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多的不服,在一股股黑色风暴爆发出的威压之下,勾陈也只能勉强低下了他高傲的头,表示了臣服。
银蛇见终于把勾陈唬住了,这才悄悄松了口气,慢慢地撤回刚刚释放在外的灵气,不敢过快,就怕这蠢牛发现端倪。他这次为了亦柏可是拼上了身家性命,过后不知还要多久才能修补得回来,不过没办法,总得应付过眼前才是,他有点庆幸出来的是勾陈,要是换个再聪明点的,或许他刚刚那套虚张声势早就原形毕露了。
虽说这勾陈有点一根筋的架势,不过他也没有完全相信银蛇,这蛇最是狡猾,不过刚刚面前这少年散发出来的气息确是有些主上大人的气味,可主人不是陨落了吗?怎么会在这出现?
“喂,死腾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喊完话,勾陈也不闲着,小心翼翼地上前,在亦柏身上嗅了又嗅,头上的龙须便化作无数张触手,把亦柏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紧接着眉头一皱,尽可能压制着鼻子里喷出的火气,有些狰狞地吼道,“死蛇,你竟敢骗我?”
“好家伙,这么多年了输出还全靠吼的,你有点长进好不好?”要不是现在虚得不行,银蛇都想挠挠耳朵了。“我看你这是被困在这颗球里太久变傻了吧,主人的灵璃珠,你没看见啊?这东西认主,不然我怎么会好端端的跑里面呆着,你知道的,只有呆在主人身边,我们才能源源不断得获得生机之气,这你总该没忘吧。”银蛇继续发挥他三寸不烂之舌的功力,说得煞有介事,连他自己差点都要相信了。
他们十二神兽原本便是借助神之力才得以一跃成为众兽之王,但也正因有神力加持,久而久之便开始放纵兽性,肆无忌惮起来。降临人世间后闹出了不少乱子,可兽再厉害毕竟还是兽,世间总有能人能将其擒获。随着他们祸世的消息不断累积,终是被神所知,之后便降下神罚,神兽们被削弱了神力,全都被禁锢在星盘之内,需要神赐予的生机之气才得以维持形态。
可没想到神魔大战后,神莫名陨落,禁锢他们的星盘因缺少神力加持,而不再能够困住他们,于是他们四分五散再次降临人世间,但终因缺少了生机之气,不复往日,日渐虚弱,只能或依附或沉睡来保持本体,再翻不起任何的大浪来。
所以当腾蛇重新提到生机之气时,他立马两眼放光,全身汗毛炸起,满眼都是渴求。疯疯癫癫地乐了好一会,直到对上腾蛇那鄙夷的眼神,才稍作收敛一些。
“哼,生机之气?你少框我了。要真有生机之气,你怎么还这副要死不活半吊子的状态,你看你那短尾巴的虚影都快要绷不住了,呵。”勾陈虽然想要生机之气想得发疯,但是他还是不信有一天好运能自动送上门来。实则却是因他刚刚差点要了这少年的命,有些心虚,万一真是神的化身,那他岂不是要被钉在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了?不管了,管不了那么多有的没的,还是先装傻得好,人间不是有句话说得好,不知者不罪嘛。
“呵,说你蠢,你还真上赶着往上靠?要不是有生机之气,我能乖乖呆在这串珠子里?我银蛇大人好歹也是一方霸主,我能委屈了我自己?看你那怂样就知道这些年你也没少遭罪,我可是看在大家当年好歹共侍一主的份上才提醒你的,你要不领情就算了,我还得回去继续吸取主人的气息,滋养我的身躯,好走不送。”银蛇本着说谎的精髓,三分真七分假地胡扯一通,说完也不看勾陈,扭过身就想要回灵璃珠里去。
“诶,等等你个死蛇,你溜那么快赶着投胎啊。我又没说完全不信,不过这少年看着弱不禁风的,怎么看也不像神的化身,但他身上的气息倒是挺奇怪的,不像是我们这个地方该有的,说不通啊说不通。”勾陈边说边围着亦柏转了几圈,头上的龙须可是把亦柏身上里里外外,连根头发丝都研究了个遍,楞是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心想莫不是自己真在这小小一方天地待久了,看不出这其中的奥秘,难不成大千世界已悄然变样?
就在勾陈拿不准主意的时候,银蛇可谓是老谋深算,深知这位老朋友的习性,紧接着就来了一记猛药,“主人现在还没完全觉醒,我一个人可谓一家独大,你,该不会这么无耻来跟我抢吧?看你这结界的情况,你还是老老实实呆这好了,不过你这蠢牛当初该不会是被这里透出来的些许生之气吸引进来的吧?哈哈哈,笑死我了,你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就在银蛇大笑不止的时候,勾陈有种被发现了不堪回首往事后的窘境,他当初实在是虚弱的不行了,以至于到了后面开始病急乱投医,谁能忍受从一个威武至尊的霸主跌落泥潭,成为一头人人可骑可欺的低等野兽。他也不是不知这里面可能存在的蹊跷,奈何他形体都要开始消散了,只能孤注一掷,闯闯运气。
谁知这运气还真不怎么样,这里面哪里有什么生机之气,不过是当年神把玩这颗球体时,不慎掉落了一根头发丝,这球体本就是一个仙品容器,加上沾染了神的气息,竟成精了一般吸收了发丝,用作滋养容器,慢慢地这个球体容器的里的世界开始有了变化有了生命,最后幻化出了球中精灵未央。
这未央刚幻化出来懵懂未知,还未开智,可随着她带着这容器走遍这世间的角角落落,沾染了凡尘俗世的欲望后,便开始有了期盼,有了向往,她把这些对外界世界的好奇寄托到了这个容器里,开始有模有样依葫芦画瓢地搭建她看到的世界。
世界越建越大,空间越来越满,不断地填充,可到底还是死物,她不想活在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的世界里,于是她开始寻求更多的能量和机缘来改变这一切。好巧不巧,终于让她遇到了落入凡尘的落魄神兽,而从人那学到的陋习,竟让她不费吹灰之力地就诱捕到了这只蠢笨的神兽,夺取了他的神识,把它寄养在了体内。
这廋死的骆驼比马大,落难的神兽再不济也有强悍的神识,可怜的上古神兽就这么被困在了这小小一方天地间好几百年,还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也不想想他之前的黑历史,哪来的自信去相信运气这玩意会眷顾他。因此鉴于有了这惨痛的教训和不想为人知经历(特别是面前这只拽的二五八万的死对头),他真的有些不确定,这种小小天地里真的能碰到神的转世,是转世是化身还真不确定。
但他就是有种简单至极的逆反心理,越不让他干嘛他越是要反着来,这死蛇不是不让他跟着嘛,到哪呆不是呆,还能比现在更糟?他倒是要跟上去看看这主人的灵璃珠是真是假,能让这无利不起早的狡猾对家乖乖呆在里面。
“喂,凭什么让你一家独大,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你有能力保护主人吗?要是主人觉醒,看到有我在身边,岂不是平添一员猛将。再说了,主人之前还让我做过一段时间的坐骑,你呢?瞧你那瘦不拉几的泥鳅样,也不掂量下自己几斤几两。”
好家伙,两只上古神兽人间走了几遭,别的没学会,这小朋友闹架的模式倒是学了个遍。几个嘴仗模式过后,银蛇忍无可忍,主要是出来久了,还操纵了暴风阵,精力实在不济,不然吵架这块他怎么可能轻易认输,再斗个几百年不带眨眼的。
“行了,不想跟你废话,你想怎么着吧?”
勾陈意犹未尽地结束了这嘴仗,心想自己果然是寂寞疯了,居然跟这死蛇越吵越兴奋起来。“不怎样,我也要跟着主人,等我蓄积了力量,也能帮助主人觉醒,实在大功一件。”
银蛇心里都要笑抽了,不过他拼命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装作有些挣扎有些不甘地思索了一番后,无奈妥协道,“行吧,为了主人的安全,我可以暂时退一步,让你加入,不过我们可先说好,等主人觉醒后你不能跟我争这首功。”
“行行行,看你这小心眼样,该怎么做?赶紧的。“勾陈在这呆得都憋屈死了,等他吸收了生机之气,恢复真身之后,哼,看谁能奈他何。
银蛇表面很是不情愿的开始了结契法阵,虽说这个法阵和结契术语得由亦柏来开启,不过现在没时间了,这蠢牛随时都有可能发现不对劲反水,只有按照主动结契的模式来。法阵进行到最后一刻,银蛇直接让勾陈献上心头血作为结契的誓约。
一般人兽结契分为主动和被动和强制,主动是兽类主动提出希望跟人类缔结合作的誓约,被动则是人类提出缔结的想法,至于强制结契则一般是人类想要直接获取兽类身上的能量,兽类反抗无能被强制要求完成誓约。这主动结契也分好几种,其中大致可按兽类的自由可控程度来划分,心头血则是对兽类最不利的一种,可归为死契一类,基本就是认主了,不得违抗不得临阵脱逃,誓死保护主人是第一要务也是唯一要务。
“不对吧,怎么是死契?银蛇,你该不是从头到尾都是骗我的吧?根本没有什么主人,这个臭小子说不定是你从哪找来附身养魂用的,好啊,我差点就着了你的道了,看我不弄死你们。”
勾陈临了果真要反水,银蛇一时着急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能脑子一热,先过了这关再说,于是乎把自己也搭上了。“哼,随便你,不识好人心,这可是神主,不光你,我也结的死契,不信我俩同时取出心头血,你看我敢不敢结?”
说完还真的心一横,取出自己的一滴心头血放于阵中,然后挑衅一般地看着勾陈,勾陈果然不是个理智的主,被这么一击,也不管什么陷不陷阱的了,生怕被小瞧了,也剖出自己的一滴心头血放到阵中央,由银蛇操作默念完所有的结契誓言,然后两滴心头血就一前一后地进入了亦柏的眉心,银蛇和勾陈的图腾开始在脸上显现。
关于他俩的历史过往和埋藏在深处的记忆一下下如溪流入江般慢慢涌现。纷乱五章的记忆围绕充斥在亦柏的脑海中,各种画面,愤怒的,开心的,挣扎的,漠视的,绝望的,亦柏痛苦地接收着,身上的能量开始有了小幅波动,最后渐渐开始不可控地变大,连旁边的银蛇和勾陈也感受到了,银蛇忧的是这能量爆发的不是时候,勾陈喜的是这次终于运气了一回,真的是神主降世。
能量聚集越来越大,最后嘭的一声,彻底爆发了。一阵强烈的山崩地裂,地动山摇过后,万物归宁,砂石中的少年慢慢睁开了双眼,蓝色瞳孔里有一层层金色的光圈,折射出来的是神之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