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春天,总是水汽四漫,泥瓦屋墙涂上白石灰,以防水汽侵透土墙导致房屋倒塌。
“唔~”岑秀英感到腹部一阵疼痛,不好的预感让她十分害怕。
她的孩子要出生了,可才刚满七个月,怎么就要生了?
第一次生孩子,又是早产,她又痛又害怕。
“大嫂,大嫂……”她竭尽全力唤隔壁屋的大嫂。其实她更想叫的是钱生,只是呀,他根本就不在她身边,他远在百里外的F城。
“小弟妹,咋了?要生了…我去喊人,你等等…”
大婶欧杏花她也慌乱了,此时天未亮,她去叫醒家里人,她和公公去隔壁村喊接生婆,婆婆也急忙烧水。
一切还不算太糟糕,至少有人还能帮助自己,可她此时最想的人是钱生,她需要他陪伴。
什么叫九死一生?她今天明白了。
若有人问她,生孩子是什么感觉,她会说:到鬼门关走了一趟的那种感觉。
她已如死物,当婴儿一声啼哭。
劫后余生,真好啊。
农历二月十二,她生了个女儿,除了婴儿的脚有些发育不全,心肺等器官已经健全。
在这一瞬间,她彻底长大了,成熟了。
她以为生完孩子就会好,但生活总想着不让你得意。
坐月子讲究,每天要吃那些补粥,喝甜米酒,她感觉嘴巴不是自己的了。
头发油得不能洗,上个厕所也难受,这是什么人间疾苦,为什么要她承受?
而钱生知道她生的是女儿后,只说了一句:
“你好好坐月子,过年再回去看。”
她心甘情愿嫁给他,并给他生孩子,他在她最痛苦的时候没陪在她身边,连见孩子都拖一年后。
本该温暖的春天,在她心中却如大雪寒冬。
那些幸福,是泡沫吗?
这个男人,自己真的了解吗?
自己真的嫁给了爱情,嫁对人了吗?
她开始怀疑起来。一旦失望的种子种下,便会有生根长叶的一天。
孩子哭如猫叫,她急忙起来检查怎么了,是尿了还是饿了,一般都是饿了,这次也不列外。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多少个晚上没睡好了,她几乎快疯掉了,她想离开这个家。
但每次看到孩子,她又舍不得离开,她离开后,孩子怎么办,她还这么小呀。
女子本柔软,为母则刚。
她要护着她长大。
……
“钱生啊,你老婆是不是生了,恭喜呀恭喜。”厂长得知他老婆生了,真心道喜。
“嗯,是生了。”
“生了男孩还是女孩?”一个工友也问道。
“是个女孩。”他笑道,语气多少有些失落。
“哦,可惜了,不过才第一胎,不要紧,下一胎就会是男孩了。”工友也是农村人,重男轻女思想已根深蒂固。
这时城里只能生一个孩子,所幸他是农村的,能生两个。其实在农村,很多人都不满足两个,只要还没有男孩,他们就想生到有男孩为止。
生一堆又养不起,真是可悲。
“瞧你们这个失落样,女孩有啥不好,我家女儿简直就是贴心小棉袄,比男孩子都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厂长笑道,他还是喜欢女孩子多一点,可可爱爱,还贴心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