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份的一天,钟子仪像往常一样,三更天起来上山练习轻功。这时候天还是黑的,钟子仪出门时没有看到师兄们,他一个人上了山,刚刚走上一个山头,突然听到后面有人叫他,他听到是王重远的声音,回头一看,果然是师父的身影。
王重远走到近前,钟子仪喊了声:“师父,你怎么也在这儿?”
王重远笑道:“碰巧了。我有时候喜欢走一走一条向北的山路,今天你跟我一起走吧,也让为师看看你轻功倒底练得怎么样?”钟子仪高兴地答应了,于是跟着王重远一起走起路来。
王重远施展起轻功,走得很快,钟子仪跟在后面,使出全身力气都赶不上他,心里暗暗佩服。
王重远看他跟不上,便放慢脚步,钟子仪赶了上来,两人并肩前行。王重远一直向北边走,走了七八个山头,约摸半个时辰的样子,钟子仪发现这条路自己从来没有来过。
王重远带钟子仪来到山上的一个高处的空地上,这里三面都是密林,往北边是一处悬崖。
王重远走到近悬崖处,说道:“我们在这儿休息一下再回去吧。”说罢四处望了望。钟子仪答应一声,也走到近悬崖处眺望四周的风景。
登高远眺,钟子仪发现这里是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除了自己所在的这个山头,前后左右都是层层山峦,这里正处于岳麓山群山中的一座山峰。
钟子仪不禁道:“岳麓山的山势可真绵长啊。”忽听王重远在背后说道:“你看右边那个地方。”
钟子仪向右一看,忽然觉得背后被猛拍了一掌,这时他正站在悬崖的边上,背后被拍了一掌后,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前冲去,钟子仪极力想收住向前冲的势头,无奈自己站在悬崖边上,向前冲了两步后,身体直接坠入了悬崖。
钟子仪大骇,身体在空中直往下坠落,他极力想抓住什么东西,可是任凭两手乱挥乱舞,什么也没抓着,接着只觉自己落在一个硬物上,只听“咔嚓”一声,好似什么东西断了,被撞到的地方极为疼痛,身体还在往下坠落,然后不停地撞到硬物,耳边不停地听到“咔嚓咔嚓”的声音,身上疼得像要裂开一样,特别是左胳膊和右腿,疼得不能忍受,最后觉得自己重重地落在软软的东西上面。钟子仪只觉头昏眼花,接着就趴在那儿昏了过去。
钟子仪昏迷着,朦胧中只觉得自己趴在很软很粘的东西上面,不仅是身子陷在里面,满头满脸满嘴都沾上了很软很粘的东西,自己伸舌头添了一舔,发现味道甜丝丝的。身上剧烈疼痛,他想大声叫“救命”,嘴巴张开了,却喊不出声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觉得自己好像被人从粘乎乎的东西中抱了出来,又不知过了多久,自己好像躺在了床上,有人在喂一种很苦的东西给他喝,他想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来,继续昏睡着。
有时听到有人在耳边狞笑,他大叫:“救命”,却无人理睬。有时好像有人在耳边安慰他,他觉得安心了些,继续睡着,睡梦中自己的左胳膊和右腿疼得一动也不能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木床上,外面的光线从一个小窗户透了进来。
钟子仪四周看了看,发现这是一个简陋的木屋,墙壁上挂着几张皮毛、几把锋利的刀具和两把斧头,墙角还靠着两把猎叉,最让钟子仪感到亲切的是墙上还挂着一把长剑。
他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刚想起身,却发现左胳膊和右腿钻心地疼,这两处都已经被木板固定住了。钟子仪知道有人帮自己接了骨,心中万分感激。
正在转着一些念头,从门外进来一个人。此人看起来三十五六的样子,脸型瘦长,一双眼睛很是炯炯有神,只是走起路来一拐一拐的,钟子仪发现他的左腿有点瘸。
那人进了屋,见钟子仪醒了,饱经沧桑的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说道:“好了,你总算是醒了,真是太好了。”
钟子仪问道:“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儿?”话一出口,钟子仪发现自己的声音非常微弱。
那人道:“你已经昏睡了三天了,还不宜多说话。我来告诉你怎么回事,你摔下了悬崖,好在落地之前被树干挡了几下,你的运气不错,又落在了一堆烂柿子泥当中,所以保住了性命。”
钟子仪道:“烂柿子泥是怎么回事?”
那人道:“那片悬崖底下,长满了很多几十年的柿子树,这些柿子树上结了数不清的柿子。每到秋天,因为无人采摘,树上的柿子就纷纷落到了地上,越积越多,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堆厚厚的烂柿子泥,正是这些烂柿子泥保住了你的性命。”钟子仪默然不语。
那人道:“你现在还发着高烧,还是要多休息,不要多费心思想什么,先把病养好再说。”那人说完,一拐一拐地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儿,端了一碗小米粥进来,笑道:“来来来,趁热把这粥喝了,然后再喝药。”用手在钟子仪额头上按了一下,然后说道:“还有一点高烧,再过两三天就能退烧了。”
钟子仪十分感激,问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请问前辈尊姓大名?”
那人道:“我姓林。”钟子仪道:“原来是林大叔。”那人一口一口喂钟子仪喝粥,喝完了之后,钟子仪感觉很是疲倦,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林大叔每天都喂他喝粥,喝药,还煨了鸡汤给他喝。钟子仪高烧退了,但还要等到断骨处长好后才能下地走路。
钟子仪在这几天当中,不停地在回想自己被推下悬崖的那一幕。他一想到是师父推他下的悬崖,心中就充满了极度的痛苦。他怎么也想不到,同时也想不通为什么师父要把他推下悬崖,要置他于死地。
他回想起第一次见到师父的情景,在小镇上是师父救了他,接着又在舅舅的安排下,入了岳麓派。
从第一次王重远救了他开始,钟子仪的心中就对他充满了感激和崇敬。可是就是这样一位师父,却亲自把自己推下了悬崖。为什么?为什么?钟子仪想了几天,都想不通其中的道理。
那林大叔见钟子仪神情痛苦,知道他一定受了很大的打击,也不去触痛他的心事,只是细心地照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