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在这条河上架了两座桥，间距不到两公里。终于，在周焕笨拙的游泳技术下，在快到第二座桥下面的时候，把女孩带上了岸边，一起趴在大地母亲的怀里喘息。
周焕仰面朝天的躺在地上，感谢上天给了他第二次做人的机会，他发誓以后一定好好做人。
就在他喘息的时候，这座桥上的行人也开始围观了起来。不过他们没有光站着看，靠了过来近距离的围观。
不一会，张俪就追了过来，她一把抱住他哭泣道：“你可吓死我了。”
周焕上气不接下气的道：“知道就好，下次别再这么催促我了。”
张俪哭了一会，送开周焕擦擦眼泪，站起来道：“好的，我下次一定不会了。不过你的起来了，我们这回得开点到学校去。”
“你说什么？”周焕难以置信置信道。就这？只是抱着哭了一会，没有劫后余生的亲吻也就算了，怎么这会这么着急去学校？以前没么没见你这么积极呢？
张俪拿出手机，递给周焕。
周焕一看，班级群里通知所有人尽快赶到学校。周焕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兜，掏出自己的手机，这部千元华为还在滴水。只是它仍然可以工作，一条消息弹出来，和张俪的一模一样。他道：“现在可以确信我们确实是在梦里，但是我不觉得这是一个好梦。”
张俪道：“我也这么觉得。”说着指着周焕的头。
周焕眼睛向上翻，当然他是看不到头顶的。但是他看到了一缕白烟，从头上徐徐的飘出然后消散，延绵不绝。而且不止一缕，他全身都开始往外冒烟。他全身的水分正在快速的蒸发，这种肉眼可见的蒸发速度让他看起来像一个刚出炉的包子。
周焕一边拉着张俪的手借力站起来，一边道：“我现在已经开始害怕了。”
张俪道：“那也没有办法，这世界就没有容易吃的饭。”
周焕看着围观的人，他们仿佛看不到周焕一样。他们把女孩迅速的带走送往医院后，就纷纷的散去，即使他身上还飘着阵阵的白烟。
但是周焕发现这些人不是看不见，当他们离开大桥后，所有路过的人都停下来，盯着周焕看，还有人拿出手机拍照。
周焕和张俪齐齐打了个寒颤，这两种不同的举动，让人有种细思极恐的感觉，仿佛冥冥之中有股力量推着他们往学校走。在大桥附近没有人注意周焕，但是离开了大桥所有人都能看到他。
二人对视一眼。
周焕咽一口唾沫道：“这绝对是一个值得回忆的噩梦。”
两个人走了十几分钟后，终于走到了学校门口。
走路的这点功夫，周焕的衣服已经完全干了，连内裤都变得温暖干燥。
他们站在正门口，往里面看。偌大的学校空无一人，连门口的保安大爷都不在。拉伸门关闭着，只有傍边的小门是开着的。
张俪回头看了看后面的店铺，这一排的餐馆、文具店、书店、奶茶店都开着。虽然没有顾客，但是老板都还在，起码是有人的。
周焕看着校门前的石狮子，觉得这玩意放在这已经没有辟邪的作用了，反而让整间学校更加的诡异。他对张俪道：“虽然我们都长大了，而且互相之间没有爱情，但是我现在很想牵着你的手，就像我们小的时候那样。”
张俪把手给他，然后从小门进去了。
虽然这是在梦里，但是他们在这里面是有很大的自由，并不是被动的。即使是知道进去之后肯定没有什么好事，但是他们还是要作死。这就是他们后面的工作，直播如何在梦境中作死，你不作死哪有人会去看呢？
虽然很多人都买了梦境录摄仪，但是他们的梦都是独立的，只有一个主体。而且是被动的，只能无意识的跟随大脑活动。这也就是为什么会有每天有七千万人观看那对双胞胎的梦境。
两个人走过铁门后，周焕顺手把门关上，然后单手锁住。
张俪奇怪的道：“你在干什么？”
“提前把门关上，我可不想刚转过身去，这门自己关上了。”周焕道。
张俪点点头，觉得有道理。
然后他们牵着手在学校里走着，就像是一对校园情侣一样。只是现在这种场景实在是不适合散步，因为偌大的学校只有他们两个人。
张俪道：“我们现在去哪？”
周焕道：“教室，班级教室。”
两个人走进了教学楼，现在正是太阳正高的时候，所以一切都很明亮。
整栋教学楼的建筑是一座“目”字形的建筑，他们的以前的班级教室在东边三楼，上了三楼过一条走廊，就是他们的教室了。
但是等到他们走到走廊中间的时候，突然感觉有点不对经。原本明亮的光线，突然黯淡了很多。他们停下了脚步，左右看了看，发现走廊两边被浓浓的白雾给挡住了，已经完全看不清对面的走廊了。
周焕松开张俪的手，往教学楼中间的花园看去。花园的中间原本是有一座金属制雕塑的，一本翻开的书，上面有一个镂空的地球仪，所有在这里读过书的人都管这叫“读书有个球用”。这座雕塑离周焕的距离不到五米，但是现在连模糊的影子都看不到。
周焕哭丧着脸对张俪道：“我听说梦是大脑对于记忆和思想的映射，你老实告诉我你有没看过一部名叫《迷雾》的恐怖电影。”
张俪翻了白眼，道：“就不能是PM2.5过重吗？”
听张俪这么一说，周焕想起来第二次雾霾正严重那会，这整座城市都笼罩在一片白茫茫之中。那个时候他们还早上高三，学校里好像也是这个样子。那个时候，早上雾霾出来，到晚上都没散去。甚至于星期一升国旗的时候，鲜红的国旗升上去就在也看不到了。
周焕迟疑的道：“所以这只是雾霾？”
张俪也不是很确定，因为她从来没见过产生速度这么快的雾。她道：“希望是如此。”
然后两个人来到高三时候的班级，里面空空荡荡的，连桌椅都没有。
周焕看了看上锁的教室门，对张俪道：“原来你和我想的一样，都希望学校倒闭。”
张俪在通过窗户看了半天，发现前后墙上连黑板都被拆掉了。她道：“看起来，我们的愿望确实是在梦里实现了，但是为什么要搞这么多雾出来呢？不挡住太阳，看的不是更清楚吗？”
周焕摸了摸下巴，觉得有道理。但是他又想了什么，他道：“这样，这只是我们的教室，我们现在去看看其他的教室。来看看你是讨厌这间教室，还是讨厌这所学校。”
张俪想了想，她觉得这个很有趣，毕竟梦是人最真实的情感流露。她却很想知道自己内心中到底是讨厌高中生涯的那一部分，有喜欢那一部分。
然后两个人逛遍了整个教学楼，发现整个楼都是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逛完了之后，两个人来到教学楼的正入口。周焕笑着道：‘’看来这整座学校都没有值得你留恋的地方。”
张俪有些恼羞成怒的道：“这只能说明我不爱学习而已，这座学校肯定是有值得我回忆的地方。”
“比如，食堂？”
张俪想了想，觉得这个低劣谎话她还是不要说出口。她道：“就不能是，宿舍或者运动场吗？”
周焕看了一眼外面白茫茫的一片，道：“所以我们是要在迷雾中探险吗？”
张俪也往外看了一眼，虽然她说这是雾霾，但是心里还是打鼓的。她嘴硬道：“探险就探险，但是在那之前我们先歇一会。”
走了这么长的时间确实有些累了，周焕耸耸肩准备找个地方坐下休息一会。突然他发现教学楼里的花园台阶上放着一些东西，烟、打火机、保温杯、还有一把锄头。那把锄头上还带着泥土，周焕扒拉了一点下来闻了闻，发现泥土的腥味很重。
周焕一瞬间动作僵住了，他道：“刚才有人在这里挖土。”
张俪没有听明白，她道：“你是说这里还有其他人？”
周焕没有回答，他打开保温杯，热气立马飘了出来。周焕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台阶上的东西说明不久之前有个人在这里挖土，有可能在收拾花园。但是浓雾来了之后，人却消失不见了，紧接着前来探险的主角发现了这些东西。多么标准的恐怖片情节。
周焕这会已经有点害怕了，看恐怖电影，和发生在自己身上这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概念。他下意识的打开烟盒，点上一根烟。
张俪一脚踢在他背上，道：“你才戒了多长时间的烟？怎么又开始抽起来了。”
周焕不想在她面前展示出自己的怯懦，只能理直气壮的道：“这是在梦里，怎么能算抽烟呢？”
张俪没得反驳，只能让他抽。
说是在梦里，周焕感觉抽起来和现实生活里没什么区别。一根烟很快就抽完了，也冷静了许多。他夹着烟头想扔掉，突然看到几步之外的小水池，就想起了高中地理老师在课堂上吹的那个牛逼。
小水池在花园中，面积不大，但是有点深度。周围植物的枯枝败叶很多都掉在里面沉积在水底，经过一段时间的发酵就会产生沼气，所以不时的会有气泡往上冒。他的地理老师曾经吹嘘，自己能够把握好时机，在气泡上来释放出沼气的时候，他能刚好把烟头弹过去，点燃冒出来的沼气。他给这门独家绝活取了一个名字，叫做“弹指间，灰飞烟灭”。
周焕之前一直没有机会，这会他刚好就夹着一个烟头，而且没有其他人看见，所以他几乎是跃跃欲试。他做好准备，等待着下一个上来。当然他没有练习过，只是随便预感了一下，就弹了出去。
然后烟头在飞到水池上空时，刚好有一个气泡冒了出来，“噌”的一下，空中盛开出一个火团。
“NICE。”周焕挥拳庆祝，男人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但是这个快乐却又不是这么简单，火团虽然仅仅存在一秒钟不到，但是它却点燃了其他几个火球。这几个蓝色的火球漂浮在空中，在浓雾中燃烧着，久久不灭。
张俪吓得到牙齿直打架，她声音颤抖的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鬼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