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刘渡刚才话里话外或多或少的打了些预防针,按理来说阿来也有点心理准备,但打开公司主页上的动态通知后,待看清来文内容,还是悲凉不已,财务管理部的定级名单中没有自己,名单中赫然列明两人姓名:冯雅茹、刘渡。
怪不得这群好表现之徒都早早下班了,原来是一年一度的定级事宜俱已尘埃落定,没有了直接利益驱动,而她们先前刻意表演给领导的加班大戏便失去了现实意义,那么,她们的异常行为也就找到了合理解释。
真是可惜了这群“好演员”的精彩演技,白瞎了她们的煞费苦心,只能再等明年开播续集。
刘渡的转正定级,似乎有些唐突,但也在情理之中,他的转正那是板上钉钉的事,只是比一般人早了两个月,符合公司的规定,这种事也早有先例,另外定的C2级别也是新人的正常级次。
冯雅茹,她是何方神圣呢?好像进入公司也就才一年半吧,何况还是一个分公司的财务会计,平日里李阿来找分子公司提取些数据,就数她拖拖拉拉,总是催促多遍也未见得能按时交来,假使某日她提前发来报表,也必然是错误百出,毫无勾稽关系可言,多再需要阿来重新返工一遍。
多少次李阿来一再催促让她提前发来数据,结果直到下班也未见踪影,打电话询问,听到却是“我忘了,现在回到了家”、“要不明天吧”或者“你麻烦下别人”。害的阿来求爷爷告奶奶找分公司别的同事帮忙弄下。
多少次李阿来孤苦伶仃的加班到深夜,核查着报表里的错误数据,自己又是一番苦苦追寻,正恰是“众里寻他千百度”,错误还真就在冯雅茹提交的报表中。
想想阿来我为她修改了多少烂账、错账、漏账,只差我去为她擦屁股。
就是这么个烂人,竟然提到B2级别,而分公司的财务总监也就是B3级别。
这世道还有没有天理?还有没有王法?
李阿来所在公司员工级别大致分为三大级,依次为C、B、A三级,同时每级里面又细分为1、2、3、4、5、6等六个小级次,通常而言,在C级内部是每两年提1个级次,或者是能力特别突出者一年提1个级次,至于从C级跨越至B级,就不是熬年限所能达到的,需要有突出业绩和重大表现等硬性条件,外加专属于自己的好运。
李阿来想到自己在公司起早贪黑加班加点的辛苦工作四年有余,现在不过才是个C3级别,还是两年前定的,便止不住郁闷愤懑。何况年初负责融资的同事离职时,刘总监让自己身兼二职,同时许诺李阿来一张大饼,即年底时保他至少连升2个级次,而现在打脸的却是自己原地踏步,连半个提职级次也没捞到。
自己真是年轻,太容易被糊弄了,阿来不由得悲从心来。
按惯例,公司一个部门每年可以有两个评优定级名额,而作为新人的刘渡已提前内定一个,另一个本该属于自己的却替换成了冯雅茹,对于她的大跨越越级提拔,必然招致其他部门的反感,高管们肯定不愿意再多分给财务部一个提级名额。
蛋糕就这么大点,一人多拿多占势必影响到他人的利益,与自己无亲无故的领导肯定不愿再强出头,当然也就不会为他据理力争,说不定还卖了个顺水人情,顺便踩上两脚也不无可能。于是李阿来就成了分果子者们的炮灰,成了冯雅茹光彩人生路的垫脚石。
李阿来怎能不迁怒于冯雅茹。
“就这样的鸟人,也能定如此高级别。”阿来颓丧的靠在椅背上,语气低落的说道,接着愤然骂道,“真他娘的黑。”
刘渡略有尴尬地哑然失笑,毕竟名单里也有自己,怕他是捎带上自己一起骂了。
李阿来斜眼看到了刘渡的窘态,意识到自己有些失言,补言奚落道:“渡,不知冯雅茹这娘们有啥背景?级别从C2到B2,竟能坐火箭直窜而上。”
刘渡警觉的抬头扫视了一圈,又走到财务室门口四下张望了一番,方才折身返回到李阿来身旁,俯身到他的耳边,低声细语说道。
其实财务室现在就他二人,外面别的部门同事也早就下班了,完全没必要如此小心翼翼,而刘渡却这般谨小慎微,想来这女人确实不简单,恐怕也有着些道行。
李阿来听完刘渡的耳语,心里一阵默然,以这般强力背景而言,恐怕人家当前的升职只是起点,未来估计会有更令人瞠目结舌的。李阿来一时竟忘了自己留级之痛,反而后悔自己过去对于冯雅茹是否太过于严苛,检讨自己过去对于冯雅茹是否有言语冲突,回想自己过去对于冯雅茹是否有示好之举。
刚才还义愤填膺铁骨铮铮的钢铁汉子,现下恨不得去为冯雅茹擦屁股,当然人家不会要他这样,但他真的想要跪舔于她。
李阿来突然心下一窒,后知后觉的询问道:“我今天中午在电梯里撞见了冯雅茹,是不是就为这事而来。”
“来哥,就这事需要人家亲自来说吗?你不想想!”刘渡有些讶异地望着李阿来。
李阿来转念一想,也对,真是连续多日加班工作,害得自己脑子都不够用了,就这关系需要她自己明说吗!她只用稍微暗示一下,或者是多余的演一下,亦或者啥也不做就如平日一般,我们滨江热电的高管们一旦探听到关于她的这般风声,也会想尽办法把她提拔上来,到时多半也要恼恨自己得知这个公开的秘密过晚。
“真是后悔自己当时没和人家多打个招呼。”李阿来不无惋惜的叹道。
刘渡深以为然,连声附和:“是啊,是啊。之前咋就没看出来呢?”话语间也是满满的忏悔之意。
俩人俱是悔恨哀怨,可恨自己有眼无珠,“羡慕、嫉妒、恨”一番交流过后,二人就差抱头痛哭,“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就必曾相识”。
“来哥,你没得罪过冯雅茹吧?”刘渡意外地说道。
“怎么了?可能有时在电话里的态度、语气严厉了些。”阿来疑惑地回答道,接着赶忙紧张兮兮地的补充说:“都是正常业务交流,也谈不上得罪吧。”
“那她请财务管理部的同事吃饭,是不是也该象征性的问下咋俩吧?”刘渡终于抛出了自己心里的疑虑。
“啥?”阿来的语气有些慌乱,自己也算是财务的老人,她请客吃饭于情于理也该问下自己吧?他自我安慰的辩解道,“可能人家都是女孩子一起聚餐,叫上咱俩也不方便吧。”
李阿来真的认为自己可能已经和冯雅茹结下了梁子。
对了,差点忘了刘渡悄声耳语的那句话,“据说她在和集团的太子爷谈恋爱。”
诚如贤者所言:一个年轻人想要成功,无非两种路径,一种是出卖祖辈,一种是出卖自己。而冯雅茹选择了后者,选择了一步登天的速成捷径。
李阿来在心底恶狠狠地祝福她,恭喜你会嫁给爱情。
可是,自己未来可咋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