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鹿声声感觉不到疼痛，只是听着陆照安倒吸凉气的声音，朦胧的睡意立马消散。
抬头去看他，心想撞到下巴一定很痛。
时鹿声声：“啊，对不起。”
陆照安：“你没事吧？”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眼底都含着歉意。
下巴没有额头宽，磕到人会更疼，好似锥子比原木棍伤人更痛，陆照安看到时鹿声声的额头已然红了一片，第一件事却是先关心他。
“你的额头红了。”
“红了吗？”时鹿声声摸摸自己的额头，反正她也感觉不到痛，小手一挥，“没事，我不怕痛，你的下巴痛不痛？”
她不仅心地善良，还很坚强，不像那些娇滴滴的女生，不小心磕着碰着一点就大惊小怪，要是额头被撞红，铁定能哭出来。
这样的女生班上有不少。
他知道女生娇弱，但他还是无法理解女生一点小伤小痛就哭的行为，大概是因为他与哥哥住的那个巷子里的人都很坚强，即使是女生也不列外。
不过也是，都住在九塘弄了，哪个敢不坚强？
尽管他不是很能理解女生的娇气，但他该关心的话还是会说。
九塘弄是泉市最破旧的一条巷子，往好听了说叫有人间烟火气，有着历史文化底蕴的沉淀，实际上就是两个字——穷，破。
住在九塘弄的人大多都是底层的打工人。
于陆照安而言，只要不是流血要命的事，都不值得他喊痛，何况只是撞了一下下巴，那道抽气声是身体的自然反应，非条件反射。
“不痛。”陆照安说。
时鹿声声盯着他的下巴和面部表情端详一会，才放心，“不痛就好，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没怪你。”陆照安怕她再道歉，赶忙转移话题，目光落在了她的卷子上，“你做卷子都不写过程？”
“写了啊。”
陆照安愣了一下，时鹿声声旋即笑了，抬手戳戳自己的脑袋，“在这里写了，写在卷子上麻烦，只写答案省事。”
“……”
陆照安不知道说什么好，有些想笑，不由自己地想到了一个人，脸上的笑意淡了些，“叶旭尧也不喜欢写解题步骤，被老师提醒过很多次。”
说到叶旭尧，时鹿声声便有些不大高兴了，“老师为什么不骂他？”
应该多骂骂那个无情的东西。
叶旭尧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喷嚏，坐电脑面前打游戏的高振海转头看他，“感冒了吧？让你穿这么点。”
“没有。”叶旭尧不动声色地回答，抬手看了眼时间，晚上九点半，差不多该走了。
他把手上的书放进书包里，站起来说：“我回家了。”
“回家？”高振海手上的动作不停，眼睛盯着电脑屏幕也没离开，只是把声音拔高许多，显得他有在认真的回话，“回家干嘛？你跟我在宿舍住一晚，等我打完这把，我给叶叔打电话。”
高振海住的寝室非常好，不是上床下桌的宿舍，而是宽敞的小公寓，家具电器样样齐全，两张宽敞的大床。
他的室友不常住宿舍，有时候他一个人霸占两张床，随便折腾，得亏他的室友也是个糙爷们，要是个洁癖能把高振海嫌弃死。
叶旭尧扫了一眼乱七八糟的寝室，沙发上的袜子东一只西一只，颜色还不一样。
桌上的零食和酒水开着，还洒了些在上面，一直也没收拾。
叶旭尧轻轻地闭了一下眼睛，再多看一眼他真的会瞎，再睁开眼睛时目光只好移到高振海的身上。
他回都寝室后忙着上机打游戏，没来得及换下衣服。
起码这个人在外面还是挺人模狗样的，还能洗洗眼睛。叶旭尧心想。
“你寝室太乱。”叶旭尧毫不留情地说完，书包往肩上一提，“我走了。”
高振海深知自己的德性，也知道叶旭尧有点洁癖，能在他乱七八糟的寝室里待一个晚上，只能说他们从小建立的友谊比较坚固。
之前叶旭尧要过来，他都会提前把寝室收拾好，今晚来得比较突然，他没来得及收拾，这会儿忙着打游戏也懒得收拾。
高振海没挽留他，“行，你等我打完这把送你出学校。”
“不用。”
“不行。”高振海停下打游戏，“不打了不打了，回来再打，我送你出去。”
他起身，忽然想起一件事，“你给你家司机打电话没有？”
“没有。”叶旭尧的眸光微闪，在高振海奇怪的目光下说，“我搭承舟哥的车回去。”
“时承舟？”高振海自然是知道临城时家的，因为他妈妈卫雪和临城时家的渊源很深。
“他今晚要去你家？”
叶旭尧想了想说，“承舟哥在我家隔壁买了套房子。”
高振海默默地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有钱人，青林苑的房子说买就买，那你们现在是邻居了,能直接送你到家门口。”
两人往外面走，叶旭尧不太喜欢说话，一直都是高振海在说，“时承舟既然在青林苑买房，那他妹妹是不是会过来，玩一阵什么的。”
“时鹿声声，比你小一天，也算是你妹妹。”
叶旭尧淡声道：“她不是我妹妹。”
高振海：“哪不是了？小一天也是小，小一分钟也是小。”
叶旭尧：“我们是朋友。”
“亲情不比友情关系更近一点吗？”高振海不是很理解他对朋友和亲人的界定，有点奇怪的看着他，随后又拿自己举了个列子，“像我，你喊我哥，像一家人一样，也像朋友一样。”
“嗯。”这一点叶旭尧表示赞同。
但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对时鹿声声就做不到既是亲人又是朋友，在他的认知里，他们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
到了校门口，叶旭尧看到打了双闪的车子，和高振海说再见，打开车门上车。
时鹿声声坐在副驾驶上睡着了。
两个男的都很自觉地不说话，用眼神进行简单的交流。
到了青林苑，时承舟小心翼翼地抱起熟睡的妹妹，把人放在床上，替她掩好被子。
出门遇到站在自己房间门口的叶旭尧，一只手搭在门把手上，正要推门进去。
听到生声音，他转头唤了一声：“承舟哥。”
“旭尧。”时承舟走过去，瞥到一条门缝，门早就开了，这是特意在等他，“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问我？你和声声闹矛盾了。”
叶旭尧抿了抿唇，嘴硬道：“没有。”
时承舟笑了笑，叶旭尧知道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虚心地请教，“怎么才能让她不生气？我不知道怎么做。”
因为他从来没惹时鹿声声生过气，所以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这还是第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