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说金子哥去了那么久,还不回来该不会是得罪了薛将军吧?”大娃仰卧在床榻上向三人问道。
“我看挺悬,就按金子哥的那张嘴,讲不准还真有可能祸从口出,豁罪了薛将军。”二娃往嘴里塞了一颗大红枣,没心没肺的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此话一落其余几人的神色都隐隐发苦,面显愁容。还真的替金子担心起来,生怕他真的豁罪了薛将军被罚。
几人都是穷苦人家出身。在军营里由于年纪小,没少收那些老兵油子的欺负。这日子来几人都没少受金子的好处和照顾,心生感念,这会是真心不想看到金子受到什么责罚。
“找席校尉,去薛将军的营帐探探情况。金子哥待我们不薄,咱们不能做白眼狼,看金子哥遭罪。”三娃率先开口建议道。
四娃吐出嘴里的枣核,对着众人冷冷道:“你们别瞎操心了,若是金子哥真的豁罪了薛将军。你即使找席校尉前去那也是白搭,还是将心放宽了等着他回来吧。再说了就凭借金子哥的聪明劲,他会傻得去豁罪薛将军嘛?”
几人一思索也确实如此,就以他们的身份与薛万钧差距实在太大。即便叫上席君买去了也是白搭。若是金子真豁罪了薛将军,众人职低位卑,说不上话不说,还可能因此惹怒了薛将军,把自己也搭了进去。思绪至此众人也都把心思放了下来,期望金子没事早些回来。
与此同时金子却是坐蜡了,面对着薛万钧咄咄逼人的目光,他心里慌的厉害。
得罪当朝三品大员,不用想就以自己现在平民的身份不用多想估摸着多数是要挨刀子了。
心思百转,金子连忙道:“将军此话从何说起啊?小子这才转醒确实不明状况?我还在疑惑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了将军,将军为何无故出手击晕小子?”
薛万钧目光一咪,暗道:这小子这分明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准备来个一不做二不休,来个死不认账,这番滚刀肉的举止倒也让自己无从下手。不过此时也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再说自己也不是真的要豁罪于他,还是正事要紧。真要和他扯下去,此人心思机敏,巧舌如簧,还真不知道要扯到什么时候去。
思念至此,薛万钧目光略微有些缓和的问道:“既然如此还是先说说你的锻体之法吧。”
金子的心很累,费尽心思总算把薛万钧这个老货糊弄过去了。他把自己前世也可以说是未来,看过的特种兵的训练方法,添添补补的告诉了薛万钧。
薛万钧闻言如获至宝,不仅不再提及金子言语豁罪他的事情。还给金子安了个参军的职位。同时又唤人前来,将金子述说的重点记录下来。
参军权利说大不大,官位倒是比席君买高上两级,刚好可以将他压的死死的。不过由于金子身份特殊,除了席君买薛万钧告诉他,其他人他一个都使唤不了。
当天晚上金子返回营帐,制好冰块降温后,手里抛掷把玩着一块刚从薛万钧那里弄来的令牌,等候着席君买回来。打算给他一个惊喜,为此就连晚膳都没去吃。
不过让金子心气却不是不顺,越想就越感觉牙根痒痒。在金子临走前,薛万钧这老货好死不死的提起了冰块的事情。他也不问金子的冰是哪里来的,只是让金子每天送一次冰块供他消暑。
看着袋子里少了一半的硝石。金子心疼啊,这可是他真金白银花出去买回来的。那老货什么都不付出,就如此巧取豪夺的要求自己每日供给他。这好比是在喝他的血,割他的肉。那些钱可不是大风刮来的,全是他一盘盘卖雷达,辛辛苦苦赚来的血汗钱啊!
虽然心有不愤,可他也拿这个老货没有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过平白无故的被薛万钧讨了这么大的便宜,金子却是心有不甘,琢磨着一定要从他嘴里把肉再扣回来。
只是暂时机还不到,还不是让薛万钧破财的时候。不过渔网已经布下就等鱼儿自己撞入网内自投罗网了。
想到自己给薛万钧挖下的坑,金子心头就通畅许多。也不是那么心疼自己的那些硝石了。
帐帘突然被掀开,席君买手里拿着好几张胡饼走了进来。看着胡饼上还在冒着的热气,金子就知道这些胡饼已经蒸煮过了。
金子吃胡饼喜欢在吃前蒸煮一番,随后涂上豆酱究着吃。这种吃法也被席君买所喜,相比原来又干又硬又费牙口的胡饼,这种蒸煮后的胡饼不仅口感软糯。配合上鲜咸的豆酱入口更加美味。
“金子用晚膳了。”说着将手头的胡饼递过去一张给金子。
就在席君买抬手拿豆酱的时候,眼角撇见案几上金子放着的令牌。神色瞬间变了,连手中的胡饼也顾不上吃忙对金子道:“这令牌是从何得来?”说着将令牌举了起来,摆放在金子面前。
金子随手从席君买的手中取过令牌,将令牌安放在案几上道:“这是我今天从薛将军那里讨来的,就一个小官不大也就从七品下。”
“你……”席君买顿时语结,一脸的憋愤。双目不解的看着金子道。
“你不是想要离开吗?为何还要去问薛将军讨要官职,你一旦有了官职,你就再无可能离开军营了。”
“哦……就这事啊!我不打算走了。不过我倒是想问问你,今天为何这般练兵。你不可能不知道如此燥热的天气,以你的训练量士兵们根本不可能受得了。你还是先说说缘由吧。这事要是被报上去你是要吃罪的,就算没被报上去,长此以往下去你就不怕你过度弹压引发军中营啸吗!”
看金子面露厉色,言词硕硕不得不说出心中所想,叹了一口重气道:“事以至此,俺也不用隐瞒了。营啸倒是不用担心,俺就打算累倒百十号个兵,一旦人数够了俺就不打算继续练下去了。”
闻言金子却是不解席君买这么做的缘由,面露疑惑的问道:“那你为何如此行事,大战在即你故意将士兵累倒,这么做不是自损战力吗?”
席君买面露苦涩,道:“俺原本想把这些士兵累倒了,到时候大军出征的时候能够留下来。到时候命这些人护得你离开军营。”
金子看着席君买无奈的摇了摇头。同时内心是感慨万千,说不出感动,倒不出的心酸。
从小到大,除了父亲金子再也没遇到这样一个为自己着想的人。虽然舍不得父亲,可在大唐至少有了一个能让自己心存留恋的人。
对着席君买笑了笑,金子什么也没说。将案几上的豆酱递过去。
拿起手中的胡饼咬了起来,看着同样啃着手中胡饼的席君买。金子笑了,笑的很开心。
“吃,你再多吃点,我吃好了。这次咱们兄弟一起度过,明天我亲自帮你练兵,虽然距离出征的时间不多了。无法将你的兵练的更加精悍。但是却能让他们更加的纪律严明,令行禁止。”
金子将手中最后的一点胡饼吞入腹中,对着席君买道。
席君买嘴里塞着一口胡饼,讶异的看着金子,含糊不清的道:“金子你还会练兵?”
金子点了点头道:“会一些,今天我在校场也看了不短的时间。发现你练兵时许多士兵无法做到令行禁止,动作一致。按我的法子短时间内倒是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今天我去找薛将军要官,就是为了帮你练兵。”
“你是为了帮俺才决定要官,不走了。”
由于席君买太激动,大嘴一张,将满嘴的胡饼喷了个暴雨梨花。好在金子见机的快,一见席君买的大嘴有迸发的前兆,他脚下生风,身子一扭脚踏凌波微步连忙闪身躲开,这才没被席君买喷了个满头满脸。
看着帐内的一片狼藉,金子狠狠的踢了席君买一脚,怒斥道。
“记得收拾干净了,这么大个人了还毛毛躁躁。以后说话前,先把你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再开口。”
“金子俺问你是不是为了俺,你才决定留下来的?”
看着席君买面容激动,金子自嘲一笑道:“是也不是。原本听说要打战了,我很兴奋想看看旌旗招展,挡牌滚滚扫万军之马产,战刃辉辉破千重之狼铣的场面。可后来我又怕了,我怕自己会因为战争而就此丧命。所以我想离开,离战争远远的,可后来我发现这硕大的世界,自己居然无处可去,我不知道自己能去那里,也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后来听说大娃他们说你在疯狂练兵,我担心你会犯军法,我发现我在这个世界也有了念想。”
“滴答。”一个泪水从席君买的脸上滑落,多少年了自从父亲父亲姐姐去时候后。他再也没有感受过这般真挚的关切。心中深埋着的亲情此刻被金子勾动出来,泪水再也克制不住。
虎目含泪的看着金子,其实他也不过是个年芳十六的少年,这些年都生活在战场和杀戮之中,他的心早已千疮百孔。
当年残害他的仇敌早已经手刃,仇恨得报后,他心中的横刀早已不在那么多无情。
战场杀阵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故此席君买手中的刚刀从不曾柔软过。而更多的时候他的砍刀要面对的却是一些手无寸铁的俘虏,和柔弱的流民。
多少个夜晚他多么渴望有个能够和他谈心的亲人,倾听他心中的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