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深草木兴,绿肥芳菲浅。这个时节的映水宫绿意盎然,草木掩映。
这日清晨,向日如往日一般早起晨练,在竹林小径中练习法术,专心致志。凌霄王后晨起散步,不知不觉来到了竹宫外围的鹅卵石甬路上。这里是一片桃树林,桃花早已不见踪影,翠绿的桃叶日渐繁密。透过桃林的缝隙,在薄雾掩映的竹林深处,看到向日矫健的身姿,凌霄不由自主地驻足凝望。
良久,向日没有任何察觉。朝阳爬上了山坡,晨雾渐渐散去。向日修炼完,收臂屏息,清风拂过被晨露淋湿的白色纱衣,隐约透出线条有致、硬实健壮的后背。凌霄王后看得更加出神。向日转身,正准备回竹宫,眼睛余光看到竹林外侧有人驻足,便立刻停下来仔细一看,“是凌霄!”向日心中一惊。
凌霄王后意识到向日已经察觉到自己,便沿着竹林小径快步走到向日跟前,向日行礼道,“王后,早安!”
“早安,早安!”凌霄王后仔细打量着向日,向日突然觉得浑身不自在。
凌霄王后继续说道,“今天我才发现,向日王子已经长成壮实的小伙子了!”
向日深深地低着头,马上解释道,“向日有早起晨练的习惯,早起闲来无事,便会练习一番。”
凌霄王后并没有听向日讲的话,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撩拨向日胸部已经被汗水亦或是晨雾微微浸透的纱衣,一边说道,“这衣服都被淋湿了。”
向日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两步,低着头说道,“谢……谢谢,谢谢王后关心。”
凌霄王后唇齿含笑,眉角上挑,忽而又嗔怒道,“难道我的手上有刺吗?”凌霄王后边说边看着自己的手。
“没,没有!”向日对凌霄王后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之举倍感惊讶。平日里,凌霄王后从不会过问自己,今日这样又是为何呢?向日心中思忖着。
正在向日低头不得其解的时候,凌霄王后已经靠近前来,伸手欲要握住了向日的手,向日更加慌张地躲闪,向后退了有四五步之远。
凌霄见状,不紧不慢地走近向日,微笑着娇羞地说道,“王子,莫怕,我又为不是老虎,不会吃人的。”凌霄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想去抚摸向日的脸颊。
这次向日没有躲闪,凌霄的手从向日的脸颊向后脑移动,向日一双冷峻的眼睛盯看着凌霄,凌霄看得如痴如醉,凌霄不由自主地将手放在向日的肩膀上,越加靠近向日。这时,向日抓住凌霄的手,缓缓地放下来,一边扭头看着刚才凌霄扶过的肩膀,一边像是在拂去尘土一样轻轻地拍了拍,微笑着说道,“谢谢王后的厚爱,向日承受不起。”
向日的举动完全出乎凌霄的意料,冷笑着说道,“承受不起我的厚爱,王子是想吃罚酒吗?”
“恭送王后殿下!”向日像是没有听到凌霄讲话一样,伸手施礼。
凌霄王后立即沉下脸来,撂下一句“有你的好果子吃”,便转身快步离去了。看着凌霄王后离去的背影,向日无奈地摇了摇头。
凌霄王后知道永安王贪权,便故意给永安王吹枕边风,“向日已经长大了,独自住在竹宫,我见他每日早起锻炼,用心读书,王子定是胸怀长远之计的储君。”
“胸怀长远之计是好事,我们茉莲王室后继有人,是好事。”永安王说道。
“胸怀长远之计当然是好事,我只怕……”凌霄欲言又止。
永安王认真地看着凌霄,瞪大眼睛问道,“怕什么?”
“王子生得面俊可人,正渐进入青壮之年,臣妾怕王子会有非分之想。”
“何等非分之想?”永安王紧紧逼问道。
凌霄四周环顾一番,上前一步,低声说道,“臣妾怕王子会想提早继承王位。”
“他敢!”永安王几近怒吼道,转而平复气息说道,“王后,你多虑了。”
“是臣妾多虑了。只是,只是因王子时而对臣妾有非礼之念,臣妾才妄加猜测的。”
永安王复而又瞪大眼睛,“陛下息怒,臣妾是想说,王子生得英俊雄健,容易招惹桃花是非,应该让向日王子静修静修才好。”
“传国师和向日前来!”永安王大声喝道。
向日自小跟随老国王长大,老国王仙逝后才回到永安王身边。而那时,凌霄王后已经来到了映水宫。向日生性内敛,不事张扬。回到永安王身边后,永安王将向日交给了国槐,由国槐全权负责向日的日常起居和教育。依理讲,向日身为王储,而且已经成年,在王宫之中应当担负一定事务才合乎常理。国槐曾向永安王建议,请向日王子开始参与政事,但永安王拒绝了。也许,永安王不想哪怕是至亲的儿子未来的国王向日,来分享至高无上的权力。其实,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永安王有了第二个儿子令箭王子,令箭倍受永安王和凌霄王后的宠爱,也寄托了两人的期望。
传话的佣人简要地向国槐透露了个中缘由,“陛下震怒”,国槐心中已有了主意。
“向日,你长大了啊!竟然目无王后,做出无法无天的事情!你可知错?”永安王劈头盖脸地呵斥道。
向日不知永安王所言之缘由,只好听从方才国师的叮嘱,“不可顶撞陛下,任何罪状都先承认,听从陛下的发落。”
向日立刻跪在永安王面前,沉着地说道,“父王,请息怒,孩儿知错!孩儿知错!”
见到向日如此乖顺地承认错误,永安王的怒火消了一半,其父爱之心突然显现,“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何况我们是王室之家,你非礼凌霄王后,这之中,国师,可是你的教导不力之罪了!”
向日这才恍然大悟,国槐瞬即低头行礼道,“臣……认罪!”
向日随即乖巧地说道,“是孩儿的错,孩儿知错,孩儿不敢了!请陛下恕罪,请王后恕罪!”
“陛下!”凌霄王后没有想到向日王子会如此顺顺从从地认罪,“陛下,依臣妾看,这也不是王子殿下和国师的错。毕竟王子殿下不再是一个孩子了,已经长成壮实的男人,有些事情由不得殿下去掌控。”凌霄王后一边说着,一边来到向日身旁,近距离瞟了向日一眼。
“陛下,您是圣君,向日王子已成人,臣妾认为,竹宫不仅有竹林,也有妖艳的桃林,需要给王子殿下找个适宜的居所,远离容易引起桃花是非之地,以好静修静修,祛除心魔之患!”凌霄坐回位置,说道。
这也正是永安王的想法,只是借凌霄之口说出而已,“依王后看,哪里才好?”
“念石洲可好?”凌霄不假思索地说道。
念石洲是路人皆知的映水宫一处诡异之所,曾经是瑾雪公主与狼蛛邪魔溪灵的避居之地,自从映水宫遭大狼蛛劫难之后,念石洲早已荒芜。
“国师,你意下如何?”
“多谢陛下和王后,老臣择日就请王子殿下入住念石洲。”国槐不假思索地说道。
“不用择日,今日开始!”永安王大声说道。
回到竹宫,向日无奈地摇着头,一脸的消沉。紧跟而来的国槐吩咐众人收拾向日的日常用品,便请向日来到一间闭室,“殿下,您不必多虑,老臣知道其中的原委。”
“国师,我,我……”向日依旧无奈地摇着头。
“殿下,依老臣看来,这是好事,这是祸兮福所倚,可以退为进,王后认为禁足了殿下,但这恰恰是殿下的机会,真正地远离了是非之地,在念石洲静心修炼习术。”国槐说道。
“您认为凌霄会让我在念石洲静心习术吗?”向日稍显懊恼地说道。
“待一日,就要静心一日;待两日,就要静心两日。千万不能因琐碎杂事而乱了长远大计。至于凌霄王后,我们防不胜防,只能她来一计,我们反她一计。”国师稍显教诲的语气说道。
向日觉得国师说的有道理,心想,念石洲是映水宫最为偏僻之处,相传曾为祖上瑾雪公主与那个狼蛛邪魔梧桐的安身之地,只是后来糟了祸害,之后变得更加凋敝。凌霄定是不会愿意到那里去的。以退为进,这才是大智慧。
“是,多谢国师指点。”向日一边说道,一边躬身施礼。
“使不得,使不得,只要殿下能够悟得其中道理,老臣就放心了,到了念石洲,请殿下静心修炼。”
国槐亲自挑选了两位嬷嬷和几个卫士随同向日来到念石洲,以保障向日的安全。早有传闻,念石洲是映水宫之中一处诡异之地。在来到念石洲的第一个夜晚,虽然心有不悦,但很快便被念石洲的神秘面纱吸引了。已是初夏时节,草莽繁密,鹅卵石的甬路上长满了杂草,除了古堡里的灯光之外,夜晚的念石洲被淹没在黑暗之中。向日一口气在念石洲跑了一遍,看到随从们个个都被吓得畏畏缩缩,“有我在,你们还怕什么?”看着对岸灯火阑珊的亭台楼榭,此时的向日反倒更加平静了,“国师说的对,趁此机会远离了是非之地,这念石洲确实冷清,但也静得让人陶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