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纵横西部,自西而东,高耸入云。其高大挺拔身姿,中原诸山,皆望尘莫及。
昆仑仙山,四方朝拜,是修炼者飞升成仙的宝地,素有“万神之山”的雅称,是以尘音每每到访,皆小心谨慎。
“姐姐,贫道既已携家带口,便没有随意来去之说,听得昆仑一众仙山,皆归陆吾神所管,劳烦姐姐做东,引见一番。”尘音跟随静女进了阁楼,一路絮絮叨叨的。
“你还担心这个?”静女抚摸着柱子,一层层寻找房间。静女所住的阁楼,名为飞鸾。此阁楼坐北朝南,下接温泉,位于山巅,地势险要,难以找寻。
尘音和静女相识三十年,却从未住进她家里来。论修为、年龄、仙品,静女皆凌于尘音之上,因而尘音总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贫道原是俗人,怎可与姐姐相比。”
“我神陆吾下凡了。你要见,还见不着呢。”静女笑着,推开一扇门,道:“这一间最是朝阳,你们师徒,便住这里罢。”
尘音于是走进门,看木雕沉香、窝椅纱窗,十分幽静。
“姐姐,你莫要打趣,我那徒儿已经长到十岁了,我怎么还和他俩住在一处?”尘音放下徒儿的包裹,转身贴上前去:“我和姐姐作伴,岂不妙哉?”
“你这丫头,又打什么歪主意?”静女转身而去,留下一句:“且看紧你那徒儿罢。”
说到徒儿,尘音这才想起,方才兄弟二人趁自己与静女谈话,偷摸跑出去了。
“姐姐等我!”尘音三两步追上去,焦急的追问:“姐姐,陆吾为什么要下凡啊?”
“诸神所思,岂是你我仙道,可以揣测的?”静女说罢,望向半空,喃喃:“即便是神,也躲不过一个情字。”
“为情所困?神仙还有此等烦恼。”尘音大惊,这消息来得突然,看来神仙的世界,常人还是不能理解的。
忽然,空中浮现一只神鸟,白鹭迎风长啸:“尘音尘音不好了,你那徒儿不见了。”
“什么?”
却说宗阴宗盛两兄弟,趁着师傅聊天的空挡,偷摸跑了出去,被神鸟白鹭发现了,紧随其后。
“宗盛,那只白鸟还在,真烦人。”宗阴看着神鸟,不自觉皱紧眉头。
“跟我来。”宗盛拉着宗阴,从斜坡下山,一路飞跑,“噗通”一声摔进了雪堆里。
白鹭盘旋在空中,见白雪茫茫,山石林立,树木稀松,唯独没了男童的身影,只好徘徊了片刻,匆匆飞走了。
“哈哈!傻鸟!”不一会儿,宗阴从雪堆里爬出来,指着天空大笑。
宗盛还在雪堆里,好奇的问:“你身上怎么没有积雪?”
“化水了啊!”宗阴举起手,手心的水蓝色符印清晰。
宗盛望了望自己的手心,却是什么也没有浮现。火由心生,五行归火者,修行最难。
难道是我不够静心吗?宗盛正思考着,抬头,望见山坡上,露出一只怪鸟来。
这怪鸟足有一人高,一只脚,头似鸳鸯,身似马蜂,带着翅膀,歪着头飞快跑过来。
“宗宗宗~宗阴!”那怪鸟一眨眼便到了宗阴身后,伸长脖子学他,把个宗盛吓得结巴起来了。
“嗯?叫我作甚?”宗阴转头,那怪鸟也转头,还跟在他身后。
“你你你~你身后!”宗盛望见那怪鸟口吐白沫,它的唾液滴在石头上,瞬间将石头融化,只剩一缕白烟了。
“身后?”宗阴便转去身后,看见雪地上有一道道印记。
那怪鸟也转过去,还跟在他身后。
“这是什么?这么大的脚印子,只有四个脚趾。”宗阴将小手伸向雪地,那脚印足足是他手掌的三倍。
“这些脚印连成一排,要到哪儿去?”宗阴嘟嚷着,跟着脚印走起来,一步、两步、转一个圈,宗阴好像发现了什么:“宗盛!这个脚印竟然就在我身边?”
宗阴抬头,撞见一个奇丑无比的鸟头,正用一只眼睛望着他。
那怪鸟见他在原地打转,就停下来了,它看着宗阴,十分好奇,欢脱的张开翅膀,唾液止不住的往下流。
“吧嗒,吧嗒”唾液所到之处,一片灰烬。
宗阴小腿发抖,忍不住牙齿打颤,对峙了片刻,大叫:“啊啊啊!妖怪!”
于是连滚带爬,飞速扑进雪地里了。那怪鸟见他动了,便又挥舞着翅膀追上去。
“宗阴!”宗盛打坐片刻,凝神提气,道一声:“火来!”便飞身上前,扑在那怪鸟身上了。
宗盛周身带火,爬在了怪鸟身上,用拳头打它的脑袋。
那怪鸟大叫一身,展开翅膀飞上天了。
“宗盛!”宗阴还在地上,焦急的喊着。那怪鸟一仰头,消失不见了。
风声阵阵,宗盛感到身重脚轻,眼前之物瞬息变化,须臾间便到了高空。
“给我停下!”宗盛大怒,抬手,将火焰化作一把匕首,插入怪鸟翅膀中。那怪鸟嘶吼着,急速翻身下降,将宗盛晃得头晕眼花。
“我让你停下!”宗盛逆着风,吃力的抬起匕首,又插了一刀。
一阵嘶吼声过后,那怪鸟扭头,直直的掉进一湾潭水里了。
宗盛下了水,便感到周身刺痛,像被烧过一样。想来是那怪鸟的唾液有毒,渗透这潭水,使得宗盛也中了毒。
三两步走上岸,宗盛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该死!”宗盛大骂出口,抬起匕首,朝着自己的大腿,狠狠刺了下去。
“啊啊啊!”疼痛惊得他身体颤抖,顿时没了昏倒的睡意,宗盛抬眼,见此处空有一座小岛,四周潭水环绕。
“嗖”的一声,宗盛摊开掌心,燃起一团灵火,照亮眼前路。
眼前是一座坟墓,坟上供着的却不是灵牌,而是一把剑。
这剑被锁着,东南西北皆是铁链围绕,饶是十岁的宗盛,也觉出不妙来。
然而宗盛此时身中剧毒,又被自己刺了一刀,早已没有退路了。
他只好跛着脚,一步步爬上去,用灵火照亮剑身:
“孤心似剑,朗月可知。”读完这句诗文,宗盛轻笑:“知又如何,生死不遇。”
遂上前,握紧剑柄,一个用力,拔了出来。
那剑连铁索,铮铮作响,宗盛没了体力,终是一闭眼,倒了下去。
“咣当”一声,剑落在了地上。鲜血从宗盛的大腿流出,顺着剑身流淌,不少血液被剑吸食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