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气很好,天空上很难得的有一层厚厚的云朵,遮挡了炙热的阳光。
不过此刻地金子,心情却相当糟糕,他又被揍了。来大唐时日不久,几次三番的挨揍,前几次的罪魁祸首是薛万钧这老货。老货位高权重,金子自认实在惹不起,只得认怂。
至于眼前这人,没见过。听说只是一个校尉,官阶没自己大!所以……
“给我打!”
金子的话音刚落,席君买横刀立马大手一挥,高呵一声:“杀!”
“杀杀杀!杀杀杀!”此起彼伏的喊杀声,瞬间响彻了整个校场。在席君买的带领下,众士兵的带着一股滔天气势,声浪一阵强过一阵。
眼看士兵的气势已经升腾而起,待气势升至顶峰就要动手。这时一个身材高大雄壮的大汉,突然爆呵一声,一连撞翻了七八个士兵,闯入人群。
他双目微红,用他雄壮的身体档在杨卫身前,对着席君买高声呵道:“席君买,你小子不要犯糊涂。军中规矩你难道不懂吗?你如此行事不仅你会受罚,就连你手底下的兵只怕也脱不了罪。”
席君买依旧一言不发,只是微抬眼皮将目光移向熊奎。
席君买那好似看死人一样的目光与熊奎一经接触。熊奎就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漏了一拍。
这是多么熟悉的眼神,当初跟随父亲一起与突厥人厮杀的时候,父亲也是这样的目光。
父亲战死后,他看到自己身边的将士们也是这样的目光,或许当时自己也是同样的目光吧,只是自己没法看到而已。那会他只觉得眼前的人不在是人,而是一群该死的害虫蝼蚁罢了。
在这种视人如蝼蚁,命如草芥。冷到使人心底发寒的眼神注视下,他明白席君买是真正的动了杀心,在他眼里杨卫此时已经是个死人。
同时他也明白,在席君买的眼中自己只怕不比杨卫好上多少,他绝不介意连自己一起收拾了。
就在熊奎打算退却的时候,方阵外面又围上了厚厚的一层人群。有的是杨卫麾下的士兵,有的是其他校尉带来的兵卒。
方阵外围一阵哄吵,没多久又冲进来几个校尉。
“席君买让你的人都退下,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你和杨卫上校武台打上一场就是。千万不要做傻事。集结部下对袍泽对手,这属于哗变是要军法从事掉脑袋的!。”
眼见人越来越多,金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知道今天只怕打不起来了。抬手指着众人他笑了,疯狂的笑了,满脸鲜血的他此刻显的格外的狰狞。
“哈哈哈哈!”
“你们,哈哈哈哈!”
随即目光一凝看向杨卫:“为什么他可以随意打人,告诉我为什么。当时你们又在干嘛!看戏?看我们出丑,然后当做茶余饭后的笑话?我们反抗了,你们就跳出来说军法从事了?……”
金子依旧在笑,看着王小三依旧在流淌还没被自己住的鼻血,他的笑声变得更加的肆无忌惮。
眼眶因为剧烈的笑,开始泛红,泪水慢慢的从他的眼眶中滑落下来。没人知道这是笑出来的泪水,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金子一指王小三,嘶声力竭的对着众人吼道:“他,王小三,你们都认识吧!一个伙夫还是个胆小的伙夫。每日给你做饭,给你们放饭,却从不被你们放在眼里。他就是个被人呼来喝去却从不知道拒绝的可怜人。他犯了什么错,告诉我,你凭什么打他。”
金子用手指,指着杨卫,青筋暴露,面色峥嵘:“说啊!告诉我,你凭什么打他!”
“哼!只是一个没用的伙夫而已,打了就打了。”杨卫打心眼里,就没觉得打一个伙夫是件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撇了撇嘴不以为意的道。
“哈哈哈!对对对,你说的很对。他是个没用的伙夫,难道伙夫就不是军中的袍泽吗?他们难道就不是军中的兄弟吗?他们每日嘴里吃的难道不是出于他们的手吗?你凭什么看不起他们。”
金子随即将手对着面前的众人一挥:“军法呢?你们口中的军法呢,现在又在哪里?你们告诉我伙夫是不是袍泽,你们说啊!”
众人无语,没人敢回答,伙夫自然也算军中将士,自然是他们的袍泽。这一点没人胆敢否认。
见金子面对众多校尉的劝解,却依旧咄咄逼人状若疯狂,完全不把众人放在眼里。
杨卫心中十分不愤的辩解道:“他只是个小小的伙夫,他有什么权利给席君买开小灶,同样是操练凭什么席君买麾下就有肉吃,我们就没有。这种人打死也是活该。”
闻言即使那些前来助他劝解的众校尉也是不仅摇了摇头。心中暗骂杨卫为何如此没脑子。
“哈哈哈!你也知道他只是个小小的伙夫,开小灶。开你娘的小灶,三百人的伙食能叫开小灶吗?军中肉食都是有记录的,三百人的肉食是他一个伙夫能够私自调用的吗?这是老子自己掏钱买的,你想吃肉自己掏钱去买。没钱就别他妈的眼红,老实啃你的饼去。就你这种没脑子的白痴,还是自己抹脖子,早早死了算了。这么浅显的事情都看不透,你还带什么兵。上了战场也就是个害人害己的祸害而已。”
“你……”被金子一番讽刺,呵骂。虽然他不知道什么是白痴,可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词。杨卫面色通红,羞怒之下欲要上前动手。可当看到对面那群虎视眈眈士兵,他又不得不咬着牙忍了下来。
“怎么啦,说你几句你就不乐意了?还有更不乐意的事情等着你。”金子扭头看向王小三道:“回去告诉伙夫营的众人,从今天晚膳开始就不用给眼前的人放饭了,记住眼前的人有一个算一个。他们包括他们的兵,一个都不要给他们做吃的,当然克扣口粮触犯军规,放饭的时候直接发给他们生食就行。”
“对了君买!军中伙夫不与人做饭有罪吗。”金子看向席君买问道。
“伙夫的职责就是做饭,若是不做就属渎职。视情节严重处罚。”席君买冰冷的声音,依旧冰冷,不过听在众校尉心中却格外的暖和,要是伙夫们真的放给他们生食,那他们真的是要疯了。
“哦!还有这种事啊!伤脑筋。”金子摸了摸光洁的下巴,思虑了片刻后看向王小三。
“小三,我听说你们伙夫营的手艺都不怎么样。据说烤个胡饼都半生不熟,有时候胡饼里都还带有石子什么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众人闻言面色刹那间惨白,他们知道自己以后,很可能就会吃到这样的食物。对于伙夫来说想做的好吃可能会费些功夫,可想做的难吃,那简直就是信手拈来。到时候他们连个说理的地方也没有。军中的将领们才不会去管你吃的是不是好,在他们看来将士们只要能吃饱就行了。至于口味是否好坏,压根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众校尉看向王小三的目光很复杂,有的似哀求,有的又像是在威胁,还有的又宛如讨好。
金子如此明显的暗示,王小三自然是听明白了。以前也不是伙夫没用过这样的方法,只是这些人清一色的都被人揪了出来,下场也都不怎么好。
不过这次金子已经给他们伙夫做了示范,联合所有伙夫共同进退。后营里不管砍柴、喂马、挑水、烧火、掌勺的都属于伙夫营,里里外外也有大几百号人。
虽然多是老弱,可这么多人联合在一起。军中以后只怕也没多少人愿意轻易开罪这群伙夫。
拍了拍小三微微抖擞的肩膀,金子笑看着他道:“都懂了?”
王小三点了点头,眼眶有些红润。他知道或许以后伙夫再也不会被人看不起,不会被人呼来喝去,不会遭受到士卒们的辱骂殴打。也不用唯唯诺诺的委曲求全,被人打了骂了只能在夜间独自舔舐伤口。
他知道那些都将成为过去,这些改变都是眼前这个年轻人带来的,也就在这一刻,金子的身影深深的烙印在了王小三的心中。
“不知道这样你们满意吗?”金子将目光看向眼前的众人,嘴角勾勒着一种令人看不透的笑容。
而对面的众人,显然他们的面色都不怎么好看。他们只是不想事态演变的太过严重,故此才出来劝解。可却被无辜的遭人记恨报复,心中的阴郁可想而知。
金子故意将面前的所有校尉都算计进去,就是为了让所有人都觉得他们是被杨卫拖累的,让众人对杨卫心生怨恨。金子相信只要让他们吃上几天“猪食”后,他们的怨气将会更加的重。特别是他们手底下士兵,只怕会把杨卫这个罪魁祸首恨个透彻。
金子笑着揉了揉自己的鼻子,低头看了看被血染红了的衣服。金子眯起双眼,自己被揍这仇可还没报呢。
“对了!你还打了我,我就一个……一个?”
金子故做记不得,回头对着席君买问道。
“君买,我的是个什么官来着?”
“军中参军!”
“对对对!就是参军,薛将军还给了我一个牌子,不知道你们认不认识?”
说完金子将自己的腰牌掏了出来,展示在众人面前。
几个校尉看到令牌连忙抱拳行礼道:“属下见过参军大人。”
金子故作狐疑道:“你们都认识这牌子?”
“自然识得,军中令牌怎能不识!”熊奎率先开口道。
金子又扫眼看向众人,问道:“你们也都认识?”
众人点头抱拳道:“参军说笑,我等自然都认得。”
金子又笑了“哈哈哈!”
金子笑的很肆意,可里面又似乎带着一些悲戚。一直杨卫道。
“那你为什么不认得我手中的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