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如黛,悠然清净,养济院就是四周山中的眼睛,走近了听到里面欢乐的笑声让群山一下子活了过来。
一个孤老的小吏用自己半生的时间为孩子老人修筑了一间能够遮风避雨的好地方。
以前的郑院长大部分时间是忧愁的,因为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些对他充满期盼的眼神。
那些可怜的、孤独的、痛苦的弱者,也许是自己自以为是的使命感,让自己当初毅然决然的留在了这里...
现在青秀山县的大坏人死了,谁都知道养济院和逸香阁关系很好,再也没人敢打养济院的主意了。
那个温文尔雅的年轻人教会自己做米豆腐的时候说过,“善良不是软弱和承受,善良是强大和付出。保护好自己的这份小摊子,让养济院别跪着乞讨也能活下去。教会孩子们本领,让他们凭自己能去争一口吃的,然后挺胸抬头的面对这个世界,看看他们能不能把这个世界变得让自己满意。”
在这小小的养济院里,实在是太破落,要重新修改,所有的事情都需要亲力亲为,于是,有人学会了做大锅饭,有人学会了盖房子,有人学了木工活,有人天生算数好,去给当账房,孩子们学有所用……
如果说米豆腐的钱在带给大家安全感和信心,不如说像现在这样大家齐心协力的干活更踏实。每个人都在帮忙,每个人都在付出,每个人在这里都觉得无愧,一个团体相互信任共同努力,小院里充满希望...
因为人人都有了自己的一技之长,所以大家脸上有了自信的光芒,不论是男孩和女孩,都渴盼长大,然后对去这个世界都闯荡,去改变,更要回报......
玄仁道长回到养济院的时候,以为自己走错了方向,簇新的大门,平整结实的石头拼接路面,还有孩子们嬉笑打闹的声音。
他留下的钱虽然多,但是他了解郑院长,他不回来郑院长绝不会花一文的,老人家改脾气了吗?不可能,天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踏进养济院的时候,那些认识他的孩子,纷纷跑了过来。
“道长叔叔,你回来啦!饿不饿?我去给你拿一碗咱们自己做的米豆腐。”
“我去泡茶。”
“我给道长叔叔搬胡凳,你走了这么久才回来,肯定累了。”
...
郑院长在不远处,看着有点感动,有点发呆的道长,招着手道:“玄仁,在外面还好吗?没吃什么苦吧?”
“院长,我挺好的。嘿嘿...”
“傻孩子,为了怕连累我们你就连夜逃走,能好到哪里去?现在一切都没事了,好好休息一下,然后陪陪孩子们,他们也想你了。”
在外冷酷的玄仁道长和郑院长说话时像个孩子一样,傻笑着摸着自己的后脑勺答道:“好。”
玄仁在养济院被郑院长养到九岁,才被一个过路的道士看中带走的。在郑院长面前他始终还是离开前磕头发誓要回报养恩的小孩子。
“你休息好了,我告诉你最近青秀山发生了什么事。多亏了你介绍的朋友,他在县里开了一个叫逸香阁的酒楼,教给了咱们做米豆腐,还帮着咱们卖小吃。”郑院长蹲在院里,一边整理着小菜园一边说着
“逸香阁?哪一个?”玄仁有点不太记得了
“你这是什么记性?他还让你给养济院带过点心呢。”郑院长给菜浇水说着
“是他?”
郑院长直起腰,擦着额头的汗水道:“他是逸香阁的人,他这样的朋友,你可以多交往,对你有好处。
我待会给你说说逸香阁最近有多威风,现在县城里都有开始给他们编戏词,说成书的了,都是一帮能屈能伸的热血的好汉子!”
什么毛病?热血好汉,还能屈能伸?
干迎宾的天天弯腰,可不就是能屈吗?砍恶人的时候一点不犹豫,可不就是能伸?
“待会我给你说说,你就知道了,先去吃饭洗澡,好好休息一下吧。”郑院长看着有点疑惑的玄仁道
......
县尊杨通看着王志杰的几篇文章,问到:“经义文章无非是‘寻章摘’句四个字而已,要耐住心气,沉稳研磨,你这文词过于朴实,还有这篇文章的“自靖自献”出自尚书,犯了忌讳,你不知道吗?”
自从县城平静以后,王志杰被杨通以师长的名义拉来了县衙,每天教他经义。
杨通是真的喜欢这个有手腕,有勇力的后生。这样的好苗子前途无量,重点培养,用师生的名义结个善缘,将来官场仕途也是一大助力。
王志杰纳闷的问道:“老师,不知道犯了什么忌讳?”
“当今陛下,名讳就是一个‘靖’字。你不知道吗?”杨通纳闷的闻到
王志杰失声问道:“皇帝叫郭靖?皇后是不是黄蓉啊?”
“混账放肆!当今我朝对文人宽仁,也不可忘了一个心中的敬字!皇帝的名字是你可以直接呼喊的吗?还有没有礼法尊卑?还敢问胡乱编排皇后闺名?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老师,学生一时口误,只是皇帝名讳于我一位江湖前辈的夫妻太过相似,所以忍不住惊诧失言。”
大周太宗是过继的郭荣,本姓柴,当初辅佐资助自己姑父郭威成就大业。又过继承嗣,延续大周。知道本朝皇帝姓郭,没想还叫郭靖。
“什么江湖野人,以后休要来往。敢和皇帝同名不知避讳,想来也不是顺民良善。”
“学生记住了。”
“当今皇后姓吴,乃是武勋之后,吴家世代从军,抵御北方大夏外虏,军中威望颇高,以后不可胡乱打听。”
“学生知道了。”
皇帝是郭靖,皇后不是蓉儿,可惜了...
杨通看着这聪明剔透的学生摇了摇头,这个学生胸中见识和诗词策论都是上等,可是经义文章,礼法道统却是不太入流。
这就是乡野良才的通病,没受过正统的儒家教育,更没有名师指导,科考经典文章无处寻觅,一味自己闭门苦读,言语无忌,礼法杂乱......
“这是本朝通史,你切去看看,知道些常识。”杨通无奈的摇摇头,
做学生的不犯错老师做的还有什么意思,当今皇帝名讳自然知道,只不过忍不住拿来调侃一下。戏有点过,惹得杨通很不高兴。
杨通属于那种书香门第,清静儒雅,不通俗物的传统士大夫。“坐而论道谓之王公。作而行之谓之士大夫。”杨通属于那种,确实清廉的人群,本人家境一般,但是心境高洁。他不贪钱,不徇私,不枉法甚至连交际应酬都很少。他这样的官员,把胥吏、衙役,三班六房全部搞得离他很远,间接的帮助别人架空了他的权利。
也许是这两年压抑的县令生涯,是他开始顿悟,仍然是严于律己,但对下属开始'宽仁'了不少。也没办法不宽仁,大家对他都是阴奉阳违啊。好不容易杨通要升迁了,县衙被扫荡一空,权力全部回归,要走的时候却能大权独揽了.....
官场上做一个清官要比做一个贪官难得多,尤其是人人称道的‘清官’。一个道德上有一种绝对的优越感的人不适合做官,因为这样很容易容易陷入自以为是甚至刚愎自用的境地。
像是杨通初入官场意气风发,结果短短几个月被人架空,四处碰壁,还落得一个‘迂腐’的评价。
这一点府城的知州高琛就比杨通做得好很多。他自己从不收礼,但是不禁绝下属。只要不违背高琛的命令行事,能让他他政令畅通,收不收钱他不管。
吴亮拿着一份厚厚的礼盒送到高琛面前道:“此次地方剿匪,收的一些土产,还望高大人笑纳。”
“吴督监,你比谁都清楚我是不收礼的,这些东西,你还是给三班六房分一下吧,你以后公文函件,都要和他们多多协商。”
“他们的我都备了,这是单独给大人您的。”
“你拿回去,这次你平定匪患,实在是有功劳,这些东西自己手下犒赏属下都可以,你放在我这里,反而坏了我自己的名声。”
“哎,好吧,大人真是清如镜,廉如水啊。”
“你过奖了。”
俩人说了没几句话,高知州的掌书记走了进来。笑着和吴亮点头示意,然后走到高琛身边悄悄地耳语了几句。
吴亮知趣的,站起来道:“大人且忙公务,我等先行退下了。”
“拿上的你的礼品,慢走。”
吴亮脸上无奈心理欣喜拿上回转,看着他走远的背影,高琛摇了摇头。
“大人,表小姐来传口信说让您帮忙,她想把钱家在青秀山的码头尽快买下来,现在发卖最好,如果等几日再官卖会太过招摇,价格也会提升不少。”
“青秀山县令杨通的升迁已经办了下来,你去公函让他五日内到府城赴任,他在官场上历练了五年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影响他擢升,应该懂什么意思了。。”
“好,我这就去办。”
高琛记得去年族中生意分红和私下这位堂兄弟的赠礼,不少于千量白银。
亲戚之间的走动是难免的,谁也说不出什么,只是堂弟送贵重物品,高知州送的是横幅墨宝。
对于高琛来说,钱财只是流水,权利才是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