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了一块白色的帕子盖在我的手腕上,又命我伸出舌头,看了一会后问:“令千金之前是否受了什么寒气。”
“正是,之前落入水中。”
“如此正是了。寒气入体,手脚冰凉,四肢僵麻,虽然用着金贵的药补着,一时也缓不过来。加之受了惊吓,惊恐心悸,一时失了记忆的情况也是有的,还是只能精心养着。”
“那何时才可恢复记忆呢?”
“这恐怕不好说了,有些是两三天便好,有些月余也不得办法。”
“这可如何是好?”
“虽说失了记忆,若是十分熟悉的肯定还是能有些感觉,不妨让她看看有什么熟悉的物件儿,能想起来也不一定。”
“那还需再吃些什么药?再名贵,我们也想办法找来。”
“体寒之症,多服用写驱寒之药,大补之药反而适得其反。生凉之物也是断不能吃的,那些清热下火的,绿豆之类的也是万万不能食用了......”
听着他们这些啰啰嗦嗦的话,我又是开始迷糊了。
父亲送了大夫出去,娘还是陪着我,呆在这里。
“桐儿,你也是听见了刚刚大夫说的,可千万记着,断不能再贪嘴那些凉食了。”
“我以前很喜欢吃凉的?”
“是呢!夏日里,日头大,你总是馋着拌了冰的西瓜,一次一定要吃上一大碗才罢休。就连冬日里新下的雪,你也要扒着去尝上一口,还说是这雪看着像是绵糖,要尝尝味道。”
我坐在那里,听着娘讲着我过去的故事,就好像是听着什么旁人的事情,但我见她说得起劲,实在是不忍心打扰她。
“你再大些,性子就乖巧极了,我说什么你就会照着做,别人都羡慕我能得了个这样一个可爱的姑娘。
记得那时候,你总是甜甜地唤我娘亲,我做什么,你都要跟着我。”
这那样我听着娘,不,是娘亲回忆着我的过去。
“娘亲。”我还是好奇,问了她。
“哎!”娘亲的脸上挂着笑,回答道,“怎么。”
“娘亲,我以前既然是这样唤您的,现在理应如此。”
“是,是,是。”娘亲一连回了几声。
“娘亲,我还想知道,为什么我会在床上躺了一月有余?”
“这......”她没有直接回答我,反而是想了一会儿后才说,“其实你是因为落了水,三月初的天气,也还没回暖,当时真是把大家都吓坏了。不过你那次落水也不是因为自己不当心,是你那个庶出的弟弟,阮慊礼,将你撞了下去。”
“撞了下去?我的弟弟怎会把我撞下去?”
“问了他当时的情形,他却怎么也不肯开口,若不是他将你推下去,又怎会如此?”
“那他现在在何处?”
“那日你掉进水里,可是把我们都吓坏了!当时只想着你的安危,也没去管他,第二日就罚他去祠堂跪了一天,见他还是不说话,就给他了二十竹板。现在他在自己屋子里反省,我是想着等你醒来,才是到那个混小子到底是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东西,可是不能留下了这种谋害亲姐的祸害。”
“夫人,鸡汤熬好了。”
“快端过来,我亲自来喂。”说着,娘亲接过鸡汤,一勺勺为给我。
“我记得的,前两日,娘亲也是喂过我吃药的。”喝着鸡汤的时候,我又想起了前些时候我只能躺在床上听他们讲话的时候,那时候娘亲就是这样温暖的,而这鸡汤也没比药好喝到哪里去,“不过这鸡汤好像淡了些。”
“你这孩子,躺了这些日子,还是这样贪嘴,不过你才刚刚醒来,是万万喝不得咸的,我专门叮嘱了他们,就加一小撮盐便是尽够了的。”
“难怪,原是这样,娘亲想的好细致。”
“你这孩子,我是你娘亲,定是要为你细细考量的。”
“桐儿,现在可舒服了些。”我的父亲走了进来,问道。
“是,现在是好些了。”
“真是难为你了,我和你娘真是担心地日日难眠,现在好了,你总算是醒了。”
“是,让你们担心了。”
“大夫留了药方,已经让他们去抓药了,想来细心调养着,也是没甚大碍。”
“我可是不放心的!我还是今日下了帖子,明日一早就去了宫里,带张太医来瞧瞧,他医术是最为高明的。”
“你有何必呢?那大夫不是说了,既然能醒过来,那就是没什么大碍了,我们慢慢调养着,总归会好的。”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桐儿是你的女儿,如今这样,是没甚大碍?她可是失了记忆,连自己是谁都分不清,你怎么忍心看她这样?”
“我自是担心的,要是有了什么办法,我定会拼了命去求了来。我请了医术最高超的华大夫,他是走南闯北,见过各样的疑难杂症,他没了法子,宫里的太医又会有何办法?不过只是一样,开了药,让将养着罢了。”
“张太医可是医学世家出生,他是没有那位华大夫见过的病症多,可是祖上积累的那也不能随意比上的。”
“罢了,你还是去请了张太医来,也好安心。”
终于,他们结束了这段争吵,我在旁边也不知如何制止他们,其实我觉得身体也没甚大碍,虽然记不起以前的事情倒也没大碍,听他们讲讲也就是了。
“桐儿,你刚醒,现在是有些累了?要休息了吗?”父亲也是温柔地对我说。
“是,父亲,有些想睡了。”
“你刚刚叫我父亲?”
“是啊,您是我父亲吧!”
“是,不过以往你都是喊我爹爹的,桐儿。”我看他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我见他这样,急忙改了口:“爹爹,我是记不得以往如何叫您的,现在知晓了,还是会这样叫的。”
“无妨,你欢喜便好。”他对我说,“既然你乏了,那我们还是先出去了。”
“你放心睡吧,要是醒了想做什么,只要叫一声,外头一直都有人候着。”娘亲看着我说。
“好,我知道了。”
等到他们走了,我闭上眼睛,努力回想着我到底是为何落入水中。不过,没有印象。为何我的弟弟会将我撞到水里?他怎敢这样做,就不怕我真出了事儿?还是真是恨极了我?不过娘亲说他什么也不愿意说,宁愿挨上二十竹板,也是奇怪!不过听娘亲的意思,她像是厌恶极了我那个庶出弟弟,不是娘亲生的孩子,那爹爹是有几房妾室?
娘亲说我听话乖巧,那弟弟肯定是没理由故意害我的,不过他不开口说话,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不能说出来。也不知晓家中到底还有几个人,也只能之后再问个清楚了。
我真是累了,说了这么多话,喉咙又开始痛起来,想了这样多的事情,也每个头绪,也是真困了。
......
等我再醒来,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只是房里已经点上了蜡烛。
我想了想,外面应该是有丫鬟在的,但是我却不知道该如何叫进来,只好尽着自己最大的声音,喊了:“外头有人在吗?”
马上,房门就被打开了。
“小姐,想要什么吗?”
“嗯,你是?”
“是,小姐,奴婢涓芜。新派来给小姐的丫鬟。”
“我口渴了,想喝些水。”
“是。”她手脚麻利地给我到了水,拿到我的跟前,原本想要喂我喝水,但我现在手有了些力气,便自己拿来喝了。
水是温的,很好入口,小口小口喝完,我问她:“你刚刚说你是新来的丫鬟,那以前的丫鬟呢?”
“以前的丫鬟她照顾小姐不力。竟然让小姐落了水,夫人打发了去,之后就派我和苜芜来照顾小姐了。”
“苜芜?”
“是,我俩轮着守夜,今日是我,明日便是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