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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明白几分

陈绅儿等人终于回到了财绅庄,当即下令全庄白衣缟素,亲自操办着老胡书封无道的后事。依着封无心的指点,寻了块风水宝地,将这位前辈大能入殓后下葬了,陈绅儿也不忘为老胡书立了碑。上书“天机观第十一代观主,廉贞真人封无道之墓——孙女封无心,陈绅儿敬立。”

天机观十一代观主,合着被称为武林泰斗的玄晧真人玄灵子,居然是老胡书的徒孙。而这一日,千里之外的天机观,同样丧钟长鸣。鲜有露面的玄晧真人玄灵子,难得出关,亲自主持了一场七日七夜的盛大法事……在天机观的后崖巅,一位双眸紧闭,美得不似人间应有的白衣少年,双手食指,中指并拢,向着南方,遥施一法礼……

财绅庄,也来了一位不速之客,飞贼单亦如,他手里拎着两坛烧刀子,来到了老胡书的坟前。

打开了酒坛,顿时酒香四溢。

单亦如将一个坛子摆到了贡台上,自己则喝空了另一坛子酒。整个过程没说一句话。只在最后离开时,突然自言自语了一句。

“这次的酒,是我买的,不是偷的。”言罢,抹了一把眼泪,再次扬长而去。甚至没有和陈绅儿,封无心说一句话。

陈绅儿看着单亦如远去,张了张嘴,又看了看封无心,没敢开口。

“完蛋的玩意,现在跑回来装什么孝敬?要不是你不争气,爷爷哪里用离开天机观?就你的命是命,丢下这天道不管,让师傅给你抗,你算什么‘大梁’?告诉你,有本事回天机观看看,‘七杀’还在观蝉,继爷爷之后替你担着这天道,看你下辈子怎么还?”不料封无心居然跳脚在单亦如背后叫骂着。那单亦如更是一夹马背,逃也般不见了踪影。

看着封无心掐着腰,陈绅儿觉得这小丫头字字玄机,不知道这么个丫头为何要跟着自己。

仿佛有感应一般,封无心转过头来,盯着陈绅儿。

“你想说啥?”

“咱也不敢问啊。”陈绅儿一撇嘴。

“哼,兀敕死了,计都罗睺同现,天下必将大乱,爷爷管了两代,管不了这第三代的头上。天下还不是你们瞎折腾着?杀破狼都围你转,那么多人给你顶着雷,你怕什么?怕也多活不了几年,想问就问吧。”封无心来了脾气。

陈绅儿急忙上前堵住了小丫头的嘴。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啊。”陈绅儿嘟囔着生怕这小丫头也突然暴毙在自己的眼前。

“哎呀,你堵我嘴干嘛,我死不了。”封无心皱眉道。

“你真没事儿?”陈绅儿狐疑的打量着封无心。

“事不关己的事儿,说说无妨。”合着果然也有这小丫头不能说的天机。

“那你能不能说说,你刚才骂那飞贼的话是什么意思?”陈绅儿试探着问道。

封无心平复了下情绪,居然来到了老胡书的墓碑前,仿佛在和老胡书抱怨道。

“爷爷啊爷爷,你说你这操心的命。顶着‘廉贞星’入世。好容易盯了一甲子的天道,早该羽化飞升,却碰上了这不省心的‘大梁’。‘知命’却不入道,自然入不得观门,加上玄灵子那牛鼻子,顶着‘巨门’却心眼儿小的像针鼻儿。不肯认这年岁小了一辈,又烂泥扶不上墙的家伙做师叔。天机观,是方外观。直白点儿说就是替这天,盯着道。每一任观主都有自己的‘天责’,也不是随意什么人都能干得了这操心的活计。你带着他出山入世,没想到这家伙更是变本加厉,在这俗世玩得不亦乐乎,直到完全泯灭了道心。此生是担不得‘天责’了。而那玄灵子又是武痴一个,同莫无问交手落了下风后更是闭关苦修,不管天道。天相大乱,杀破狼同降,你只得像个苦命的裁缝,替这天道左缝右补。幸亏这‘七杀’居然也破了‘知命’并且道心清明。你才将他寻回,送入了天机观。算是给乱了一代的天道,留个弥补,只苦了那‘七杀’。人间历劫要比你还多操一代的心。现在也算好了,你清净了,累了这么久,该歇歇了。”封无心说的陈绅儿云里雾里的,但隐隐听出了什么。

“你说的‘七杀’不会是白白吧?”陈绅儿干笑了一声。

只见封无心白了陈绅儿一眼,虽然没有明言,但这眼神儿,就让陈绅儿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丢给了陈绅儿一本泛黄的书,封无心径自离开了。

陈绅儿翻开了书页,居然是天机观的星相法学。这对陈绅儿来说简直是本天书,里面说的东西绝大多数看不明白,但记下了几个熟悉的名字——紫微、天府、武曲、太阳、七杀、破军、贪狼、廉贞、天机、太阴、天同、天梁、天相、巨门。

这十四颗主星是能断人性格命数的重要星相名称。每一个顶星入世的人,仿佛都担负着一定的“天责”,当然有的是维护,有的是破坏,好似那天机观的阴阳鱼,善恶黑白,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般。至于这里如何推算,陈绅儿是一头雾水了,也研究不明白,更不会判断。只是结合封无心的话,弄清了几分疑惑。

按照书中的意思,这天下间能搅起风云的人物,无论是帝王将相,还是奇人异士都是顶着星的。而他们的命途,便是这“天道”使然,各自在人世间的经历便是这“天道”所需。至于这天道到底是什么,陈绅儿就品不透了。别说是他,就算是仙逝了的老胡书,说不定也还都稀里糊涂呢。

只是推测,这“天道”本该“有序”,而老胡书则正是明悟到这点,担起了自己的“天责”,人间甲子,便会有下一位“知命”的星宿,明悟道心,来接替这“天责”。而上一位自然可以“得道飞升”了。

可到了老胡书这儿,虽然顶着“廉贞”完成了天责,奈何将单亦如这“大梁”当成接班人培养,要知道,天下并非是一人“顶星”的,当年老胡书也不是只有“大梁”这唯一的选择,但他还是为了单亦如出山入世,只不过最后单亦如虽然“知命”了,却不肯担这天责罢了。

顾此失彼,“巨门”也就是玄晧真人玄灵子,由于老胡书入世,没能传教,也乱了道心,习武成痴。导致天相大乱,多个“顶星人”同一时代汇聚到了一起。这么多有本事的人同时代出现,又没有人管,天下自然会动荡不安。尤其是“贪狼”“破军”“七杀”这三颗主星的同时降临,导致天下出现了“杀破狼”的大凶之局。可以说是人间浩劫也不为过。

至于“计都罗睺同现”乃是天空中本不该同时出现的两颗凶星的异象,预示着这浩劫开始的征兆。陈绅儿你不由想起了在草原的夜空中,看到的两颗原本黯淡的星星,突然闪烁着明亮的光芒。

也终于明白为何老胡书见了自己后,本该诸多隐瞒的“天机”却不得不泄露。属于他的天责已经完成了,总得留给后人一些指引。

“杀破狼”的凶局老胡书本无力可解。但因为陈绅儿无意间为陈白白讲解了天机观的心法,让陈白白意外的“知命”了,并且明悟了道心,所以陈绅儿推测,陈白白应该愿意担负那“天责”,所以才离开了自己。

如此这“杀破狼”的凶局也算是解了。换句话说,只要陈白白没有参合到这世俗的斗争中去,随天下人折腾,也不至于经历人间“浩劫”。陈白白若是一直守着自己,很可能让这“杀破狼”成局。

若是陈白白顶了“七杀”,陈绅儿也猜得到这“破军”“贪狼”的顶星人是谁了。

可“杀破狼”的凶局已解,为何还会“计都罗睺”同现?这天下到底还隐藏着什么危机?陈绅儿便不得而知了,只知道,这一切,怕是都落在了陈白白的肩膀上。合上了这本“天书”。揉了揉太阳穴,不知不觉中,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吃了点东西,返回了闺房,当陈绅儿再次打开这本书,想要寻出关于为何会“计都罗睺同现”天下大乱的线索之时,只觉头痛欲裂,哪里还能看得进去半个字?

陈绅儿不得不再次合上这本书,而这时,封无心敲响了房门。

“书看完了就还我。”人在门口,语气不冷不热。

打开了房门,封无心也没客气,径自进了房间。

略微犹豫还是把书还给了封无心。只见她拿着书,来到了油灯前,居然将书烧了。

陈绅儿大惊。

“喂,你怎么把这‘天书’烧了?”陈绅儿想阻止也来不及了。

“天书?”封无心扭头看了陈绅儿一眼。

“你说是啥就是啥吧,反正这书除了你别人也读不了。况且你也读完了,留着有什么用?”

“什么读完了,我才看了一小部分。”陈绅儿焦急道。

“看了多少便是多少,你以为还能再看第二次么?”不料封无心冒出了这么一句。

陈绅儿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缓缓坐下,捋了捋思绪。

“无心,你是不是也顶了星的?是哪颗啊?是不是十四颗主星之一?”陈绅儿犯了老毛病。

只见封无心冷冷的盯着陈绅儿,不开口。

“好好好,不问你的事,那你知不知道,我有没有顶星啊,顶的是哪颗星?有没有什么天责?”陈绅儿还是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好奇,想把一切都弄个明白。

“我最后提醒你一次,你要还改不了这毛病,心心念念的就是这么点儿事儿,便被‘命’锁死了。”封无心冷冷道。

陈绅儿一愣,恍然大悟。

这“天道”和“命数”间,有着很玄妙的关系。庸者穷极一生,怕是也只能在乎自己身边的鸡毛琐碎,此为凡众。而那些能搅动人间波澜的人,无不是“知命”者,至于他们到底要在这短暂的一生中扮演怎样的角色,为这“天道”起着哪种作用,则看他们自己的选择了,这种“不确定”性,才是让人对“天道”不得不敬畏,而“人性”也许才是“天道”的真面目。

心念至此,陈绅儿突然笑了。

“好,以后,我便不管这‘天道’,也不问这‘命数’。该怎么活,便怎么活。”

封无心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安排点儿事儿给我做吧。”沉默了一会儿,封无心淡淡道。

陈绅儿一愣。

“这个,眼下我的身边的确是很缺人手,不过你会什么啊?”

“会说书。”封无心骐骥的看着陈绅儿,眼中恢复了这个年纪该有的一丝童真。

陈绅儿一拍额头。

“除了这个呢?”

“嗯……会唱曲儿,虽然不太好听,我唱你听哈……咦……呀……”说着封无心就唱了起来。让陈绅儿不禁一头黑线。

“得得得,你回去睡觉去,我也累了,这事儿明天再说。”

“我还会,还会抖空竹,还会滑冰壶,这算不算,唉唉唉,你别推我啊……”陈绅儿将封无心推出了房门,又打起了瞌睡。

不过经历了今天的事儿,陈绅儿心中也释然了,既然瞌睡,那便睡好了。

无论有多少疑问,陈绅儿明天也还会做明天该做的事,因为她的心中,一直清明,继续折腾就是了。

今日乐来今日乐,明日愁去明日愁,万般无奈留天道,我自一心向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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