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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世外桃源

从溪口往深山里行走,一个叫大松溪峡谷的地方,奇峰险峻怪石林立,飞瀑急流跌宕多姿。两岸山峻岩险,溪中潭深流急,怪石遍布,飞瀑直垂,人烟稀少,是一处沉睡的绿谷。大松溪峡谷东迎大海伴日徐来的紫气,西承雪山沿脉而下之灵气,是最佳的修炼养真之处,为道家之洞天福地。这人烟稀少的世外桃源,林茂、树奇、境幽、壑险、水秀,真乃“半壁见海日,空中闻天鸡”、“霓为衣兮风为马……诸山之中有一片开阔之地,坐落着一个名叫桃花源的村庄。”

此至春天,南风中飞鸟的翅膀带来春天的雨水,山河在雨水后变色,芳草鲜美,落花缤纷,东晋五柳先生笔下的桃花源不过如此。

村边一处篱笆围城的院落内,一老一少正坐在桃树下喝酒。老者叫张宗周须发皆白,干净清爽。少年叫张若虚也就十一二岁的样子,虽生于村野却是粉雕玉琢一般,十分俊美。老少皆穿白衣,远远望去犹如神仙中人。

他并不知道自己是天上星宿下界,大脑里也没有关于前世今生的任何记忆,他只是一个失去双亲和爷爷相依为命的山村孩子。他聪明伶俐可爱嘴巴甜,村中人没有一个不喜欢他的。虽然自小失去父爱母爱,但他在桃花源快乐生长,喜欢读书,喜欢猎奇,喜欢提问题,他提出的问题超越了他的年龄,也只有爷爷能回答出他的问题。他的爷爷张宗周除了学识渊博外,还精通五行八卦,是桃花源的主心骨,谁家娶亲生子殡老人都要请张宗周看日子,主持大局。

春分徐徐人陶醉,此时张宗周微眯双眼喝着自酿的桃花酒沉浸在诗情画意中,悠然吟道: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张若虚噘着嘴,不明白爷爷为何那么崇拜五柳先生:“爷爷,你又在吟诵五柳先生的诗,为何这么崇拜他?”

张宗周听了呵呵笑道:“人生无常,乐安天命,五柳先生的诗初视若散缓,熟读有奇趣。如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其思想真挚淳朴,意境高远,正适合我们乡下人学习品读,若天下人都如五柳先生之品格,天下将少了诸多征伐杀戮之心。”

张若虚不服:“爷爷,人人都学五柳先生避世,那谁来给国家做事?我认为五柳先生不是避世,只是不得志而已,他心思也是孤傲着呢,你看他的诗中经常有什么青松、芳菊、归鸟、孤云,这些事物象征诗人高傲的品格。”

张宗周轻轻拍了一下孙子小脑袋:“臭小子,跟我唱反调,青松、芳菊、归鸟、孤云,是诗象征诗人高洁的品格,而不是高傲的品格,人可以高洁但不可以高傲。记住,高傲不是一种品格,高傲是一种令人讨厌的姿态。”

张若虚摸着头咧嘴一笑,殷勤地给爷爷斟了一杯酒,晃着爷爷的膝盖撒娇:“爷爷,我今天是不想听吟诗,才故意这样说的。”

张宗周问:“那你想听什么?”

“想听你给昨天没讲完的故事。”说着张若虚开始给爷爷捶腿。

张宗周手捋着胡须,清了清喉咙道:“好吧,昨天说到哪了呢?”

张若虚道:“昨日说到《上古灵符》很厉害。”

张宗周道:“嗯嗯,那上古灵符让你回到过去和未来,多是神人所用。”

“那凡人能见到神仙吗?”

“神和仙是分开的,神是天地万物的创造者或主宰者,但是宇宙之中神越来越少了,原因在第二次众神大战中元神寂灭不少,还有一部分去了未知领域。”

“爷爷,什么是未知领域?”张若虚惊奇极了。

“天地浩渺,说了你也不懂。”张宗周捋着胡子,望着天空不语。

“爷爷,你就讲给我听听嘛。”张若虚晃着爷爷的膝盖撒娇。

张宗周耐不住孙子摇晃,便道:“我们所知的世界是六界,分神、魔、妖、人、冥界,其实浩渺宇宙还有很多未知的‘界’各界都是优秀者所创造,他们在自己的‘界’里充分享受着自主权利。”

张若虚拍着小手道:“哇!太可怕,太奇妙了!爷爷知道的那么多。爷爷,是神厉害,还是仙厉害?”

张宗周道:“神仙修为各不同,仙是世间聪明的上层人,参透天机会法术,通过修炼延长年龄,并不是不老不死,活个三五百载的也有之,至于神比仙要长久,没有定数,但爷爷认为生命的意义不在于活多久,而是活得是否充实快乐。”

张若虚托着下巴想若是自己是神仙多好,在空中飞来飞去,想到哪里就到哪里。张宗知道他所想,一手抚摸着孙子脑袋说了了句臭小子。

张若虚余犹未尽,问爷爷:“那《上古圆通经》和《六界绝杀术》谁最厉害?”

张宗周道:“《上古圆通经》和《六界绝杀术》是兄弟篇,难分伯仲,都是渗透了六界的精髓要义,但两本书要合在一起参悟的话悟性高的人通过参悟精髓可以修炼成仙,多活几百或者上千年,悟性高的神魔仙鬼得到这两部书会灵力超强,不死不灭,具有统一六界的可能性。总之是两本走向修真捷径的经书,无论谁得到它都会带来杀身之祸。”

张若虚听了一脸严肃,又道:“爷爷,爷爷,再给我仔细讲讲六界嘛。”

张宗周饮了一口酒,缓缓道:“六界中人通过修炼可以成仙,而仙不能直接修炼成神,需要由现有的神灵发《封神榜》给仙,仙才能升级到神的级别。神如果犯了大错会被降级为仙或是贬为人类,神或仙失掉所有真元也会回到人的级别。飞禽走兽通过长期的修炼可以成妖精,而妖魔神仙鬼人若心思不正都会进入魔道。如果魔丧失了法力,就会退回妖的级别,若元气尽失甚至会回到普通动物的原始层次,六界的任何生灵死后都会去冥界阎罗王那里报道。”

“那禁咒和黑巫术谁厉害?”张若虚眼睛瞪得溜圆。

张宗周道:“各有千秋,不一而论。禁咒是道士能够使用的最高等级的法术即我们通常所说的咒语,被认为是对鬼神或自然物有感应或禁令的神秘语言,咒语常和以人体真气禁制鬼神、外物的气禁术结合在一起,称为禁咒。有时和符一起出现,称为符咒。禁咒亦正亦邪,要看使用人的品格。黑巫术却是邪恶的巫术,多用于对复仇人或报复他人,亦可用作治病、诛邪、对抗黑巫术的咒语等。”

张若虚道:“嗯,爷爷,这些我都在书中查到过。行巫的巫师也可分为两种,一种为历代相传,由老巫师传授。另一种是所谓神灵在梦中传授的巫师,称为梦巫。巫蛊娃娃便是黑巫术中用来报复人的一种手段,与黑巫术的天敌是白巫术,世间万物生生相惜,又生生相克。”

张宗周听了哈哈大笑,伸手拍了拍一下他脑袋:“臭小子,明明什么都知道,还故意考我。”

张若虚嘿嘿一笑,狡黠地道:“我怕爷爷年龄大了健忘,所以时常让你复习一下六界知识。”

张宗周笑道:“这些东西还是少复习,你的任务是多读《诗经》、《四书》、《五经》、《孙子兵法》……长大了要做国家栋梁,不要学你那没出息的爹。”

“我爹爹怎么啦?爷爷,他现在哪里,还有娘亲?她们为何抛下我?”张若虚扯着爷爷的衣衫问。

“唉,不问也罢,你爹是个怪才。”张宗周说完,又爱怜地抚摸着少年的头,顿了顿又说,“待你长大了我再告诉你。”

张若虚撒娇:“爷爷,爷爷,我已将长大啦!”

张宗周笑捋着花白的胡须道:“哪里长大了,正是撒娇贪玩的年龄。”老人又捏了捏少年的小脸。

“哼,我都娶亲了,还小什么啊?”张若虚晃动着爷爷的胳膊。

“哦?娶得哪家姑娘啊?”张宗周笑吟吟地问。

“我昨天在江头湾娶了小安妹妹。”张若虚缩了脖子,捂着嘴巴笑起来。

“臭小子,没出息!那么大了还玩过家家游戏,不过呢小安长大了的确可以做你的妻子。”老人笑着推了一把孙子。

张若虚乘机歪倒在地,仰脸八叉地躺在地上笑。他笑着笑着目光落在远山的上,道:“爷爷,我长大了要做一个大魔头好不好?”

老人听了身子一震,望着呵斥道:“若虚,怎么越来越像你爹张凌霄了,给我记着,不管贫穷还是富有,将来你都要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

张若虚一点也不怕爷爷的呵斥,望着漫过夕阳的云朵又一阵大笑,吓得几只山雀忽地飞上屋檐,他跳起来叫道:“哈,爷爷,我故意吓你,你真好骗。”

“臭小子,逗老头玩啊?”张宗周起身,抬起脚照着张若虚屁股踹了一下,“快去江头湾给小安的爷爷送上一壶桃花酒。”

“好滴。”张若虚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回到屋内拎了一坛桃花酒就走。

张宗周在叮嘱他:“早去早回,太晚了,鬼抓你。”

“知道啦。”张若虚转身向爷爷吐了一下舌头。

“小家伙,不懂规矩。”张宗周一脸爱意地笑道。

张若虚抱着酒坛穿过一条山溪,转过一座矮山,在江头湾村口停住脚步,这村口有一棵百年老香樟树,因为那香樟太过树枝叶繁茂,所以树冠成了群鸟的好住所。树冠上密密麻麻地住着各种各样的鸟儿,以至树下的古井和石板上都是痕迹斑斑第鸟粪。

井口长满了青苔,据说这口井已经有一百年无人使用。每一次他路过古井,都要向那古井内望一望,爷爷叮嘱他多次不要在古井旁玩耍,他哪里肯听,偏要站在井口张望。

张若虚趴在井边向井内扔了一颗小石子,突然他觉得古井黑内有一双幽幽的眼睛在盯着他:“喂,你是什么东西,为什么盯着我?”说着他又往井内投了一颗小石子。

突然他看到井内有一团模糊的白在旋转,在飞速地旋转,越旋越快,声音也越来越大,接着这声音有些震耳欲聋之感。

他有了一点怕意,壮着胆子细瞧,突然井水静止不动,井内影影绰绰浮现一张女子的笑脸、吓得他汗毛竖了起来,心想,山海经里说器物成精,物老多怪,莫非里面有精怪?

他赶紧离开井口,刚站起来就见面前站立着一个湿淋淋的白衣女子,身材凸凹有致,堪称绝世佳人。只是她面色苍白,肩膀和头上挂有水藻,整个人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腥气。

白衣女子声冷冷地:“小孩,你刚才看到什么了?”

“你怎知我看到了什么?”他惊讶地望着女子。

“看你面露恐惧之色,我猜你看到了什么。”白衣女子道。

他不由上下打量白衣女子,见她发丝如瀑布低垂在背上,眼睛大而幽深,只是整个人,湿粼粼地笼罩着雾气,让人看久了就感觉头犯晕,更奇怪的是她怀中却紧紧抱着一捆香樟枝条。

他第一反应:是鬼!

虽然他天生胆子奇大,此刻还是毛发竖起,浑身发冷,不由自主倒退两步,脱口问:“你是鬼?”

那白衣女子发出沙哑地笑声靠近他,他心怦怦直跳,这时真希望这时候村里能走出几个人来,可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村民们此时都在家中吃饭,哪里有人出来晃悠。

张若虚假装镇定,笑嘻嘻地道:“你是鬼,我也不怕你,因为好多鬼并不都是胡作非为,听说有的鬼还专门帮助别人呢,我觉得你长得那么美一定是个好鬼。”

白衣女子动作阴森森地笑了:“小孩,你怎知道我是鬼而不是人?”

“这很简单,你面无光,目无神,头上有水藻。”张若虚气定神闲地样子。

“真是个聪明的小孩。”白衣女子又向前跨了一步阴森森地道,“四月初一日,野鬼井上乱,抱樟枝头生。”

张若虚扳着指头数了数:“哇!鬼姐姐,今日正是四月初一恭喜你今日转世哦,鬼姐姐一定能转世好人家,但不知你要转世哪家啊?”说着身子赶紧又向后退几步。

女鬼不出声,亦步亦趋,那水淋淋的衣衫泛起层层波纹仿佛能看到她弹跳的心脏。

天真的黑下来了,恬静的春夜,万物的生息迁化在潜行,虫声绿透了乡野多少窗纱,而张若虚却胆战心惊,暗想难道今夜真的要死在女鬼手里?他赶紧闭上眼睛默念起爷爷教的定心咒。定心咒果然有作用,即刻一种神秘的力量攫住了他,使他心神安定下来。

他慢慢睁开眼睛:“鬼姐姐,你若不加害于我,以后我会经常到这里来陪你聊天,你若加害于我那你就倒霉了,因为我有宝物制服你。”

女鬼阴森森地笑了,一把抓住他肩膀,眼睛里滴出一串血泪来,甚是吓人。若是换作村中其他小孩自早已经吓得魂飞魄散,他比其他小孩胆子大有见识,他自小博览群书,天地人神妖魔鬼怪的弱点他都清楚。

爷爷不在身边只有自救了!想到《鬼怪志异》中记录鬼邪最怕桃木气息,桃木是上古辟邪之木,鬼邪最怕桃木气息。自己身上没有带桃木怎么办?他脑子飞快旋转,紧紧地攥着酒壶。忽然想到这桃花酒乃是桃之精华所酿,是不是比桃木更厉害呢?事到如今也只有试试这桃花酒的威力了。

他迅速去拔掉坛盖,可关键的时候这酒坛盖子怎么也拔不出来,把他急得出了一身冷汗。

为了拖延时间,只得一边拔酒坛盖子一边跟女鬼扯淡:“鬼姐姐你真美,让我再看看你好吗?你那么美,我要记住你神仙妃子的样貌。”

女鬼听了嘿嘿地笑了,抓住他肩膀的手似乎放松了一些。

原来鬼也喜欢吹捧,他心中暗暗发笑,手上再一次发力,“砰”终于拔掉酒坛盖子。他猛地后退一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桃花酒泼向女鬼,由于离得近,一坛酒几乎全泼在女鬼身上了。

“啊!啊!好痛啊!”就听女鬼发出尖厉的叫声。

但见女鬼身上开出无数朵殷红的血桃花,桃花很快蔓延全身,她疼痛难忍,往地上一蹲,片刻功夫身形酒消失不见。地上只留有一滩污血冒着气泡,接着那滩污血呈现一个漩涡,血旋涡飞速地旋转着,如刚才井中的姿态一样!

他壮着胆子大叫:“哼!我爷爷说我是二十八星宿亢金龙转世,我……我……是神将下凡!我天不怕……我……地不怕!”

他结结巴巴地大声吹嘘着,可是双腿却在打颤,迈不起脚步。他心一横,把剩下的酒全浇向血旋涡。

“小孩,你好狠的心呐!”旋涡发出声悲戚地声音。

接着地上升腾起一团雾气,那团雾气“滋滋”飘进井内。

他将酒壶砸向井内,“咚”的一声,井中溅出三丈多高的水柱,那水柱惊吓了一树鸟雀,立时群鸟翻飞,啼叫不停,也惊得张若虚待若木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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