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菡从墓园出来便让人开车去了X市儿童医院。
走进这个到处都充满着嘈杂喧闹的地方,她有些不难理解当初苏楠为什么选儿科了,她本就是个爱热闹的人。
门牌上写着“儿科临床医师:苏楠”,悦菡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虽然偶尔会和苏楠在网上视频,但她们两个人像现在这样真正面对面地坐在一起,大概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
悦菡将茶单递回给服务员:“一杯Mocha。”又询问苏楠。
“一样。”
苏楠笑看着悦菡:“去了法国几年,怎么喝上摩卡了?我记得你以前最爱喝拿铁的,说上面那层冷牛奶打的泡沫喝着若有似无,有如梦如幻的感觉。”
“以前我就是太在意‘感觉’这两个字了,如梦如幻?”
悦菡有些自嘲:“太飘渺的东西往往都是虚空的,等享受完前面短暂的甜蜜,剩下的就全都是苦涩了。”
“反倒不如Mocha,有苦有甜还带着一点淡淡的酸,这样才真正有咖啡的韵味,也才耐得住回味。其实我更喜欢蓝山,只不过这里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悦菡看着比五年前更靓丽、更开朗,但苏楠却从她的话里听出了一种很沧桑的感觉:“你变了很多。”
“是啊,我今年都二十八了,怎么可能不变。”
“不说这个了,说说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上周视频的时候也没听你说过。”苏楠见气氛不对赶紧转移话题。
“这也是临时决定的,顾叔进了医院,而我回国给他做手术,就这么简单。”
悦菡想了想,还是开了口:“楠子,我要结婚了。”
苏楠并没有被惊到:“早就该这样了。你也不想想人家顾新霆都多大了?这么些年始终如一的守着你,这世上能有几个像他这样的好男人。”
有意调节气氛,她半开玩笑地说:“再看看你,刁蛮、任性,一身的大小姐脾气,我还真想不出除了他又有谁受得了你。”
悦菡知道苏楠是故意在逗自己。
“我有你说的那么差吗?我对他也很好的好不好。”
苏楠喝了一口服务员端上来的咖啡,对悦菡的问题不予作答。
“说真的,楠子。到时候你和肖凯做我们的伴郎伴娘。要不更直接一点,我们两对一起结婚怎么样?”
苏楠听到那个名字,再没有了开玩笑的心情。
“悦菡,以后不要动不动总把我和他联系在一起,我和他之间已经完了。”
悦菡显然并不相信:“你们俩三天两头的就闹分手,隔个几天还不是又在一起吗?楠子,你对他的感情骗不了人,而我知道肖凯也是喜欢你的。”
提起这个问题,苏楠一反常态的冷静,丝毫不见平时的嘻嘻哈哈。
“悦菡,相信我,这一次我是认真的。”
“在这段感情里我付出的太多。我知道他对我是有感情,可是就像你说的,那只是喜欢,喜欢并不能代表爱。”
“我知道他平时没事就喜欢跟漂亮的小姑娘调调情,我也知道那些都只不过是他的‘职业病’,是逢场作戏而已。这些我都可以不在乎,我可以不把外面那些莺莺燕燕的放在眼里,我也可以把他总逃避结婚当做是他不喜欢受婚姻的束缚。”
“他不喜欢女人太跳脱,我就努力让自己温柔;他不喜欢女生剪短发,我就为他留长了头发;他爱女人穿着十二寸的细跟高跟鞋,我就努力的去适应;他爱满世界的玩,我也可以站在原地不动傻傻的去等他,我想要的只是他的真心,仅此而已。”
“我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去爱他,可是后来我才发现,我竟然是用自己最美好的六年去妄图留住一架没有线的风筝。”
“在他的心里,我充其量不过是比外面的女人重要了一点,但这重要,远远不足以把他困在避如蛇蝎的婚姻里。”
“就像你说的,我们今年已经二十八了。已经过了一个女人可以随意挥霍青春的年纪。心跳和激情再也满足不了我,我需要的是平静的生活、稳定的婚姻,安全感是我最想要,而他又最给不了我的东西。”
苏楠伤感之后只剩下释怀。
“其实这也不是他的错,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不断要求更多的人我,只能说世界上像顾新霆这样可以一直等下去的太少了,至少我做不到。我是真的累了,也放弃了。”
阮悦菡感受到了她语气里的哀伤与绝望,她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也许这一次,肖凯真的伤苏楠太深了。
她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了苏楠手以示安慰,两人对视了一眼,眼中都有一股散不尽的悲凉和过尽千帆的释然,谁都没有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