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妩看着这么多长老同时摇头，像是看到了一排人形拨浪鼓，看得她差点咬到了舌头。
凤尘镜狠掐了一把凤洛大长老，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死老头子，这种话都对着小孩子乱说？
然后，她挂着亲切慈爱的笑脸，脸上带着十二分的真心：“你爹爹阿娘，一见钟情，一眼万年。由此，他二人降生的山，才从章尾山，更名成了万钟山呀。”
看着凤妩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深信不疑的样子，凤尘镜心里松了口气。
小孩子什么的，果然好骗。
云景看着众位长老同样瞬间轻松下来的神色…好像无意间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陈年往事。
殿中一时沉默，众位长老纷纷端起茶杯来喝茶。
片刻之后，凤洛大长老又道：“这罹湛确实来天凤提过亲。”
众位长老纷纷竖起了耳朵。在座无人见过罹湛，他们心中，也好奇得很呐。
凤洛大长老卖了个关子，喝了一口茶，在凤妩好奇八卦的眼神中，才慢悠悠说道：“但他提亲的对象，却是你。”
脑中仿佛有一道惊雷划过，凤妩惊奇地瞪大了双眼：“我？！”
百多万年前，竟然已经有人同阿妩提过亲了？云景心中酸酸涩涩，像吃了一大口未熟的橘灵果，语气幽幽说道：“阿妩倾世之姿，无怪诸天神魔爱慕。”
凤妩干笑了一声，结结巴巴道：“可...可我那时，还，还，还是一颗蛋吧？”
凤洛大长老挑了挑眉，护短道：“一颗蛋怎么了？帝姬是我族明珠，是苍生明光，就算是一颗蛋，那也是世上最圆最滑最光溜的蛋！”
凤妩瞥了一眼云景，见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干笑着说道：“这罹湛前辈，爱好挺特殊啊，是吧，哈哈哈。”
凤洛大长老旋即收敛了玩笑神色，道：“帝姬可知，我们对罹湛推崇至此，乃是因为他曾经救过你的命。”
他这嬉笑怒骂收放自如的，云景终于知道凤妩的性格是如何养成的了。
凤妩指了指自己，问道：“救过我的命？”
凤洛大长老点点头：“当年罹湛前来提亲时，凤主都还没有怀上你，自然是回绝了。说是以后有了孩儿，也要让她自己选择心悦之人。那罹湛就说，那他就等你出生好了，便在靠近我西洲的西海移山填海，筑造了昆仑之墟。后来...后来凤主将你的魂魄放入凤凰蛋，罹湛便一直守护在你身边。再后来凤主以身合道，父神追随而去前，将天渊剑赠给了他，天衍笛留给了你。”
这段往事，他们从未跟凤妩提过。
凤妩问道：“然后呢？”
凤尘镜接口道：“然后你在蛋里，他管着你，你们就一直呆在归墟海的宫殿中啊。”
凤妩惊奇道：“这个罹湛先辈的爱好是真的特殊啊。他娶不成我，就想当我的养父？”
在场所有人：“...”
唯有凤尘镜，已经习惯了凤妩这做派，居然能做到面不改色继续说下去：“再后来，神魔大战爆发，神殒纪开启。神殒纪二十万年整，魔尊重吾声东击西，在各地掀起大战，将北境所有兵力引出，自己却率十万大军偷偷潜到归墟海，献祭十万生灵强行破开守护结界，妄图抢夺你。”
凤妩道：“重吾也要抢我？一个个都想当我后爹？做他们的春秋大梦！”
在场所有人：“...”
云景默了一默，道：“他们应当都是想娶你。”
凤洛大长老忍了忍气，解释道：“您是父神母神嫡裔，又是两族领袖，那时便有一句传言，得凤宸熙者，得九洲十界。”
凤妩问道：“想得倒美，梦里什么都有！那后来呢？罹湛前辈定然是同重吾打起来了吧？”
凤洛大长老摇摇头：“那时我们在外征战，具体如何，我们也不知晓。我们赶到时，重吾身死，罹湛消失。归墟海只有四样东西，凤凰蛋，苍灵圣珠，天渊剑，天衍笛。”
凤尘镜道：“重吾身死，魔界五族群龙无首，战争停止了十万年，给了我天凤生养子嗣的喘息之机。”
凤妩心中生出敬仰之情，道：“如此，罹湛前辈竟以一己之力保得天下十万年太平。”
凤尘镜点点头：“再后来魔界五族卷土重来，就不太成气候。打了三万年就投降认输，神殒纪就此结束。”
凤洛大长老道：“苍灵圣珠是罹湛之物，我们怎可私藏？于是给了罹湛的族弟。那时我族子嗣凋零，您也未降世，我们生怕再有人觊觎您，谁也不敢信，最终决定筑天渊结界，与世隔绝。”
夙思归也加入了谈话：“那时我族的声望登峰造极，无人可匹。有人提议，先让大长老暂代帝位，待您出世之后，再归位于您。但大长老怕他暂代帝位之后，他的子嗣因觊觎帝位而暗害于您，所以毅然推辞。”
凤洛大长老点点头：“野心滋养罪孽。您的凤凰蛋由我们守护，可若守护者生出觊觎之心，那便防不胜防，后果不堪设想。若您有何闪失，老夫万死莫赎。”
凤妩收敛了玩笑神色，挺直脊背，然后对着众位长老深深施了一礼：“宸熙得以降生，全无半点侥幸，而是承了诸位太多恩情。”
众长老连忙起身，避过了她的礼。
云景心中动容。
父帝疑心自己，是为了他的权势。而大长老疑心他的孩子，是为了全一份忠义。
高下立判。
过了好久，才终于有人想起来今天所聚为何。思归长老将跑了八百里远的话题扯了回来，难为他还能记得：“这样伟大的先贤后裔，这样高贵的神族血统，你们刚刚说，罹龙族竟然在三万多年前覆灭了？”
大长老看了看云景和凤妩。仿佛是幼稚地想要报仇，他直截了当地说道：“小殿下当日曾说过，她心悦之人就是大殿下，而大殿下是一尾晏龙。”
有长老十分不幸地正在喝茶，于是殿中又开始一片咳嗽。
当着数位长老的面，凤妩的脸有些红了。
云景轻轻一笑，握住了身边凤妩的手。
他稍稍动了动身形，挡住了长辈们看向她的打趣目光，直视众位长老：“是我对阿妩一见钟情，倾心至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