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者大陆上,西南边陲一个名为出云的藩国正在举行一场全大陆瞩目的庆生大典。
出云国的都城新阳城到处红绸彩灯高挂,人声鼎沸。出云国的第十一代继承人出云昭烈正要经历人生中第一个重要的典礼。在每个藩国,只有确认为继承人的子嗣才可以进入宗庙与祖先相见,行祭祀大礼。
出云氏在六大藩国中是身份最特别的国主。既不是共主之王的血亲又不是共王之国宗国的剑下臣属。出云氏的建国祖先出云木是追随共主之王金木胜降服王者大陆的卫队长。他虽是出云国人,但是并不在出云国长大。因为宗家排挤,他不得不潜伏在商队里四处逃亡,流落在当时还不是宗国,而是城邦散乱,互相倾轧的无主之地。冥冥之中自有天助。机缘巧合结识金木胜一起长大,并辅助他建立宗国,一统无主之地。更跟随他,征服了六大王国和四个联盟三个外岛,为共王之国的成立倾尽心血,立下赫赫战功。作为回报,共主之王助他归国并扶立为出云国国主。而他也把出云国锻造成共王之国高悬于西南的一把利剑,为王解忧。可以说,共主之国建立在剑与血之上,出云国则是共主之国的剑。
这把剑传承十世,国主之位终于有了新一代继承人,出云昭烈的降生引起共主之国的极大关注。但是从降生到现身出云氏宗庙的这段时间,没有人见过出云昭烈。甚至传出谣言,出云昭烈是出云家主虚构出来的孩子,为的是保住宗家出云国主的王位。
站在新阳城宏伟的城楼上,出云国国主出云信良威严的仪表下还是平时那种让人捉摸不透的表情。他就像即将衰弱的雄狮,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年近五十还未有任何子嗣,甚至连女儿也没有的境地让分家,出云旧贵族,国中新贵都虎视眈眈的盯着出云国主的位子。
而现在似乎可以喘口气了,出云昭烈的降生让那些有心人暂时得消停消停。
但是在出云信良的眼里,悄悄藏起来的暗箭比真刀明剑更加危险。
他在等待一把来自北方的利剑。一把可以让他着手铲除觊觎之心的利剑。
城楼上,寒风凛冽,刮的人脸颊生疼。飘扬的出云氏家旗红云旗映照在出云信良的眼里,就像涌动的鲜血。恭候了半个时辰,王城使者乘坐的驷马官车终于出现在新阳城外。
赤霞卫队有条不紊守着出云信良下城迎接王城使者。新阳城的百姓在迎宾官道两侧比肩接踵。距离上一次王城使者驾临新阳城已经过了四十年,人们多少已经遗忘了宗国王使仪仗的气势。今天都涌出来,一睹王城的风范。
王城作为这片大陆最雄伟的城市,王城的军队自然是这片大陆最具威仪的队伍。在最前端执旗官手里的共主之国国旗,宗国国旗,金家家旗,王城使旗稳稳当当不偏不倚。后随一百二十名手持金色长矛的金甲士兵。中端是三十名弓箭手,银色长弓在冬日的阳光下如镜面般闪耀,金色的铠甲边缘都是紫金花边,就连护肘都是金丝裹边的犀牛皮革。十二名身着金甲战袍的男爵卫兵骑在膘肥体壮的紫金马上威风凛凛。紫金马可是共王之国御用的北域名骏,光是这十二匹名驹就难得一见。宗国的驷马官车比藩国官车要大2倍以上,雕栏玉砌华贵不可直视,御马官的紫色袍服在阳光下如同凝固的血液。官车后的六侍者一身金丝裹蓝蚕丝袍服尽显王城的奢华。两百名玄甲卫兵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孔武精壮。盾牌上的王剑标志闪耀着象征王城的金色光泽。卫兵们举手投足整齐划一,丝毫没有因为连日的奔波而放松仪态。
相形之下,新阳城士兵的红色铠甲竟然夺目的平庸。
仪仗停步,执旗官洪亮的嗓音居然在新阳城城墙产生了回音。
“王城使者驾到,出云国国主速速出迎。”
“臣出云国国主出云信良,恭迎王使。”这把利剑终于来了,出云信良的脸上展露轻松之色,有些许刻意的轻松之色。他的筹划终于可以付诸实践。
在庆生大典上同时举行共主之王授信仪式,这是出云信良计划的第一步。他必须为这个出云国的继承人获得王城的支持。只有得到王剑授信的出云氏才能名正言顺的成为出云国继承人。本来作为继承人是必须亲自前往王城接受共主之王的盟誓才可以进行授信仪式的。但出云国是例外,它是王国的利剑。也唯有出云国继承人有这个荣耀,可以让王城使者不远万里来到都城见证其盟誓,为其举行授信仪式。
这些荣耀都是出云木用铁和血换来的。第二位出云国继承人盟誓时,共主之王体恤出云木这位无血至亲的兄弟年老体衰需至亲侍奉,才开创了这个先例并保留了下来。这才有了今日,新阳城拥有的独一无二的荣耀盛典。
新阳城外是人山人海,新阳城王宫内,庆阳宫中却是死一般的寂静。躺在凤床上的云氏漪澜睁着眼一动不动,刚刚被抱走的孩子将面临什么她很清楚。但是她已经无力改变。云氏就是本来的出云氏,是出云木的归来逼迫他们改姓云,以和国主出云氏区分开来。出云国原本的贵族几乎在后来的复国活动中被诛杀殆尽。在那场浩劫的两百多年后,如今只留下三家没有站错队的分家。因为云漪澜成为出云国的国母,云氏才得以休养生息。在嫁给出云信良两年后,云漪澜终于给出云氏宗家添了个孩子。
可惜,只是个女孩。按照族规女孩是不得继承宗家家主之位的,更不用奢望出云国国主的位子。
自古以来,还没有哪一个王国是由女人继承的,也没有人会承认女人继承的合法性。
王者大陆的爵位,没有一个是为女人设立的,女人只是男人的附属。从平民百姓到王公贵族全部如此。更不用说那些战争里被俘的奴隶。
但是,今天的庆生大典确实是为了这个女孩举办的,王剑授信也是为这个孩子请来的。而这些荣耀原本都属于男人。
也就是说,女儿身的出云昭烈将从出生起就是世人眼里的男儿身。而且一辈子都是男儿身。不出意外的话就算尸骨埋在地下也只能是男人的身份。
她将以非正常人的身份活着。
出云信良要在所有人面前导演这个悲剧。以亲生父亲的身份亲手把女儿推入这个悲剧。
初云信良别无选择。如果宗家无人继承,就面临着分家取代宗家,甚至整个出云国被宗国收并的境地。自己这几十年的苦心经营和出云氏十代人的心血都将付诸东流。
云漪澜也是,好不容易得到喘息的云氏没有这个孩子将面临灭顶之灾。但那是自己的女儿!再怎么找理由,心里也觉得对不起女儿。一旦东窗事发,女儿便将死无葬身之地。不但分家的人不会放过她,其他藩国和共主之国宗国更是不能饶恕她对王权的亵渎。
为了宗家,为了云氏仅存的血脉,为了出云国好不容易维持的两百多年的和平,只能牺牲自己的女儿!
为了保胎,自怀孕开始她就没有离开过这个华美的宫殿。生下的是个女儿,整个庆阳宫只有两个人知道这个秘密,她和自己的奶妈水月。庆阳宫十步以内,参与接生的人全部都被秘密处死了。此时的庆阳宫除了她们两人全部都是新人。血腥味似乎还没有散尽,没有人不害怕,没有人敢出声。
云漪澜就静静的躺着,等待着王剑授信能顺利完成。至于以后会如何,她已经不敢想了。一个美丽的女人睁着眼,眼里却空洞无物和庆阳宫内的寂静组成一幅诡异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