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隐多看了两眼。
何妈妈走过去拾起外套,“梦梦,别人的不要乱丢,找个衣架挂起来,改天是不是要给人家还回去?”
别人?鹿隐眼眸微促,浅色的眸子变得深邃,看向那件外套的眼神充满了探究。
“要还,不过要洗干净晾干了再还。”何梦打了个哈欠,实在是困了,“先放在沙发上,明天再说吧妈妈。”
“我先帮你挂起来,不然放皱了。”何妈妈翻了一下衣服,看到没剪的吊牌,“新的啊,那是要洗了再穿,不过不能机洗,明天我帮你拿到干洗店去。”
何梦下意识地想点头,脑海中猛地窜出沈绝凶神恶煞的样子,浑身一个激灵,瞌睡都给吓跑了,走过去把外套抱在怀里。
“不用去干洗店,我用手洗。”
“手洗?”何妈妈吃了一惊,“你不是最讨厌洗衣服吗?”
“是啊。”何梦扁着嘴说。可她能有什么办法,沈绝不是看起来凶,是真的好凶,她不敢不听话。
可惜其他人不知道这件事,何妈妈瞬间就想歪了,“行行行,手洗手洗。”
何梦觉得妈妈的眼神不太对劲,回头一看发现哥哥的眼神更加不对劲,脖子僵了一会。
何爸爸先回卧室,何妈妈把鹿隐带到客房门口,目送他进去,临走前带上了门。
门外的脚步声渐没,鹿隐打开房门,面无表情地倚在门口。
没一会,何梦穿着拖鞋“噔噔噔”地来自投罗网。
鹿隐背着光,拉长的影子投到楼梯口的位置,吞噬了何梦的半个身子。
“哥哥?”何梦停下脚步,下意识地抓紧手里唯一的外套,声音有点颤,“怎,怎么了?”
哥哥的样子好吓人,眼睛像在嗖嗖地放冷箭,看起来在生气。
还是因为傍晚离开的事吗?
一定是。
何梦咬了下唇瓣,慢慢地挪步子靠近,乖巧又认真地道歉:“哥哥我错了,我不应该不和你说一声就直接离开,我应该抽空给你打个电话,发个短信,或者留个字条告诉你去加班了。”
“我也是接到的临时通知,潇姐发了个定位给我,让我二十分钟内赶到,我看哥哥还没有出来,就只能自己去打车了。”
何梦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拽他的衣袖,撒娇似地晃了晃,“哥哥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一撒娇鹿隐就没折了,无奈地叹息一声。
那声叹息像是妥协,何梦听到以后慢慢地仰起头,迎面就是一斤,鹿隐弹了一下她的脑门。
不是曲起食指点一下,是实实在在地一弹。
“嗷。”何梦吃痛一身,松开拉着他袖口的手去捂住额头,脖子往后面缩了一下,乌溜溜的眼睛上微翘的两把刷子颤动,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哥哥,痛。”
“知道痛就改。”鹿隐拉下她遮住额头的手,“我看看红了没有。”定睛一看,确实红了一小片。
鹿隐双手捧着她的脸,弯下腰轻轻地呼气。
现在天气冷了,呼出来的热气半路就变冷,扑在何梦额头上的呼吸都是冷的,但她整张脸都热了。
何梦睁圆了眼睛,一动不敢动。
“怎么脸这么烫?是不是脸红了?”鹿隐明知故问,忍不住轻笑出声,笑声低低地,魅惑又有磁性,何梦第一反应就是哥哥又变成狐狸精来勾人了。
何梦动了动脑袋,倔强地说:“我没有脸红。”
声音细小,没有任何底气。
“还狡辩,哥哥都看到脸红了。”鹿隐话音刚落,何梦羞愤得转身就要进自己的卧室,鹿隐拉住了她,“好了好了,哥哥逗你玩的,先别进去,有正事问你。”
何梦站在原地,一直低着脑袋。
“手上的衣服是谁的?”鹿隐盯着她手里的衣服,怎么看都碍眼。
“沈绝。”何梦乖巧地回答,怕他不知道,又补充道,“哥哥见过,在鹿鹿的婚礼上,你们还打过招呼。”
鹿隐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沈绝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上次他就看出沈绝对何梦别有用心,没想到爪子伸得这么快。
“你和他什么关系?”鹿隐质问,“你喜欢他?”
“没有。”何梦答得飞快,抬起头坚定地说,“我不喜欢他。”
不喜欢就好。鹿隐算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又问,“衣服怎么回事,你妈妈说你最不喜欢洗衣服,你为什么还要亲手帮他洗。”
“又不是我想洗的。”何梦噘着嘴,小声地辩解,“是他让我手洗,他那么凶,我怕不给他洗,他又凶我。”
说话间又用眼神偷瞄鹿隐,见他皱着眉还在生气,怕他也会凶自己,赶紧拍起马屁,“又不是每个人都是哥哥,长得好看还脾气好不会凶我。”
鹿隐瞬间给气笑了,语气好了一点,“沈绝长得丑还脾气坏?”
“也不是啦。”何梦凭着良心讲,“他长得挺帅的,就是不爱笑说话也不温柔,看起来可凶了,但其实人还挺好的,可能不太懂得和人相处。”
对于她的评价,鹿隐不予反驳,也不大认可,不过何梦提到沈绝时没有夹杂多余的感情这让他还能接受。
“衣服给我吧,我拿去干洗了还他。”鹿隐伸手把衣服拿过来,眼底满是嫌弃。
何梦微微皱眉,“可是他让我亲自洗。”
“是谁说过最听哥哥的话?”
“我。”
何梦扁嘴,鹿隐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真乖。送到他手里的衣服是干净的就可以了,是不是你手洗的他又不知道。”
言之有理,何梦认可地点了下头,还是隐隐担心,“他要是问我呢。”
“所以哥哥去还,你每天好好上班吃饭睡觉就好,其他的事都有哥哥在。”鹿隐就是要亲自去解决沈绝这个情敌。
以前都解决那么多了,也不怕这一个。
就是沈绝,似乎有点棘手。
有人愿意去还衣服,何梦也乐得一身轻,“谢谢哥哥,我去睡觉了,哥哥晚安,好梦哦。”
“等等,哥哥还有件事问你。”鹿隐叫住她,把沈绝的衣服挂在门把手上,迈步朝她靠近。
在何梦疑惑的眼神下,把人逼到后背抵墙,两只手撑在她的脸侧,像是把人圈在怀里。
问就问,为什么要靠得这么近呀?
她都快没法呼吸了,心跳得杂乱无章,
何梦向内抿紧了嘴巴,用眼神问他想问什么。
“哥哥就想问问你最近一个星期怎么都要加班?” 鹿隐好整以暇地打量她。
要不是今天来了一趟她家,他都不知道原来自己每天送她到家门口,她都没有回家,而是去加班。
只因为她每天下午都请假去接团团和嘟嘟放学。
何梦紧张到开不了口。
“妹妹,哥哥问你的话,你要老老实实地回答。”鹿隐腾出一只手来轻轻抚摸她的鬓发,把她的头发拢到耳后,露出白里透红的脸蛋。
手指触碰到鬓角耳后的每一寸肌肤,就如电流般酥麻了何梦的全身,嘴巴似乎电麻了,只得轻轻地点头。
“每天下午请假去接团团和嘟嘟放学,是不是为了见哥哥?”鹿隐温柔缱绻地问,“嗯?”
最后的语气稍稍往上扬,几乎是从鼻子里溢出来的,像个钩子一样,试图把何梦裹着心的外衣慢慢剥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