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阳道长轻轻哼了一声，脸上回复漠然之色，说道：“王班头你先回避下，我和梁大人有要事相商。”
这句话甚是无礼，王大福有些尴尬，眼睛看着梁仲诚。
却听梁仲诚轻咳一声说道：“大福，你先退下吧。”
王大福无可奈何，深深看了一眼玉阳道长，转身离开了内堂。
确认王大福走后，玉阳道长对梁仲诚说道：“梁大人，总督大人刺探到北狄的军报，小仓山里面有异相发生，好像吸引了北狄的目光。北狄有一伙人已经潜入进来了，目标就是小仓山。。”
梁仲诚吃了一惊，捻着胡须说道：“北狄？城里倒有一群北狄人，方大人之前有封贡互市的国策，这群北狄已在县里面做了两年买卖，倒也相安无事。既然有北狄潜入，那一定是新面孔，这个本官倒不曾见过。”
“这群人是暗中潜入，梁大人虽然没有见过。总督大人却已刺探出来了，所以派贫道前来调查。”玉阳道长说道。
“那总督的意思是？”梁仲诚试探道。
玉阳道长身形一正，似乎颇为郑重，朗声说道：“总督大人特派贫道入小仓山调查，看看这小仓山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此事十万火急，万望大人给予支持。”
梁仲诚沉声问道：“那道长希望本官怎么配合？”
“以山里有巨兽为名封山，然后派一些衙役给我。”玉阳道长胸有成竹的说道：“这件事情办好，今年的官员考绩，总督大人会给梁大人一个优异的评价。”
梁仲诚想了一会儿，终于缓缓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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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听了，列队站好，堂尊大人要训话。”县衙班头王大福站在堂前大声喊着。
县衙大堂前的空地上，站满了差役，县衙三班中的壮班差役除了当值的，其余全都到齐了，听到王大福的命令忙按照队次站好。老牛湾镇是个大县，光壮班就有六十个人，这些人有些是把守四门的，有些是在南监看犯人的，还有些是巡查各处街道的。
韩智在人群里面算是最年轻的一个，普通的个头埋没在人群中，看起来毫不起眼。
县衙六房的司吏也来了一些，周围还零零散散站着一些各乡的里正。此时都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低声交谈着。
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只见知县大人梁仲诚从大堂慢慢踱了出来，后面跟着县丞张东和玉阳道长。
大家一看到堂尊出来，都停止了交谈，站的直直的听堂尊训话。
梁仲诚看壮班几十号人排列的整整齐齐，王大福站在一旁微低着头，十分恭敬。他对着王大福点点头说道：“大福你这壮班的气势甚是雄壮啊。”
王大福恭敬的说道：“这全都是堂尊大人领导有方，有堂尊大人带着小的们，定能护佑我老牛湾镇海清河晏，家家户户安居乐业。”
梁仲诚笑道：“大福你这说话水平日渐长进，不去考举人可惜了。”
“小人本大字不识几个，这都是跟在堂尊大人和县丞大人后面日日熏陶所致。”王大福连忙谦逊道。
梁仲诚十分满意，转头对众人说道：“这位玉阳道长，是三边总督方大人的特使，来本县公干。本县把这重任着落在你们头上，接下来的日子就辛苦诸位了。待得功成之日，本官在方大人那里为你们请功封赏。”
众人听得此话，连忙跪下，齐声说道：“谨遵大人号令。”
梁仲诚点点头，对身边的县丞张东和玉阳道长说道：“玉阳真人，接下来由县丞张大人配合你。”
玉阳真人对张东拱手道：“张大人，有劳了。”
张东连称不敢，对玉阳道长道：“本官为本县佐贰官，不管是官职还是实职，方大人都是在下的顶头上司。玉阳道长，咱俩同为方大人门人，理应互相照顾，千万不要客气了。”
玉阳道长听得此话，连连称是。两人的关系顿时拉近了不少。
梁仲诚笑道：“如此，本官就放心了，方大人的重任由二位来担，再好不过了，本官还有俗事缠身，先走一步了。”
张东忙说道：“大人请便。下官一定兢兢业业，不辱使命。”梁仲诚点点头，转身返回内堂。
张东看到梁仲诚离开，腰板顿时挺直了不少，对众人说道：“总督特使玉阳道长身负重任，咱们当然全力配合。众位兄弟这个月的月俸再涨一两，以图各位用心做事，报效朝廷！”
壮班众人方才听到知县大人亲口允诺的重赏，早已心情激荡，现在有听多得了一两，各个喜上眉梢，忙齐声说道：“是，谨遵大人号令。”
散会之后韩智心情颇好，一路哼着小曲往家走，突然身后有人叫到：“小智。”
韩智听声音，知道是班头王大福，忙屁颠屁颠跑过去说道：“王叔有啥指示？”
王大福从怀里掏出几块银疙瘩塞到韩智手里说道：“拿着。”
韩智掂了掂，感觉足足有十两，还是足色的。顿时喜笑颜开道：“这有十两啊，是给我的？”
王大福点点头：“知县大人代牛鼻子老道给你的抚慰金。他白白把你打成那个样子，不得出点血吗？”
“拍一巴掌就能赚十两银子啊，也太好赚了吧。”韩智感慨道。
王大福瞥了韩智一眼：“你小子是个贱骨头啊，把你打成那样当然要给你赔偿啊。不过就这十两，还是我苦苦求了知县半天。妈的，这个贼道嚣张跋扈，偏偏又是知县大人的座上宾，奈何不了他，真的是气人。”
“算了吧王叔，师父医术高明，我现在已经全好了，既然奈何不了他，又何必白白跟他怄气。”韩智说着刚准备把银子揣在自己怀里，想了一下又拿出一个银疙瘩递给王大福道：“谢谢王叔替我说情。”
王大福连忙推辞道：“都是你的，我不要，受伤的是你，我就是动动嘴皮子罢了。”
韩智也只是假意给一下，他当然知道王大福肯定已经克扣了不少，所以一听王大福拒绝又把银子塞回自己的怀里。
“这个玉阳道士来咱镇里到底是要干什么啊？”韩智边与王大福同行边问道。
王大福撇撇嘴：“说是要去城北的小仓山探查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我也不知道。我感觉应该是比较麻烦的事情，连知县大人都不愿意多管，直接推给县丞大人了。”
韩智听到小仓山三个字，突然想到那个受伤的老猎户，也是在小仓山，看来这个小仓山确实隐藏着什么秘密。
王大福察言观色，看韩智眉头微蹙，说道：“小智你想跟着那老道一起去？”
韩智忙说道：“我才不去，这种浑水我可不去蹚。”
“对啊，所以我才不把这个差事派给你，他们四五八队私下来找我，既然他们想赚钱就去吧，反正有事儿他们担着，咱不管他那么多。小智你记住，公门里面，隐秘的事情能躲就躲，一旦出事儿，他们大人物有人保，咱们小人物死都不知道怎么死，说不定最后连个收尸的都没。”王大福说道。
韩智点头道：“我记住了，多谢王叔。”
王大福哈哈一笑：“不用客气，你王叔答应过你师父要照顾好你，当然好处都想着你。过两天有个好差事给你做，我已经看准了，只要咱两个同心，有我的人脉，加上你的功夫，保准能吃香的喝辣的。”
韩智听到这里一愣，轻咳一声说道：“我的功夫哪比的上王叔。”
王大福瞥了一眼韩智：“别装了，装也装不像，你那天晚上的身手我已经看在眼里了，不逊于我。”
韩智只得笑道：“花拳绣腿罢了，跟您还是有点差距的。”
“那是自然，不过你还年轻，我已经老了啊。”王大福感慨了一下，又说道：“不过你功夫再好，碰到那个玉阳道长，你也要小心点。他毕竟是总督特使，就算误伤了你，你也不能记恨他。要不然倒霉的是你。”
“嗯。”韩智默默的点了点头。
王大福此刻心情甚好，舒展了下身体说道：“走，正事谈完了，叔带你去见见世面。”
“见什么世面？”韩智疑惑道。
“怡红楼啊，有钱不去潇洒一下，攥在手里干什么？你还是个雏儿吧，叔带你去体验一下这人世间的大快乐。”王大福口气有些猥琐。
韩智连忙摆手道：“那地方我可不去，师娘知道了打断我的腿。”
“也是。那我先去给你把把关，验验货。等你腰杆子硬了，咱再去同乐。”王大福说完哈哈大笑两声，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