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落了一日,待到傍晚时,便停歇了。昆仑乃极寒之地,是以阴盛阳衰,日光萎靡,到了傍晚,只剩下些许晚霞,艳丽多姿。
“哎~”阁楼的栏杆上,一位男童唉声叹息,他穿着玄色衣裳,呆呆地望着天空:“宗盛怎么还不回来?”
这男童正是宗阴,为了躲避责罚,便装出宗盛的模样来:他微微斜着脑袋,高昂着脖子,一只手绕来绕去画圈圈。
“徒儿!”厢房里传出呼唤,宗阴一扭头,并不搭理。
“宗盛!为师唤你,如何不理?”尘音拖着道袍,来到走廊上。
宗阴一脸抑郁,但这并不是他所愿意的,只因宗盛平日里就是这副样子:不说话、背地里使坏、还暴脾气。
“为师挑了上好的璞玉,听说能延年益寿,你且来瞧瞧罢。”
璞玉?宗阴动了动耳朵,有些心动。
“快,趁着宗阴不在,先挑给你。”尘音招手,一脸宠溺。
“哦~”宗阴黑着一张脸,暗骂师傅偏心。
于是走进厢房,望着那一桌琳琅珠玉,晶莹剔透。
“你看看这个血玉,多精致啊,你要是选了,师傅就和你戴一对儿,可好?”
戴一对儿?宗阴的脸越发黑了,师傅竟然偏心至此,真是可恶,便也不看那血玉,径直走了。
“不喜欢?”尘音见徒儿黑着一张小脸,便贴上前去:“师傅给你个小的,同爱情合和符放一块呗。”尘音说着,挑了一块碧玉,就要掀开他的衣领。
“作甚?”宗阴大怒,一个后退捂着胸口,有了浴池的教训,他再也不轻信女人了。
“拿荷包啊!”尘音顿觉莫名,补充道:“我给你的荷包,你忘了吗?”
荷包?宗阴傻眼了,什么荷包,宗盛没交代过啊。
“你弄丢了?”尘音疑惑,盯着徒儿的脸看。
“我~”宗阴结巴了,明明是师徒三人过日子,怎么自己知道的事情那么少?师傅给宗盛的物件那么多?
“你当真弄丢了?”尘音气结,拿起拂尘就要打。
“没没没!”宗阴慌忙一跳,跑出厢房,大喊着:“我拿给你!”然后一溜烟钻进房间了。
“宗盛宗盛!快回来啊!”宗阴缩在被褥里,小声祈祷。门外的尘音若有所思,觉得今日的徒儿,有些奇怪。
彼时的宗盛正坐在钦原鸟背上,背着一筐还魂草,朝飞鸾阁前进。
一阵阵刺痛袭来,宗盛捂着胸口,暗叹:这毒发的真不是时候。
此时的竹篓里,一株株还魂草跃跃而试,正想逃出这竹篓去。还魂草耐性强,经常假死捉弄采药人。
“咻咻”几声商量,众仙草点点头,开始行动了:它们先伸出叶子,碰了碰宗盛的宝剑。
“嘶~”宗盛毒发,皱着眉头,毫无察觉。
“咻咻”众仙草点点头,纷纷爬出了竹篓。
不一会儿,仙草便爬上了钦原鸟背,伸着触须挠鸟屁股。
可惜钦原鸟是个憨憨,没什么感觉。
宗盛盘腿,将宝剑放在大腿上,闭眼运气逼毒。
“咻咻”几株仙草望了望宗盛,纷纷点头,头尾相接,拧成一根绳索,一股脑冲上前来抓住宝剑甩了出去。
“什么?”宗盛睁开眼,就看见宝剑飞了出去,便顾不得毒发,只身扑上前,从半空中跌落。
“火来!”宗盛大喝一声,强行运气,幻化出火焰来俯冲。
熊熊烈火包围着宗盛,飞速下降,穿过几段云层,终于赶上了宝剑下落的速度。
宗盛拼尽全力,接过宝剑后,便“噗嗤”一声吐出鲜血来,毒入五脏,心神俱裂。
“咻咻”那仙草钻进钦原鸟的鼻孔,操纵着鸟儿下降,也到了宗盛身旁。
“咻咻”仙草们伸着叶子,朝着宗盛做鬼脸。
“既已入了我手,就别想回去!”宗盛说着,拨动剑柄上的珠子,一阵强光射去,瞬间将钦原鸟,连带还魂草一起,收了进去。
钦原鸟守护宝剑上千年,鸟与剑早已融为一体了。
“啊啊啊!”收服了仙草,宗盛惨叫出声,毒已经迅速蔓延在体内,像火一样,灼烧着他的内脏。
宗盛没了体力,只身一人迅速掉落,他缓缓闭上眼睛,心想:难道我命该如此吗?
“不!”飞鸾阁内,尘音抓起被窝里的男童,道:“你不是宗盛!”
“我我~”宗阴皱着眉头,道:“师傅~我不是故意的~”
“快说!宗盛去哪儿了?”尘音怒吼。
“他他他~他去采药了”宗阴话落,见师傅松手,便追着问:“师傅!你怎么看出来的?”
“看什么看?!”尘音一松手,宗阴便摔了个狗啃泥。
“宗盛哪里像你那样,畏畏缩缩的?一看就知道是你这孽障!”尘音骂完,拂袖而去。
“师傅~你去哪儿?”宗阴伸长脖子,起身追上去,被尘音用拂尘甩了一下,还跟在身后:“师傅师傅,你带我去嘛,要是我帮上忙了,你也绣一个荷包送我呗。”
“孽障!你师傅几时绣过荷包,荷包只有一个,还是师傅自掏腰包的,哪还有你的?”尘音说着,便到了正殿,俯身道:“姐姐可在?贫道有一事相求。”
“好说。”静女掀开帷幔,露出一双长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