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中,我看着花开花谢,斗转星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有时我也想,若是我也是位男子,也能去学堂里读书,考取功名,或者可以游历四方,至少也可以去看看歆瑞说的边关,去亲眼看看雪莲花的样子。不过,或许等我真成为了男子,也是不能如此肆意行事,整日里看书记书背书,怕是睡梦里都些诗文。这样想,还是做个女子高兴些。
这一年,我和歆瑞关系愈发好,跟着她也学了许多边关的东西。直到一日,娘亲到我房里来。
“娘亲。”现在是近年关,娘亲应该是要忙碌着置备各样年底要用的,还有家里丫鬟婆子、工人奴役的份利,各样的事情都围着,怕是有什么要事要交代我。
“桐儿,你最近和瑞儿关系如何?”
“娘亲,我俩常在一处玩,关系自是不错。”
“那你们在一起都干些什么?”
“我们在一起,也没干什么。”上回,歆瑞还教我爬树,她将裙子扎在腰上,一下子就上去了,我在底下试了半天,手都磨破了皮,却也只能离地一尺,再往上便是不行的。歆瑞还告诉我,爬上树,有时还有鸟窝,里面会有张着嘴眼睛还没睁开的小鸟,或者是几颗还没孵化的鸟蛋。不过那天她爬的那棵树上什么也没有,她答应我等来年初春,鸟儿都飞来安家了,便摘下来给我瞧瞧。不过这事我是不敢告诉娘亲的,我之前是从没爬过树的,我知道大家小姐是不可做这些不得体的事。
娘亲眼睛直直盯着我,真好像是冬日屋檐上的冰凌,我解释道:“我教了歆瑞如何绣花,原先她是不会的,现在也可以绣上一条帕子了。”
“还有呢?”
“还有,还有......还有我七巧的时候,还告诉了她如何求巧。”
“桐儿,那你们近些日子都是干了什么?”
“嗯,就只是玩些她教我的东西。”我看着娘亲讲话,声音不自觉就变轻了,感觉娘亲是知道我们做的那些了。
“桐儿,近日我是听说了,说是阮家那位大姑娘和刚从边关回来的将军家的姑娘玩得好,好像是喜欢玩些石子,还能爬树!”
“娘亲。”娘亲没理会我,说:“桐儿,我之前叮嘱你,好好照顾些歆瑞,是因为她母亲与我本就是自小一块玩到大的手帕交,何况那姑娘也是可怜,在边关那地方生活了十年才回来,现在是人生地不熟,也没谁能和她玩到一块,想着你都陪陪她,介绍了她给那些姑娘小姐,渐渐认识了便好。可你倒好,现在是只跟着她玩,去别人家我便不说了,就是家中宴请,你也是做出那副清高样子,到底是谁教你的!”
“娘亲。”我被娘亲这样一说,感觉眼泪马上便要流了出来。
“现在呢,你竟然还学会了爬树,你可知道外头都是怎么说的吗?怎么你也是要学着那些武夫的样子?你还记不记得你的身份?你是从小娇养着长大的姑娘,那不成还要被那丫头给带坏了。”
“娘亲,你莫生气。我知道错了。”我哭着说。
娘亲也没看我,过了一会才说:“我听到这些事,真是要被你气坏了。要是你祖母,你外祖父母,你爹爹他们知道了,那不是要将我给骂死?毕竟那姑娘是我旧友的女儿,原本还想让你照顾着,却偏偏把你给带坏了。”
“娘亲,那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这些日子你还是呆在屋里,别再去找丁家姑娘了。”
“可是娘亲,若是歆瑞找了我出去呢?”
“那你就找个由头推辞了。”
“可是,娘亲,她是与我关系最好的,我......”
“怎么,现在别家小姐都不愿请你了,你没发现吗?难不成你真是不怕所有人都知道你是那副粗俗的性子?”
“娘亲,我知道了。”我低着头,回答道。
之后,我再不敢主动去找歆瑞,就算是她给我下了帖子,我也用自己身体不适推脱了。没想到,她竟然是带了好些东西来看我,吓得我连忙是脱了外衣躺在了床上。
“清桐,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请人来看过了吗?”
“应该是前两天,夜里出门没披件袍子,冷风吹了头痛。”
“冷风吹了就病倒了啊,原来你身体是这么弱啊,那可要好好养养。”明明自己没有病,但是我只能装病应付着,实在是难为我了,原想着她见了我的面,说上两句话就会走了,谁料到她根本没有马上走的意思,就连我是应付她的意思她都没有感觉出来。
“桐儿,你可好些?”歆瑞正在滔滔不绝时,娘亲走了进来,她像是没料到歆瑞会在屋里的样子,惊讶地说,“怎么,原来瑞儿也在啊!”
“木姨,我是听说了清桐身体不适,担心着,便亲自来看看。”
“真是难为你有心了。”娘亲又把头转向我,“桐儿,现在可舒服些?”
“我现在还是头痛。”我继续假装道。
“你肯定是没听我的话,都说了让你好好休息,现在还是快睡会。”
“可是......”我刚想说歆瑞还在这里,娘亲又看着歆瑞说:“瑞儿啊,自从桐儿前年落了次水,身体就差了许多,平日里我们都是娇养着她的,身子也没什么大碍,不过不知为何,年纪越长,她这身子反而更差了,现在还得躺在床上养着。”我看着歆瑞,她从娘亲进来就站起身来,现在也一言不发。
“瑞儿,要是没什么要事就还是让桐儿先将身体养好了,现在桐儿也要睡了,你也可先回去了。”
歆瑞的眼神扫了过来,可马上闭紧了眼,我不敢看她的表情,或许是委屈欲泪,或是生气恼怒,或是根本没听书娘亲话里的意思,满怀担忧地离开了。
后来一个月,歆瑞没与我联系,再一个月,她没与联系,再一个月,娘亲宴请,下了帖子去她家,她还是没来。我跑去问楚姨,她告诉我歆瑞也是得了风寒,虽然是大好了,不过想着我身体弱,怕让我染上了病,反而是不好,就没有来。
我站在新一盆金黄的棣棠前,说起来我们俩第一次相见我也是带着她来看了这花,告诉了她这花的名字。
“阮大小姐,在想什么呢!刚喊了你这么多声,你也没个反应。”
“哦,没什么,就是看到了这花。”我指了指棣棠。
“这花怎么了?这里这么多花,那朵不艳丽?‘人面桃花相映红’,你看那桃花也是开得正好。”
“是啊,倒不如我们做了桃花的题目,一人一句,看谁说得多!”
“好啊好啊!”
“清桐,你怎么还呆在这,她们都去了!”
“哎,等等。”我说,“你知道那盆花是什么吗?”
“你是说那盆黄色的花吗?”
我点了点头。
“花有那么多的种了,我也不能样样都认出来。”
“是棣棠。”
“棣棠?我倒还真没听过。我们赶快过去吧,她们在招手了。”
嗯,我知道我应该快些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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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黄色的叫什么呀?”
“这个呀,我也是第一次见,娘亲告诉我那是棣棠。”
“棣棠?那这我就是认识的了!”
“你认识?不是刚刚还问了我那什么名字吗!”
“我是只认识它干了的样子。边关那,要是有人得了风丹,便会用这花和枝叶一起用水煮了,再用这水洗了患处就好。”
“原来它是药啊。”
“别看花娇艳,许多也是能治病的,就说牡丹,我是没见过盛开的牡丹,不过牡丹皮我倒是常常听说,要是有了淤伤,用它有奇效。”
“你竟然知道这么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