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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承诺

“琳琅,你看看我,你看看我!”林尘强行搭建起两人的联系,将自己的一切都展露在她面前。

“你看看我!你看看我!我想娶你,可是......我们再等等,再等等......”

彻底崩溃的顾琳琅嚎啕大哭,死死的抱着林尘,好像要将他勒进自己的骨子里。

“林尘,我只剩下你了,我只有你了!”

“我知道,我知道......”林尘颤抖着抚摸她的头发,不断安抚着她的情绪,眼中说不出的痛楚。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琳琅在林尘怀中沉沉睡去。

“我只有你了。”她死死的捏着林尘的衣角,轻轻的梦呓在林尘耳边响起。

“啊~~!!!”林尘痛苦的低吟着,泪水止不住地留下。

“等等我,你等等我!我们一定能出去的。”

半响,他轻轻的在她耳边低声道。

“好!我等你。”梦中的小萝莉轻轻回应,挂满泪珠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可是,林尘看不到。

他只是轻轻的把她抱了起来,像对待着某种精致易碎的瓷器,轻轻的带着她向无边的黑暗走去。

十年十年又十年,小萝莉始终没有醒来,林尘一次一次又一次的不断给她施加着安神术,他给顾琳琅编织了一个没有尽头的梦境!

刚开始很拙劣,但现在已经完美无缺!

于是她的梦做的愈发香甜,但林尘眼前的黑暗却始终望不见尽头。

此时他眼前的幻象已经彻底凝实,它们疯狂的笑着,歇斯底里地在林尘的意识里肆虐,无穷幻境在林尘眼前出现,他只能苦苦支撑着自己早已千疮百孔的一切。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尘已经彻底忘记了时间,他已经忘了,他的寿数极限只有三百八十年,可是那铺天盖地的黑暗,早已让他麻木。

怀中的人,就是他在这无尽深渊中唯一的温暖。

终于,他的眼前出现了一道微弱的光亮,他疯了一般的向着前方跑去,一步便是数万里!

可是这片世界还是没有尽头。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只是终于看到光亮,不同于之前的月光,着是温热的日光!他苍白的皮肤都因为那日光而不断地颤栗!他相信出口就在眼前了,什么试炼,什么钥匙,他统统不管了,前面一定就是出口。

他的幻象如同一头头巨魔般环绕在他身边,看着脸上终于染上了一丝疯狂的林尘,它们无情的嗤笑着。

“琳琅我们就快要出去了!”他轻柔的说着,狠狠吸了一口那一直陪伴着他的香气。

甚至他已经在顾琳琅的梦境中勾画出了他们成亲的画面!

可当他终于被阳光包裹住的时候,他崩溃了。

此时呈现在他面前的,是一望无垠的沙漠!

他早该知道的,一路奔走过来,沿途都是毫无生机的大地,正常的世界怎么可能如此?

怎么可能如此?

可是他不甘!他不甘!

他不甘就这样和顾琳琅在这样的世界里孤独终老!

他不甘自己每日只能让她看到千篇一律的风景!

他不信!他不信!

巨魔们舔着腥红的嘴唇,仿佛闻见了血腥味的掠食者,更加疯狂的想要将林尘拖下无底的深渊!

林尘在一望无际的沙漠里疯狂的奔跑着,可是一年一年又一年,他始终没有走出这片沙漠,最终他放弃了,他颓然跪倒在地,他的世界里一切都开始崩塌,一直以来苦心孤诣给顾琳琅营造的梦境也轰然崩碎。

他身旁的巨魔们好像终于得逞一般,尖啸着对他出手,目光就像看着到了终于筋疲力竭的猎物,它们终于可以大快朵颐!

可是林尘身体中沉睡着的本源道气却是突然一动,那些魔物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疯狂的想要逃窜,但是迷蒙的光芒只是一闪,它们便都被聚拢一处,化作了一颗金光闪闪的迷蒙圆球,回到了林尘的身体里。

此时的林尘只感觉自己灵魂深处好像有什么东西不可遏制的散去,一股无比浓烈的死气从他身上浮现了出来。

顾琳琅终于醒了过来,一瞬间这些年里发生的种种,如同真实一般浮现在她眼前,她看着面前那个跪倒在地的男人,张开了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泪水止不住的流淌,她紧紧的抱着他,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无法想象面前的男人经历了怎样的绝望,他风尘仆仆,身上脏乱不堪,但双手和怀中却纤尘不染,她知道是他一直在护着他,可她竟然把他独自丢在那漫无边际的黑暗里,让他一个人抗下了所有!

她无法原谅自己,她无法原谅自己竟然在他最挣扎,最绝望的时候都不能跟他一起承受,而是活在了他为她编制的梦里,她无法原谅!

“林尘!”终于,她无比凄厉的喊出了这个名字,但她此时却徒然失去了语言的能力,再也无法说出半个字。

她原本因为沉沦梦境而渐渐消失的幻象极速凝实!

“琳琅.......”眼前人涣散的目光终于略微有了些焦距,她狂喜的捧住了他的头颅,期待着他能活过来。

可是,没有。

“琳琅对不起,我好像就要死了......对不起......”他的声音越来越弱,顾琳琅感觉自己身体好像有什么东西开始断裂,铺天盖地的悔恨和悲伤死死的压住了她,喘息不得。

“对不起.......也许......我该答应你的......”

男人身上终于再无生机,顾琳琅的手指小心翼翼的拂过他的身躯,她不再歇斯底里,只是嘴唇不断张合,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她死死的抱着那渐渐冰冷的身躯,小心翼翼的往里面注入着元力,朱唇附在他的耳边,却只能发出‘啊啊’的单音。

她徒然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满头铺散开来的青丝瞬间雪白,但她的眼神却变得无比的温柔。

不知道过了多久,十分讽刺地,她的身体在林尘死后终于开始了生长,她剪去了满头华发,背起林尘向着远方走去。

“尘哥哥,我带你出去。”她在心中默默的说着,她已经无法连接林尘的心神,远处吹来的风中夹杂着她含混不明的声音。

一日一日又一日,她始终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但却没有清晰的字句,身旁围绕着可怖的魔影!

终于某天,她开始能够说出一些简短的字句了,可她的身躯早已佝偻,背后的男人不论她怎么努力,最后还是变成了一具枯骨,被那残破不堪的衣物包裹着,被她死死的背在背上。

后来她终于能够正常的说话了,但她的肉身早已迟暮。

她的幻象已经变得无比恐怖,但她就像海中的礁石,始终屹然不动!

“哎呦,尘哥哥,我走不动了,我们不走了好不好啊。”终于她也瘫坐在了地上,苍老的声音撒娇一般说道,但没有人回应她。

她费力的用元力在地上挖出一个空洞,带着枯骨走了下去,她在地下开辟出了一个巨大城池,无数她能想到的东西都应有尽有,她带着林尘来到这里最高的地方,让他坐在一把石椅上,自己也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你看有他们陪着我们,应该是不会孤单了。”她指着远处一个个栩栩如生的雕像群,娇声说道。

“你啊!还欠我一个婚礼呢。”她缓缓的靠在了枯骨的胸膛上,在经过特殊法阵投射下来的阳光中,再也没了声息。

魔神一般的幻象随着她的气息消失,也变成道道神光,回归了她的身体。

寒来暑往,一座熙熙攘攘的城池中,某天同时降生了两个婴儿,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南,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日子一天天过去,两人都长成了少年,机缘巧合,两人第一次见面。

“我好像在哪见过你!”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他们身边的同伴们爆发出一阵阵起哄的声音。

喧闹中,两人都红了脸庞,但看着对方的眼神,都有着某种彼此都不懂的坚定。

后来顺理成章的,两人开始见面,再后来,男孩上门提亲,大婚当日,少年家里一掷千金,全城风风光光的大宴了三天。

“我到底是在哪里见过你!”洞房之夜,少年少女都同时出声道。

却没有回答,两人只是相视一笑,一夜无话。

时间如白驹过隙,再回首已是百年春。

两人此时都早已经无比苍老。

“老头子啊!我们上辈子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啊!”白发苍苍的老妪依偎在老者肩头,颤颤巍巍的问道。

可老者没有回答,只是抬头一笑。

幻境轰然破碎。

“恭喜二位,成功通过试炼!”

一道温和的声音传来,林尘睁开了眼睛,却看到一位玄衣男子站在面前,而他们身旁,还有同行三千弟子站在原地,紧闭着眼睛。

“这就是试炼吗?”林尘还有些恍惚,可随即便被一道惊喜的声音打断,怀中一窒,只见小萝莉已经跳了上来。

“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

“别哭了,再哭我就不要你了!”林尘温和的抚摸着顾琳琅的长发,不由得回应道。

“你敢!呜呜呜~”

看着旁若无人的两人,玄衣男子有些尴尬。

实际上,当众人踏进低阶弟子区域的天门时,便已经来到了这里,只是他们的意识进入了那片奇异的世界。

而至于外门盛传的试炼钥匙只不过是用来麻痹他们的烟雾弹,这试炼本身就是要经历那片世界的幻境,只有那幻境再也无法影响试炼者的道心了,或者试炼者再也无法在幻境中滞留了,一切才会结束,根本没有代表着完成试炼的所谓钥匙!

“师弟师妹想必是在幻境中经历了很多事吧。”他不由得出声道。

“正是。”林尘笑着回答,而顾琳琅此时才发现旁边有人,急忙挣脱了林尘,退到一旁。

“师兄,这试炼都这么痛苦吗?”她不由得问道。

“痛苦?”玄衣男子眉头一挑“这个因人而异,不同的人见不同的景,试炼的本意是磨练道心,增强道悟。”

“这点想必二位都已经领教过了,幻境中,悟道一天等于外界百年,这可是只有初入内门的弟子才能享受到的免费福利!”

“多谢!”林尘向着对方施礼道。

“不过若是两人结伴的话,还真可能会十分痛苦,毕竟幻境里千百万年过去,外面可能不过一瞬,而在这无比漫长的时间里,什么事都可能发生,若是情侣的话,更是会直接生离死别,爱而不得!更有甚者在脱离幻境后形同陌路,但这也是因人而异,据宗门记载情侣同入幻境最多的滞留时间是两千年,不知二位......”

男子看着两人挽在一起的手,对着林尘一阵挤眉弄眼。

“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好像过去了很长时间。”林尘无奈的答道。

而顾琳琅看着玄衣男子一脸猥琐模样,不由得啐了他一口。

“传说中的内门弟子这么八卦的吗?”小萝莉暗暗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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