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教室里面带回来的那个吊灯就一直放在付宝的床角处。
按常理说荧光棒的发光时间只能持续几个小时,但是按概率统计的一般规律来说,总有一些个体与平均值的偏差很大。有的荧光棒持续亮了很多天。圆圆的排列在墙角处,就像是哆啦A梦的时光门一样。透过那个闪闪发光的门,就是我们期望中的未来的样子。
在彼时杨晨他们的眼里,高考就像是一道连接现在和未来的时光门。大学的校园就是自由、独立的象征,在那个世界里可以自由的恋爱,可以不受约束的玩手机,可以随着自己的性子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而现在所处的高中时代,自己就像是一段飞驰在轨道上的高速列车,身边的老师、家长不断地提醒你要顺着轨道奋力奔跑。这条轨道是人们一次又一次用实践经历探索出来的,而决定你胜负的唯一因素就是你速度的快与慢。
杨晨没事干的时候,就喜欢动笔随便写点东西。高中的作业和自习太多,有的时候杨晨写作业写的烦躁了,就动手编个故事陶冶一下情操。其实编故事这个习惯他从小就有了。
杨晨的家庭条件不是很好,小时候没有什么玩具。他自己就准备一副扑克牌,然后在每张牌上面都写上一个名字,这样每一张牌就都代替了一个鲜活的人物。然后杨晨就开始在脑海里面设想这些人物会经历怎样的故事。一边想,一边手里就把那些牌摆成不同的样子。
举个例子。比如今天杨晨想要编《水浒传》里面大闹野猪林的故事。他可能就会找上四张牌,分别写上林冲、鲁达,宋兵甲,宋兵乙。然后把代表林冲的那张牌放在中间,代表宋兵甲和乙的牌分别放在它的左和右,然后代表鲁达的牌从天而降,接着鲁达的牌就和宋兵甲、乙的牌斗在了一起。那个场面就和古时候的木偶戏一样。杨晨也是坐在那里自说自话,既配旁白,又配台词,有时候还会配上音效,自己一个人玩的好不乐乎。
随着年级的长大,用牌排兵布阵的事情不大会做了,但是还会在自己的脑海中编纂故事,到了高中的时候,他有的时候就会把自己所想的故事用笔写下来。但是毕竟现在自由的时间和过去相比是已经少了很多了,再加上写故事所费的时间又长,难度又大,所以写下来的故事少之又少。
杨晨每次写完一个故事,就会给红姐看。听到红姐的一声表扬,杨晨的内心就感到特别的舒畅。但是写故事有时候就意味着占据自习的时间。不过,其实每个人看似都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头也不抬,但是每个人私底下做的事情是什么,谁也不敢保证。
杨晨喜欢听歌,有时候自己哼着小调,自己就编出歌词来了。
杨晨他们属于最后一批90后。大多数人小时候听的最多,记忆最深的都是周董的歌,其次就是许嵩、汪苏泷、徐良网络音乐三大巨头的歌。
上了初中时候,杨晨迷上了beyond乐队,起因有三。
其一,初中的时候,有一次田丹买了一本《意林》杂志,上面的封面人物是南非国父曼德拉,在介绍完曼德拉的事迹之后,在文章的末尾提到了黄家驹当年为了曼德拉的出狱所写下的《光辉岁月》的歌词。
其二,杨晨他们初中的音乐老师几经更换,最后是一个可爱的胖子。这个小胖子,也是杨晨记忆中的最负责任的音乐老师。因为只有他真正的讲过该如何唱歌。音乐老师每几周教大家唱一首歌,至于唱那首歌就让学生自己挑。第一次学的曲目就是《海阔天空》。
其三,杨晨同村有一个发小当时极度迷恋beyond,每次回家都给杨晨疯狂的推荐beyond的歌曲,《高温派对》、《俾面派对》等歌曲,都是从他这里听说的。
经过多方面的熏陶,杨晨不得不承认黄家驹那不世出的音乐才华,除了敬佩,只剩下了敬佩。
到了高中,杨晨又逐渐的了解到了诸如赵雷、马頔、宋东野等等一大批民谣歌手,民谣里的低吟浅唱深深俘获了杨晨的心。在泛文青化的时代里,每一个人都觉得自己是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的天选之人。每一个人的心里面都觉得自己深藏着无尽的烦闷。
杨晨在写歌词的时候遇到了自己短暂的笔友。每个班级里面都有那么几个喜欢听歌并且喜欢研究歌曲以及歌者背后的故事的人。杨晨初中遇到过这么一个人,高中又再次遇到一个。从这件事上说,杨晨无疑是幸运的。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当以同怀视之。虽然知己存在的时间很短,就像是天上划过的流星。但即使是一颗流星,它也曾照亮过我们的夜空。
他还和这个朋友讨论过人生的意义。人死了到底是不是会变成星星,永存在夜空中?
杨晨有时候总是在想,为什么就没有机会和柳慕讨论一下这些问题,是不是这也印证了他们两个自始至终就不是一路人?当然虽然心里有这种疑虑,但是一旦有机会了,杨晨还是会走上前去献殷勤。
有一天午自习,韩媛媛突然从很远的地方换到了杨晨的身边,递给了他一张纸条。纸条的内容大致意思就是问杨晨现在有没有喜欢的人。
杨晨回了她一句,有没有你自己看不出来吗?
“但是你这个没结果啊。”
“你是什么意思明说吧。”
“哎呀,小娟是个好孩子你知道吧?”小娟是她的室友,平时不怎么爱说话,看起来很文静,乖巧。
“知道啊。”
“小娟是我的好朋友你知道吧?”
“我知道啊。”
“所以你明白了吧?”
“我明白啥了?”杨晨被她问的一头雾水。
“诶呀,你咋这么笨,我就是问你喜不喜欢小娟?”
“我……”杨晨一时想不出应该如何回答。这可是他从来都没有考虑过的事情。
“你知道她是个好孩子,你不应该伤害她。”
“我咋了,我就伤害人家了。”杨晨习惯性的挠挠头,“这事不成。”
“不行挺好。哎,但是你得给人家好好写一封信表明你的态度,注意用词,不能伤害了人家的自尊。”说完,韩媛媛又将座位换了回去。
韩媛媛走了,但是杨晨的内心一时还不能平静下来。虽然这件事不能称得上是一段姻缘,但是是不是也是对于杨晨个人的一种另类的肯定?至少在一些人的眼中杨晨还算是一个不错的人。
中午的时候杨晨趴在床上面写这封不知应该是悲是喜的信,尹杰受韩媛媛的指使,中途溜上来看了好几次。
杨晨在写这封信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长大。开始以“大人”的视角审视问题。
下午的时候这封信通过韩媛媛的手交到了小娟的手里。
杨晨的日子继续按照原来的轨迹走下去,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毕竟知道这件事的人本身就少的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