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发送键的时候，何梦犹豫了。
有时候眼见不一定为实，比如她当初只是看到哥哥和风子衿从酒店出来，自然而然地误会了。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亲口去问问哥哥，他和风子衿到底是什么关系，所以分开了三年。
一个人能有多少个三年浪费？
敏敏在大学暗恋许烁三年，读研和许烁做名义的恋人，也快三年了。
已经过去两个三年了。
何梦删掉输入框里的字，重新发了一句话过去。
好小一只梦：敏敏，我觉得你可以直接去问许烁和那个女生是什么关系。
王敏：我没有什么立场去问。
好小一只梦：你们现在是男女朋友，这个就是立场呀。
这一次王敏没有立即回复，何梦一直低头看手机，何爸爸提醒道，“走路别玩手机，我们还要买东西，没空管你。”
何妈妈顺着接话：“小心摔跤，撞到人。”
“没事的妈妈，我会看路，也不会撞到人。”何梦抬头朝他们笑了一下，又低头看手机，“我在和敏敏聊天呢。”
何妈妈又想张嘴阻止，一直沉默的沈绝给了二老一个安心的眼神，“我看着她。”
何妈妈无奈地摇头：“行吧。”
明天就过年了，街道上很是繁闹，每个人耳边络绎不绝的说话声、脚步声、商贩的吆喝声……何梦没有听到她们说什么，低着头慢慢悠悠地往前走。
沈绝跟在她的旁边，时刻关注着她有没有和人撞人，或是有没有走岔路。
快了慢了都会在旁边提醒她。
何梦像个接收到指令的机器人，听话地加快脚步，或是放慢脚步，亦或是停下来。
约摸过去两三分钟，王敏终于回了消息。
王敏：我和许烁确实是男女朋友，不过也只是名义上的男女朋友，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有很多女生追他，我看他有些不耐烦，就提议说我给他当女朋友挡挡桃花。
王敏：只是这样而已。
六个字尽是无奈，以及心中不能够长篇阐述的痛苦，就像她和许烁的关系，恰好只有这么短浅而已。
何梦叹了一口气。
王敏：在别人眼里我们是情侣，我知道不是，所以我尽量地在他面前扮演一个好朋友的角色，不该问的绝对不问，不该有的表现也不能有，比如不能吃醋，有时候还得笑呵呵地和他说，这个女生还不错，你要不要考虑考虑。
王敏：我一边感到痛苦，又甘愿痛苦。
王敏：像受虐似的。
王敏：真是……
何梦是有些明白这种感受的，但是她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安慰到她，发过去两个“拥抱”的表情包。
王敏回复了一个拥抱。
好小一只梦：那你以朋友的名义去问他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这个可以问的吧？他要是说有了，你接着问是谁。
好小一只梦：你要是不好问，我替你问？
王敏：好！快去问！
何梦：“……”
行吧，那她去问问。
抬头之际，正要和回头与朋友挥手告别的一个路人撞上，沈绝长臂一捞，揽住何梦的肩膀拉到自己的身旁。
何梦和路人的脚还是碰了一下，路人踉跄一下差点摔倒，好在是个明事理的人，知道是自己不看路在先，站稳身子后连忙弯腰道歉。
何梦有点心虚，因为她也没看路，然后笑笑地挥手再见。
女孩子身上飘来淡淡的奶香味，沈绝的眸光闪烁，揽着何梦肩膀的大手稍稍用力，将人又往自己的身边带了一下。
两人的身体瞬间挨得更近了。
路上的行人并不觉得奇怪，纷纷以为他们是一对情侣，而且何梦身材娇小，正好到沈绝腋下的位置。
相比于沈绝那张冷硬的面庞，双眼似乎带着戾气，显得何梦更加的粉嫩可爱，任谁第一反应都是有着最萌身高差的大叔和萝莉。
沈绝很享受揽着她肩膀的这一刻，何梦的心里却十分别扭，连忙从沈绝的身旁走开，真挚地道谢。
手里揽着的人没了，沈绝的手在半空僵停了半秒，冷风灌进掌心。
他慢慢地收了回来，违心地说不用谢，说过就后悔了，或许他可以因此从何梦那里讨到一些好处。
沈绝从不以为自己是君子，顿了一会说，“明晚陪我跨年守岁怎么样？”
何梦疑惑地望他。
“不是要谢我吗？”沈绝说，“陪我跨年守岁就行。”
何梦很想反驳一句不是说不用谢了吗？如果是对鹿溪时承景他们，她真的会这么说。
但面前的人是沈绝，关系并没有好到那样的程度，索性点头应下。
沧溟岛和临城有好几个小时的时差，和沈绝跨年守岁也不影响她陪哥哥。
除夕夜，何妈妈和何梦在厨房里张罗着年夜饭，何爸爸和沈绝在门口挂起红色的大灯笼，年味十足。
餐桌上何爸爸和沈绝果然喝起酒来，何梦跟着小酌两杯，滴酒不沾的何妈妈说她更擅长倒酒。
喝酒以后沈绝变得爱讲话多了，一开口就是老江湖。沈绝做雇佣兵那些年什么人没打过交道？一直都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不管何爸爸说些什么，沈绝都能接上话。
去年何梦的外公外婆在他们家过年，何爸爸也和老丈人喝了几杯，但老人家年纪大了，并不能尽心。
如今有沈绝在，何爸爸倒是尽兴了，酒是一杯杯地碰，笑起来脸上的褶子比平常多了好几条。
何爸爸喝点有些醉了，一只手搭在沈绝的肩膀上，像哥俩好一样，问他：“沈绝，你说你是不是喜欢我女儿？”
何梦夹菜的动作一顿。
她是从哥哥那里听说沈绝喜欢她，但没亲耳听沈绝说起过，所以同样地好奇，也担心沈绝会说是。
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以后见面会很尴尬。
她回应不了别人的喜欢，也不喜欢自己身边的朋友喜欢她，会心里有负担。
沈绝看了何梦一眼，没有正面回答，只说：“她救过我一命。”
一家三口齐刷刷地投去惊讶的目光。
何梦会惊讶，显然是不记得了。这让沈绝的眸光有一瞬的黯然。
“三年前，布林巷，那天晚上我受了伤，倒在巷子的一个垃圾桶旁边，是何梦替我处理了伤口，引开了找我的人。”
“布林巷？”何梦恍然大悟，惊讶地捂了一下嘴巴，“是你啊！”
她记起来了。
沈绝面色一喜，“是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