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天气渐凉，风吹起一地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音。
万籁俱寂时分，刘老爷又来到了斐月门外。
“乖侄女，伯父来看你了。”刘老爷整个人趴在门上，本就矮小的身材显得更加矮了，八字胡随着说话一抖一抖的，绿豆大的眼睛里透着淫邪的光。
屋子里静了一瞬，而后传来斐月声音：“伯父，明晚子时，你来，我扫榻相迎。”
刘老爷急切道：“为什么不能是今晚？”
斐月道：“今日身体不适。”
“真的假的？你莫不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刘老爷有些怀疑。
斐月笑了，道：“伯父说笑了，躲得过初一，躲得过十五吗？我虽不聪明，却也不至于愚笨至此。”
刘老爷想了想，觉得斐月说的有道理，便道：“那倒也是，既然如此，我明晚再来找你，到时候你若还敢推脱，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明白，请伯父放心。”斐月说道。
刘老爷末了默，威胁道：“这件事你不许任何人提起，要是传到你伯母耳中，我叫你好看！”
“好。”斐月语气淡淡，一点也不害怕。
刘老爷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想，只当是斐月想通了的转变，再次警告叮嘱一番，就离开了。
夜，重新恢复了安静。
时间缓缓过去，几个时辰之后，太阳升起，新的一天到来。
“老爷，您出府去啊？小的瞧着，这天儿似乎要有雨来。”
刘府大门口，驾车老伯朝着一身新衣的刘老爷弯腰躬身，满脸谄媚讨好。
一想到今个晚上就能够跟斐月一亲芳泽，刘老爷就眼冒淫光，根本顾不上天是不是要下雨。
他摆了摆手，语气不耐，“要下雨，带上伞不就行了。”
说到这，刘老爷的神情逐渐猥琐，“老爷我要出去买点儿好东西，嘿嘿，不用旁人跟着了就。”
此刻，他正在脑中盘算着晚上该怎么好好逍遥呢，毕竟，他对斐月可是垂涎已久。
“好嘞，老爷您慢走。”
老伯给刘老爷递上一把油纸伞，他攥在手里便出门了。
他走后，老伯把弯下的腰直起来，谄媚的眼神也渐渐冷下来。
他向一个矮小瘦弱的婢女招了招手，附耳跟她说了些什么，那婢女点了点头，朝着刘老爷离开的方向，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临近申时，厨房里炊烟已起。
“老爷还没回来？”
刘夫人倚在塌边，手里头摆弄着些针线，一双眼睛却不住地往门外瞟着。
守在门口的奴婢朝外头瞅了瞅，回禀道，“还没。”
“呵，这可倒真是流连忘返啊。”刘夫人冷笑一声，把手里扔到一边，起身理了理袖口，“吩咐厨房上晚膳。”
一早上她就听见消息，说老爷乐呵呵地溜进那烟花巷去了，她寻思着今晚要办的事儿，便给他个面子，没派人再去找。
可不曾想，她不去找，都到这个时辰了，他竟然还不知道回来！
“夫人，咱不等老爷回来了？”
刘夫人瞪了红玉一眼，“我说什么去做便是，就你多嘴！”
“是夫人，奴婢这就去。”
见红玉要走，刘夫人又喊住了她，“站住，对了，晚上卧房里都安排好了没有？”
红玉扭过头来，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夫人放心，一切奴婢都已安排妥当了。”
刘夫人约莫吃了一盏茶的时间，刘老爷才匆匆赶回来。
“哼，你还知道回来啊？”
“哎哟，夫人莫怪，我这不是出去办事了嘛，公事无法呀。”
见刘夫人只是冷笑，刘老爷也怕她当真生气，便拿出一个牛皮纸袋，哄道，“半路上我看见你喜欢吃的点心，这便带了一些回来，夫人尝尝。”
刘夫人本欲发作一番，只是想到晚上……还是忍耐一些，别破坏兴致。
她这般想了，才往刘老爷手上看了一眼，“不就是芙蓉糕吗，放着罢，我吃得差不多了。”
见她神情稍缓，刘老爷这才放心坐下，“哦，夫人今日怎没有等我回来再用膳？”
他说话间，有婢女过来伺候着茶，等净了手，他便举起碗筷，一顿狼吞虎咽。
见状，刘夫人只觉得心口堵得慌，恨铁不成钢道，“瞧瞧你那个样子！莫不是在外面快活得连饭都不顾，我跟你讲，今晚上无论如何都要怀上。”
这话她已经说了无数次了。
刘老爷连眼皮都不抬，接得顺畅，“好好好，夫人怎么吩咐，我就怎么做。不管用什么法子，我定都要让夫人怀上我们刘家的子嗣。”
这句“我们刘家的”总算让刘夫人听得舒心一些，“你知道我这是为了刘家就好！”
晚膳之后，天色愈暗，乌云不知何时密集起来，已经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
“娘子，外面起风了，不如还是回屋歇着吧。”
窗前，斐月坐在特制的轮椅上，双膝盖着厚厚的绒毯，小蝶怕她冷，还给她披了件外袍。
瞧着那浓郁墨黑的云团，月晕寡淡，斐月眼神愈发清冷，“不妨事，起风是好的，不起风，哪里能来雨呢。”
小蝶不明白斐月在说什么，“雨？娘子，外面已经下起来了，可未必能到晚上子时……”
闻言，斐月瞧了眼小蝶，“你看起来很是担忧。”
是啊！
今晚子时那个禽兽不如的刘老爷便要……她如何能不担忧！
小蝶眸色更加惶惶，心里却下定了决心，她不由自主地握紧双拳，道，“老爷他说今晚会来，娘子莫怕，到时候让小蝶代替你便是！”
“你这是说的什么胡话！”
斐月眉头一簇，语气也刹那冷了下来，她抓住小蝶的手，一点一点轻轻掰开她的五指，“你的清白，难道就不重要吗？”
小蝶眼圈红了，“能够保护娘子，让小蝶做什么都可以。”
唉，这个傻丫头。
斐月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你这么说不对，保护一个人有很多种方法，如果要用牺牲自己这种，就只会让被保护的那个人更加痛苦而已。”
“娘子……”
斐月注视着小蝶，眸中渐渐燃起一小团火焰，“小蝶，相信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