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溪一手牵着一个孩子下楼,就看到李嫂匆匆地不知要干什么。
“李嫂,你去哪?”
听到声音的李嫂停下脚步,看着鹿溪一个人牵着两个圆滚滚的小棉球下来,却不见时择北,神色微变。
“我要去厨房。夫人,怎么不见北爷下楼?”
“他有些累,还在睡。”
“北爷还没起?”李嫂又吃一惊,小声地自言自语,“看来补汤要多做一份。”
“夫人,我先去厨房了。”李嫂加快脚步往厨房去。
鹿溪只是小小地疑惑一下,牵着孩子去餐厅。
“妈妈,爸爸是不是工作很累?”团团关心地问。
鹿溪点点头,“是,年底了比较忙。”
“哦。”团团似懂非懂地点头,他不明白为什么到了年底会比较忙,但是他想帮助爸爸。“妈妈,我有什么能帮到爸爸的吗?”
鹿溪莞尔一笑,“好团团,你和弟弟好好吃饭睡觉,好好上学,每天开开心心的就是帮爸爸妈妈了。其他的等你们长大了再说。”
“为什么要等长大了再说呀?”嘟嘟不解地问,“我和哥哥现在很厉害的。”
“那就等再厉害一点。”鹿溪温柔地说,“其实也不用太担心,爸爸更多的是昨天和你们舅舅还有两个叔叔喝多了,脑袋疼起不来这么早。”
昨晚鹿隐把何梦送回房,一时没忍住折腾了一个多小时,但是没走到最后一步。
因为何梦喝醉了,意识其实是不太清楚的。
他已经趁人之危,又不想趁人之危,等到把人哄睡着,才出房间。
出去又拉着时择北他们三个大男人喝了一顿酒,以为这样能压去又燃起的火。
结果越压越多,没办法只好把自己给灌醉。
男人喝醉以后就没能力瞎想了。
最后三个男人都倒了,鹿隐还有意识,自己晃晃悠悠地回去睡觉。
鹿溪不放心,在后面远远地跟着,发现他走到何梦的房间门口停留几秒,又走回自己的房门口,手刚搭到门把手上,又过去了。
停留几秒再回来。
如此往复……几次来着?
鹿溪没数,就顾着在旁边看热闹,要是带了手机她肯定拍下来,说不定能讹一笔。
等鹿隐进了自己房间,把门关上他才回来,把时择北扶回房,结果她发现时择北压根没醉,都是装的。
看他装的卖力,也就没拆穿。
不过是重新拿了酒,让时择北弄假成真。本就喝了不少酒的男人,再来几杯就真的醉了。
所以一觉到现在还不起。
不过赖赖床也好,时择北每天都很忙碌,都没怎么好好地睡过懒觉,她其实挺心疼的。
鹿溪对着孩子说,“让爸爸多睡一会。”
“嗯嗯,喝酒会头疼,以后爸爸别喝了。”团团很认真地说,“要给爸爸吃药吗?”
“不用,多睡会就好。”鹿溪说。
耳边飘来惊讶的一声“咦”,是从嘟嘟嘴里发出来的。
嘟嘟指着外面的人说:“梦姨昨天也喝醉了,为什么她没有头疼睡懒觉?”
他一脸嫌弃,“爸爸的酒量好差啊。”
嘟嘟嫌弃的表情实在过于生动,鹿溪忍俊不禁。
团团往外面探了一眼,发现了一个雪人,戴着红色的帽子格外显眼,兴奋地说:“雪人!”
“哪里哪里?在哪里?”嘟嘟好奇地探头。
“那里,梦姨在堆雪人。”
“哇,真的!雪人!”嘟嘟开心地拉起哥哥的手,“堆雪人堆雪人。”
两个小家伙迈着小短腿跑出去,身上穿得厚,看起来像两个圆滚滚的球,跑起来特别可爱。
鹿溪在后面跟着,又怕兄弟两一不小心就变成滚出去。
“跑慢点!”她高声提醒,“外面地滑,小心摔了。”
“妈妈没事,我会照顾弟弟。”团团边跑边喊。
雪下得小了。
听到脚步声的何梦回头,嘟嘟没有向平常那样跑过来抱住她,而是冲过去抱住雪人。
冲得太猛没刹住车,直接把雪人推倒了。
何梦慌忙地伸手却没拉住。
结果不仅雪人倒了,嘟嘟整个人栽进雪堆,还把手上牵着的哥哥一块拽了下去,结结实实地摔在雪地里。
“团团!嘟嘟!”何梦吓了一跳,赶紧跑过去扶人,听到动静的佣人也匆匆过来,把人抱起来拍拍身上的雪。
“怎么样?没事吧?痛不痛?有没有撞到哪里?冷不冷?”
何梦担心的问题一连串,兄弟两呆了一下,然后看向雪地上的人印。
赫然就是他们两。
嘟嘟栽的雪堆,下面是厚厚的雪,连鼻子眼睛都印出来了。
团团栽的雪地,下面冒着青青的草地,只留下一个轮廓。
“看!是我们。”嘟嘟没有哭,反而指着印子笑得灿烂。
他没哭团团也就放心了,伸手揉了揉被草尖扎了几下的脸蛋,也跟着笑了。
两个金贵的小少爷看样子没事,其他人大大地松一口气,赶忙地拿来干毛巾,又要领着他们两去换衣服。
嘟嘟甩开佣人的手,不愿意走,脆生生地说:“梦姨,哥哥,我们来堆雪人好不好?堆雪人,它们坏了。”
被他撞倒的正是小雪人中的一个。
三个人又重新堆起雪人。
鹿隐醒来就看到天寒地冻里,一个大孩子带着两个小孩子在堆雪人,三双手啪啪啪地往已经成形的雪人上拍。
佣人在身侧撑着伞。
他注意到何梦没有戴手套,白嫩嫩的小手似乎红了,连忙跑出去,一把将人拉起来。
掌心触的是一片冰凉。
没等何梦开心地喊人,就迎来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
“为什么不戴手套?手都红了没看见?大冷天的你堆什么雪人!”
何梦脸上的笑意散去,被说得不敢吭声,抿了抿嘴,小声说:“对不起。”
还委屈上了。
鹿隐心里蓦地一疼,知道自己刚刚语气不好,却也是真的生气她不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捧着她的小手搓了搓。
一时半会也搓不热。
于是敞开衣服将人拉到怀里,把那两只冰凉的手搭在自己的后腰上,那里暖和。
外面罩着暖和的大衣,里面又是一件毛衣,何梦的手处于二者之间,当真暖和地像在烤火。
但她知道自己的手太凉,不太敢直接贴上去,鹿隐蛮力地按住她。
团团和嘟嘟相互对视一眼,默默地跟着牵上他们的佣人离开。
但嘟嘟非常不甘心,一步三回头地看着还没被他拍完的雪人。
非常的不舍。
然后气鼓鼓地瞪了他舅舅一眼。
两个人抱在一起,立于白雪皑皑的天地间,负责撑伞的佣人实在不敢破坏这样的氛围,也默默地走了。
几片雪花落在鹿隐墨黑的发间。
何梦抬头时看见,轻声地说:“哥哥……”
鹿隐垂眸望着她怯怯的眼睛,语气顿时软下来,“怎么了?”
听到他温柔的嗓音,何梦的胆子立马就大了,甜甜地问:“我的头上有没化的雪花吗?”
鹿隐看了一眼,“有,哥哥帮你拍掉。”
他抬起手,却被何梦双手抓住,“别弄。哥哥,你的头上也有雪花,白色的,我也有。”
她眉眼一弯,笑得甜美。
“哥哥,我们一起白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