各个战场误伤友军的新闻铺天盖地的向首都星压来。迫于民众舆论压力,在银河大战结束后,刑天机器人被全部收回,一直尘封到现在。

“真是壮观啊!”海潮上前仔细端详着刑天,它除了具有人性,其他方面跟人类还是并不像的。

“你们要找这个实验室,不会是想盗取刑天的资料吧?”许老开始套话。

山锥放下强光灯管,到达了中央控制台。“我们对这些资料并没有兴趣,刑天机器人被创造出来便是用来杀人的。”山锥打开了控制台,周围的刑天似乎重新焕发了生机,眼圈发出了淡淡的幽蓝色。

“你要干嘛!不行,我绝对不允许你唤醒他们!”许老还是低估了这两个人的目的。冲上前去想阻止山锥。

山锥一把甩开,掏枪击中了许老的双腿,许老发出凄厉的惨叫。烧焦的双腿已经痛到没有知觉了,他到了这把年纪,却从没受过那么伤,一下的痛觉渐渐让他失去了意识。

“山锥,你怎么老是心软?”海潮鄙夷地看着他。

“别废话,我们的目标不是杀其他人,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山锥在操作台敲下了两个字,“林雾”。

所有刑天发出了巨大的机械臂吱吖声,宛若沉睡的雄狮刚刚苏醒,接受指令后的刑天开启了杀人模式,原本幽兰的眼睛全部变成了暗红色。他们活动着身上的每一个关节,敲击着地面和墙面,原本整洁的巨大实验室瞬间变成了残垣断壁。

大楼发出了一级警报轰鸣,所有灯光都变成了红色。

“你不是说警报芯片都被拆了吗?”山锥怒视海潮。

“这个报警是大楼的震动报警,原本是防止地壳运动太过剧烈的,可能是刚刚刑天活动时发出的震动。”海潮打开了控制台,简单操作下才调出了大楼的监测数据。

“不管了,反正早晚得完成任务,现在就开始吧。”山锥按下了断开键,刑天们身上的能量管全部断开,自此刑天全部获得了自由活动的能力。

......

林雾还在和小白聊天,却已看到不远处的科学大楼全部冒红。不止他们俩看到了,宴会厅所有的人都看到了。沃格喝的醉醺醺地问旁边的联邦警卫,“这是你们特意准备的灯光表演么?哈哈哈...”沉默,全部沉默。

小岚第一个冲上来将林雾拉走,门外也冲进来不少联邦特勤局警卫帮助疏散大使们。林雾被拉走前,还特意带上了小白。

“小岚姐,这是怎么了?”林雾一脸懵。

“刚刚那是科学院的一级警报,说明大楼有入侵者或者有特殊情况。”小岚带着林雾二人和两个警卫狂奔。

“应该不会是入侵者吧?不是说今天的守卫力量很严密嘛?”林雾紧紧抓着小白的手,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和小白在一起就是逃命。

“很难说,首都星的大部分警卫力量都在议会大厦,科学院完全有可乘之机,只是我们不知道敌人袭击科学院的目的。”

五个人进入议会大厦的内部电梯,小岚点下了上升按钮。她知道,她只能先想到最坏的可能性,科学院里藏着一些古代可怕的杀戮武器,只是小岚还不确定,但是如果假设成立,大厦底座不到十分钟就会失守。

林雾看着慌张的小白,紧紧贴着自己,他知道现在自己不该害怕,身后两个警卫是特勤局今天刚调来保护林雾的。一个叫追,一个叫遂,林雾第一天认识他们所以还没怎么记住他们的名字。两人还算年轻,不同于其他警卫,这两个貌似更加沉稳,仿佛在战场上与百万人厮杀过,给人一种放心的感觉。

林雾也由此有信心可以安抚小白,小岚一直在看着通讯器。联邦军方在收到大楼警报后第一时间便派出了一支侦察队,至今还没消息,大厦上下所有的守卫都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除了疏散大厦附近的民众就不知道该干嘛了。

“小岚姐,我们到顶楼了。”

小岚犹豫了,没错,到顶楼了,她也听到了顶楼前来接应的飞行器的喷气轰鸣声。但是一切都太安静了,净得出奇,接到大楼警报已经十分钟了,敌人到底在等什么?

万籁俱寂的科学院突然冲出一丛闪光,那是蜂群飞弹,闪光从一点分裂成无数个小光点,直直地轰在了大厦楼顶。飞行器被摧毁了,这下敌人终于开始袭击了,他们一下便直接攻击了首脑座驾。小岚听到爆炸声后随即按下了电梯下降键,敌人的攻击目标已经十分明显了,这下楼上楼下都不能去了,只能在大厦中开启攻坚战了。

一行人在首脑府邸出了电梯门,仅仅两分钟不到的时间大厦外面已经开战了,四处都在交火,火光蔓延,已经没有了之前繁荣的景象。

小岚仔细浏览着外面战斗人员传来的战斗数据,“敌人是银河大战后遗留下来的战斗机器人,战斗方式十分残暴,而且武装齐全,目前来看大概有二十个,有人篡改了指令。”小岚分析出了数据。

追和遂随即打开了首脑的隐藏武器库,开始装备武器。小白早已吓得面色苍白,但是她识大体,并没有表现出来,生怕给林雾添麻烦。

“小岚姐,从数据看,这些家伙也没有什么弱点?而且只有二十个应该很好对付吧?”林雾脱下了身上的披风,等会可能会有战斗场面,只怕披风会碍事。

“这机器人十分凶狠,我刚刚利用权限调出了中央智库的历史资料,这些机器人型号为刑天,曾经在北岩星投放了一百个,直接歼灭了呼兰大可汗的皇家军团,总共40万人,只用了两小时。”小岚淡定的说出了这些残酷的数据。

林雾心理十分复杂,他以为自己是在玩一个模拟经营类游戏,没想到还有战斗模式。在这里这些天看来这里的感官十分真实,不知痛感是不是一样可怕。

远处的火光开始出现推移,渐渐离议会大厦接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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