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顾罔抬头看去,对面的“顾小槐”缓缓直起身子,脸上露出奇怪的微笑,并一点一点扭过头去。
就见不远处有个少女正以超常的速度朝这边跑来,漂亮的裙边上沾着点点泥渍。
“顾罔!退开!”
只听那少女忽然大喊了一声,猛地停下,右腿膝盖微屈,前脚掌用力,一跃而起。
顾罔听话地退后,但想起后面的屋子里住着盲老头和怪小孩,又往前走了一步。
等一下……她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
“顾小槐”转过身去,望着凌空而来的少女手中的血红战斧,嘴角咧开一抹笑,露出雪白的贝齿。
就在斧头快要劈到“顾小槐”时,她迅速抬起双手。
顾罔站在后边,看到她手上一下窜出很多妖冶黑雾,斧头砍下去后,并没有出现想象中血淋淋的场景。
只有“叮”的一声,像是铁器撞击在一起,很是刺耳,随即一圈强大的气波袭来,刮得人脸疼。
黑雾迅速随气波散去,而“顾小槐”手中凭空出现了一根生锈的铁棍。像是牢房里被使用了多年,来拷打犯人的工具,毕竟上面陈旧的血迹没有个十几年是很难形成的。
“顾小槐”两手抓着铁棍,正在抵御砍下来的血斧,而血斧离她的眼睛只有一根手指的距离了。
“嘻嘻嘻嘻嘻嘻嘻……”看起来处于劣势的“顾小槐”却突然笑了起来,抓着铁棍的双手用力,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铁棍再次与血斧发生碰撞,又产生了一圈气波,二人各退开十几米远,顾罔俨然成了中间的那个。
“顾小槐”歪了歪脑袋,松开抓着棍子的左手,右手爆发出黏稠的黑雾,迅速覆盖在棍子上。
“嘻嘻嘻嘻!”单手拿着铁棍,冒牌货朝顾小槐奔去,咧开的嘴角几乎到了耳根,血泪从眼眶里流出。
离顾小槐还有几米远时,冒牌货学着她刚才的动作一跃而起,挥起手中的铁棍朝顾小槐打去。
“小心!”
铁棍落下,黏糊糊的黑雾炸开,在空中化作细碎的尘埃。而铁棍已变成一把通体血红的长刀。
顾罔愣了愣。
因为他看到顾小槐抬起左手挡住了那把长刀,右手拿着巨斧砍了过去。
“嗤啦——”
冒牌货的身体被|拦腰|截|开,顿时鲜|血四|溅。
大概因为单手不好上劲,冒牌的身体并未完全断裂,骨肉牵连,血淋淋的内月庄争先恐后挤出来。
冒牌货往后退了两步,手上的长刀掉落,受伤的地方开始化作粘稠的黑色雾气散去,并迅速向身体其他部位蔓延。
她还是笑着,仿佛不知道自己快要消散一样。
顾小槐皱起眉,说实在的,自己砍自己的感觉并不怎么样。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在冒牌货诡异的笑声中,她的身体逐渐消失,地上细碎的脏器和血迹也跟着消失不见了。
看到这极具冲击性的画面,旁边的顾罔忍不住按了按太阳穴。
而顾小槐的面色突然一白,抓着血斧的手一挥,那斧头就消失了,随后她弯下身子,开始疯狂干呕起来。
顾罔连忙跑过去扶起她:“没事吧?”
顾小槐难得乖巧地仍由他扶着,右手捂着嘴干呕,眼圈都红了,左手颤抖着指向那座丛林似的别墅。
那只手上全是血,顺着手腕流下,染红了她米色的针织外套。
顾罔循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神色也突然变得难看起来。
“跑……”
爬满爬山虎的玻璃后面,趴着那个流口水的怪小孩,他旁边站着一个穿围裙的妇人。
妇人手上还拿着锅铲,似乎刚才在做饭。妇人身边是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婴儿。
看样子这是一家人。
而这一家人,包括男人怀里那个婴儿,脸全都贴在玻璃上,瞪大了眼睛,嘴角咧得很开,流着涎液。
刚才看完顾小槐和冒牌货的魔幻战斗,顾罔就觉得这事是真真不简单了。
现在又来这么一群奇怪的人?
顾罔几乎是看了一眼就回过头,一把抱起看样子就跑不动的顾小槐,拔腿就往大门跑。
如果现在有人出门,就会看到昏暗的街道上,一个戴着黑鸭舌帽、黑口罩的男人抱着个妙龄少女疯跑,身后追了一群流着口水、手脚并用、像动物一样的人。
“x!”顾罔侧头瞄了眼身后的距离,忍不住暗骂一声。
好在顾小槐不仅看着轻,抱起来也轻,不然他还真没信心跑出去。
而窝在他怀里的顾小槐从被抱起来那一刻就懵了。
“……放我下来。”
“你疯了?!”
顾小槐轻笑了两声,突然正色道:“顾罔,放我下来。”
身为人民的好教师,顾罔怎么敢现在把她放下来?但是又觉得这丫头很清醒?
“……”
顾小槐不禁皱眉催促道:“扔出去!”
这丫头还真当自己是个物件了!顾罔深吸一口气,手臂稍用力……
顾小槐腾空而起,一个空中前翻落地,很轻松地跑在了前面。
纵使轻,也是有重量的,没了顾小槐,他还是跑得快了些。
没有顾罔在前面带路,顾小槐也跟在自己家一样熟门熟路,跑得那叫一个自如。简直让顾罔怀疑她以前是不是在这儿住过。
在快要路过之前传出猫叫的那间屋子时,顾罔瞄到大门比最初打开得更大了,心中忽然有不好的预感。
几乎是贴着地板,一张惨白的女人脸孔从黑黢黢的屋内冒了出来。
顾罔哪有心思猜测这家伙是趴在地上还是怎么的。
因为那个女人以下腰的方式撞开门走出来了。
脸还**是正着的!这**是下腰的时候把脖子拧了一圈吧!
手脚并用,下腰的女人反着也能走得轻松自如。
顾小槐跑在前面一点点,自然也看到了那女人。
在跑过那家院子门口时,她忽然蹲了下去。
顾罔还没来得及反应,顾小槐又站了起来,在门上捣鼓了什么,接着跑了。
好在没有突然不舒服。顾罔松了口气。
跑过那院子的时候他很自觉地离得远了些,但还是下意识瞄了一眼,顿时呼吸一滞。
那女人已经爬到院子门口了,整个人以下腰的方式走动,露在外面的皮肤苍白,乌青的血管像蛇一样在皮肤下蠕动着。
毫不夸张地描述,她的脖子扭成了麻花,而她的脸是正着的。
不过她应该是顾罔进来以后,除了顾小槐,看到的第一个不笑的人了。
那女人正用脸撞门,但门上插着一根枯木,她一时应该还出不来。
顾罔只看了一眼就跑了。
先不说那根脆弱的枯木能坚持多久,他后面还跟着一大家子人呢。
眼看着离顾小槐越来越近了,顾罔心里没有喜悦,反而有几分担忧。
这丫头体力不行了?
天色暗了,光线不好,地况糟糕,有很多断枝枯木挡路,总得花精力去避开。他们又不能像后面那家人一样不要命地横冲直撞。
但好在顾小槐没体力之前,他已经看到捞月府的外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