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姑等急匆匆来至女孩家,女孩父亲站在大榕树下相迎,“花姑,请上楼。”
“孩子怎么样啦?”花姑急切地问道。
“还在被那邪魔折磨呢!”
花姑三步并作两步上了阁楼,跟在后面的萱萱都看傻了眼,心中自语道,眼前花姑奶奶哪里像是一个耄耋老人啊!在女孩父亲的引领下,来到病人的房间。花姑走上前,定睛看了看病人:这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白暂的脸蛋几乎没有了血色,背靠着枕头坐在床上,在花姑靠近时,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花姑毫无畏惧,依然盯看着病人,因为她知道,她看到的不是六七岁的小女孩,而是那个邪魔。
在百花阁村,花姑虽然已法术高超、以驱逐邪魔闻名,但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一时间,花姑倍感诧异,稍作冷静后,本能地举起了手中的茉莲手杖。
花姑将手杖上的茉莲花在病人的面前来回晃了两下,茉莲花的花蕊射出数道淡淡紫色的光芒。“看来,道行很高嘛。”猫灵自语道。
花姑缓缓地试探着来到床边,用手轻轻拍了拍床单坐下,仔细端详了一下女孩,女孩瞪大眼睛,似乎是在努力地辨识“这个老妇是哪里来的高人?”
“这位仙灵,恳请您放过这个孩子,是哪里来的,就回到哪里去吧。”花姑和善地说道。
“我知道您是花姑仙人,既然您来了,就请您评评理。”
花姑一听这话,来了兴致,依然和善地说道,“好,好,你说说,是什么事情让你附身这个小女孩的。”
“我也是万般无奈,才来到这里的。”邪魔提高了嗓门,“我家在净水河湿地,本来好好的,但被他给捣毁了(邪魔指向女孩儿的父亲),不仅我没有了家,附近一片的地方都给毁了,其他仙灵不敢出头,我敢,我们的家不能就白白给毁了,必须要讨个说法。现在仙人让我回去,我还能回到哪里去?”
花姑起身,扭头转向女孩父亲,“这是怎么回事?”
女孩父亲上前几步,说道,“哎,这是我的错。是这样的,去年初春我在净水河湿地边缘垦出一片田地,当年就收了稻谷,那地着实肥沃,今年便又垦出一大片,但没想到,它的家就在那里。我垦田的地方离净水河湿地还很远呢。早知它在,我就……”
还没等女孩父亲说完,花姑不客气地责备道“我们祖辈有个不成文的约定,就是不会开垦净水河湿地,我们百花阁村每个人都严格遵守这一约定,您怎么能够……?”
净水河湿地占据了河水两岸,雨季时河水上溢,灌溉方圆百里的土地,湿地里物种丰富,资源充沛。虽然紧邻着百花阁村,得道的仙灵从不踏进人类生活的仙溪谷地,其他的飞鸟走禽在仙灵的管理之下,也不会进入仙溪谷地践踏田地。与之相应,人们也不会去打扰湿地的仙灵,这已经成为千百年来的一种默契。
“哎,都是我的错!”女儿父亲再次说道,“我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了,也好言道歉,我们是凡人肉胎,经不起你这么折腾,求求你从我女儿身体里出来吧。”
花姑转向病人,和善地说道,“开垦净水河湿地,固然是我们错了,还请这位仙灵原谅。我们承诺退出已开垦的田地,不再踏入半步。如果你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提出来,我们能做到的,一定尽力。”
“先前,是狼蛛毁我家园,家人死的死,散的散;才过了几年安顿日子,如今,你们又来祸害我们的家园。好好的湿地,被你们破坏了,哪里还有我的家?”
“净水河湿地,死的死,散的散”,花姑心中默念道,想到了含笑当年曾经多次说到的遭遇,“我们的家园被狼蛛糟蹋了,父母被狼蛛刺死,小妹不知去向,一家人死的死,散的散。”花姑问道,“你可认得含笑?”
听到“含笑”两个字,病人突然坐起来,两眼放光,“当然认识,那是我失散的姐姐,你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含羞,我姐姐在哪里?她在哪里?她还活着吗?”含羞两只手抓住了花姑右手的小手臂,用力摇颤着。
花姑顿然变得和蔼起来,和声细语地说道,“我认识你的姐姐,也听你的姐姐提起过你。你从这孩子的身体里出来吧,我带你去见你的姐姐。”
含羞狐疑、恶狠狠地盯望着花姑,“你骗我!如果我的姐姐还活着,她定会回去找我的。你若认得我姐姐,就把她带到这里来!”
“我不骗你,只要你出来,我定会带你去见你姐姐。”花姑上前一步说道。
“那好,就把我姐姐带到这里来,姐姐来了,我立马就出去!”
花姑见状,心中自语道,终究是一只荒野里生长的四脚蛇,蛮横无理!花姑强压着怒气说道,“含羞,我不骗你,可以说你姐姐含笑是我的徒弟,当年是我救了你的姐姐。你先从这孩子的身体出来,我自会让你们姊妹团聚,你去净水河湿地过清净日子。”
含羞依然恶狠狠地盯着花姑,喊道,“为何不可将我姐姐带到这里?”
花姑怒火中烧,大发雷霆,怒喊道,“孽障!少说废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这是萱萱第一次见到和蔼可亲的花姑发怒,难免有些惊讶。
那四脚蛇不理会花姑,花姑努力控制着情绪,说道,“你既然认得我花姑,固然知道我的本事,如果好言相劝你听不进去,我可就收了你的道行。”
四脚蛇闭上眼睛,横躺在床上。
花姑伸手掐住病人的咽喉,病人突然狂躁起来,四肢胡乱地狂抓,嘴里不停地吐出舌头,而这已经不是人的舌头了,细长的舌头直对向花姑。萱萱等人见状被唬得向后退了两步。花姑镇定自若,盘坐在床尾,任含羞趴伏在床上如同一只困兽。猫灵端来一大碗清水,花姑打开工具包,拿出一枚绣花针,针尾部用粉红色的细线穿引着。花姑右手捏着细线,开始念起咒语,绣花针好似被磁铁牵引着,绕着大碗的边沿旋转起来。捏着细线的手指一并沿着大碗旋转的绣花针划过的轨迹,形成了一个无形的圆锥体。花姑的咒语越念越快,绣花针旋转的速度也随之加快。萱萱专注地看着,不解其中的奥秘。萱萱看了看一旁的猫灵,只见此时的猫灵非平日里的猫灵,它正严肃地盯看着含羞,目光中满是怒火,似乎可以放射出万把利箭。
而在无形的世界里,这枚绣花针不停地刺向含羞的身体。病人痛苦地挣扎着,嘶声裂肺地呐喊着。突然,花姑的右手松开,绣花针牢牢地、垂直地悬空停住了。花姑拿起一旁的手杖,手杖上的茉莲花放出的光芒越发明亮起来,只见一只棕黑色的四脚蛇怪从小女孩的身体里挣脱而出。小女孩恢复了意识,瘫躺在床上。
含羞在空中盘旋,用粗大的尾巴攻击花姑,说时迟那时快,猫灵飞跃而起,用前爪扑向含羞。猫灵的利爪划过含羞的尾巴,留下几道血痕。这时,含羞准备飞出窗口逃跑,花姑一个箭步上前,手杖上的茉莲花放出的光芒更加明亮了,照得整个屋子宛如白昼。含羞被茉莲花吸了进去,茉莲花瓣便收拢了。
猫灵自语道,“自不量力,这又是何必呢?”
等恢复了平静,花姑将一包干草叶给了女孩父亲,“用这干草叶浸泡过的热水给孩子擦擦身,祛除身上的邪气,以好尽快恢复。”花姑说道,“请谨记,千万不要再去开垦湿地了。”女孩父亲连连点头答应着。
萱萱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所向。猫灵回头看了看萱萱,轻轻拉了拉萱萱的裤脚说道,“我们要回去了。”萱萱这才回过神儿来,没有言语,快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