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人亲自接了药方,看了一眼,又将药方递给了身侧的近侍,嘱咐他亲自去监督煎药。
“这单药方吃了,柳小姐体内的毒素能解,不过她身上的骨伤比较严重,必须要好好养着,以免留下后遗症。”
事关女儿的身体,柳大人很是上心,欧阳念说什么便,他便耐心听着,记了下来。
二人边说,边走出房间,走到门口处,遇到了柳家的奶娘。
“老爷。”
柳嬷嬷见柳老爷子从里面出来,便让开了路,让柳老爷子先走。
老爷子走到门口处,又停了下来,“柳嬷嬷身体还未痊愈,照顾小姐的事情,就交给妙妙的大丫头吧,你好生歇着些,妙妙醒着,也不希望你这般操劳。”
欧阳念打量柳嬷嬷一眼,也赞同的中肯道,“嬷嬷之前身中剧毒,又用另外一种剧毒以毒攻毒,才得以捡回一条性命,嬷嬷这身体,确实该好好的养养。”
柳嬷嬷认得欧阳念。之前在容王府,救治她的人就是欧阳念。这时候听他如此说,心下也不意外。
“多谢老爷,多谢神医。”柳嬷嬷道,“小姐醒了,老奴就去休息。”
小姐不醒,她也没心思休息。毕竟是她看着长大的娃娃,柳妙妙于她而言,就像是自己的女儿一般,如今遭此大难,她不心疼才怪。
“你自己注意点儿。妙妙她看重你,想来也希望你能身体健健康康的,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妙妙她也会伤心。”
柳嬷嬷垂首,恭敬的应着。
从柳小姐的房间里出来,柳大人又带着欧阳念去了他的书房谈事情。
沈家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柳管家等人也被抓起来候审,独独沈雪落不见了踪影。
“柳大人,关于沈家的事情,不知道京兆府尹那边,审得如何了?”
柳妙妙被沈雪落残害成那般模样,柳大人心头恨柳妙妙,是以这几日三天两头便要跑一趟京兆府尹。
“不大好,沈家府上的丫鬟小厮,有些什么都不知道,即便是用了刑,也问不出个什么来。
倒是那沈家的管家,似是知道些什么,一口咬定他家小姐很早便去了沈家的其他的庄子,其他的,却是一句多的话也没有。”
欧阳念勾了勾唇角,“看来那沈家的管家,倒是一个硬骨头啊。”
“聂神医,此事,你怎么看?”鬼使神差的,柳大人出言问了欧阳念一句。
明明他才是大人,如今却要问一个神医此事该怎么办。
不过他依着他多年的为官经验来看,这个聂神医,不简单。
“那沈管家既然不肯说,这倒是简单。”欧阳念从怀中掏出一瓶药,“大人不妨用这个试试。”
柳大人见欧阳念掏出一瓶药来,不由疑惑,“这是什么?”
说话的功夫,便要打开来看,却被欧阳念用折扇制止。
“柳大人,这药可不是随便能打开看的。”
柳大人动作顿住。
“审讯的时候,将这药给那沈管家吃下去,保准你问什么,他便会交代什么。”
还有这么神奇的药?
柳大人看这药瓶的目光顿时就变了,“神医方才说,这药瓶不能打开?”
“这药有药效,打开的次数多了,减药效。”欧阳念解释。
柳大人瞬间便将药宝贝似的踹在怀里,“聂神医,厉害!”这种药都能研制出来。
欧阳念嘴角微抽。
这药是她用修炼来的灵气加以辅助制成的,里面有了幻药的成分,自然厉害。
“柳大人,沈管家的事情容易解决。不过朝堂上的事情,我还得提醒你一句。”欧阳念面色一正,满脸严肃。
柳大人也不由正了脸色,“聂公子请讲。”
“想来柳大人也是知晓的,那沈家与文大人,可都是一丘之貉,如今柳大人揭穿了沈家的真面目,想来那文大人定然不会善罢甘休,柳大人在朝堂之上,定要防着文大人才是。”
“聂公子的意思……”
“柳大人,沈雪落如今下落不明,恐怕是还有后招。我猜,即便是沈管家,怕是也不知晓沈雪落的去处。”
欧阳念的手不由自主的敲了敲桌子,“柳大人,你与文大人都是在朝官员,还是小心些为妙。”沈红昭的人,可都不是善茬。
“多谢神医提醒,我会小心的。”柳大人满脸认真,心下对欧阳念感激了几分。
欧阳念出去的时候,也是他亲自送了人出去。
欧阳念离开不久,柳大人便又去了一趟京兆府尹。
因着此事柳大人的千金是受害者,所以柳大人关心此案,也说的过去,诸位官员对柳大人时不时的抛开京兆府尹,已经见怪不怪了。
“大人,今日可是要提审那沈管家?”京兆府尹候在柳大人身侧,满脸恭敬。
“嗯。”
虽然不报希望,但柳大人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那沈管家可有招供什么?”
京兆府尹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招供。”
果然是这样。
“带我去看看他。”柳大人道。
将自己的女儿害成这般模样,他要让他们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是。”
京兆府尹领着柳大人,前往关押沈管家的牢房。
沈管家牵扯到了柳妙妙的案子,被人用了刑,此时被捆绑在柱子上半死不活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昏迷了。
听到动静,被捆绑住的人掀了掀眼皮,见到来人是柳大人,便又死气沉沉的盖上眼皮子装死。
“让他抬起头来。”
柳大人沉下声吩咐,语气里隐隐带了几分沉怒。
面前这个人,也是害自己女儿的元凶之一,他怎能不恨。
女儿好不容易醒过来一次,便已经交代了她失踪的过程。女儿当初,就是被眼前的这个人给绑走的。
牢房里的官兵见到是柳大人,顿时满脸敬意。柳大人的吩咐,他也即可照办。
沈管家的头,被人粗鲁的揪起了头发,强迫他抬起头。
“呵呵,柳大人,你这又是何苦呢?我什么也不知道,你又何必执着,平白浪费时间。”
沈管家的情况,看起来并不太好。该是受了不少刑法,身体上有不少被人鞭打过的痕迹,还有各种各样的伤痕,看的人触目惊心。
然而柳大人并不同情他,他冷冷的睨了他一眼,掏出手中的药瓶,递给身边的侍卫,“把这瓶子里的药,给他吃下去。”
侍卫照办,拿了药过去,粗鲁的给他喂了下去。
“咳咳……柳晋元,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沈管家一脸激动,见柳大人面色平静,心头无端端腾起一股子不好的预感。
“放心,不是什么毒药,只是一些能让你说实话的药物而已。”
沈管家陡然瞪大眼眸。
这种药,他自然是听过的。当初醉仙楼的掌事被抓住的时候,凭空冒出来的一个聂神医,手中便有此药。
后来沈家也想尽办法研制过此药。可惜,终究无果。
没想到,柳大人居然给他吃了这样的药物!
“柳晋元,你……”
沈管家面色难得的露出了一抹惊慌之色。
慢慢的,一股难以抵挡的困倦之意袭来,沈管家渐渐陷入了沉迷。
柳大人从地牢出来的时候,一张脸色铁青,面色不是很好。
一旁跟着的京兆府尹则是大气不敢出一口,默默的跟在柳大人身边。
那沈管家全部都招供了。
当初他们如何将柳家的小姐掳了去,又如何虐待柳小姐,如何将柳小姐当做药人,并且打断了退脚。
这些事情,便是他一个外人,听得都有些毛骨悚然,何况是柳小姐的父亲柳大人。
也难怪柳大人会如此的气氛。
只可惜,罪魁祸首沈雪落,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便连那沈管家,也不知晓沈雪落如今的下落。
这沈雪落,隐藏的可真够深,果然是最毒妇人心!
京兆府尹走的时候,又悄悄的吩咐了牢里的侍卫,“给我好好的招待他。”
像他们这等残忍心狠手辣的人,就该让他们吃些苦头。
几天过去了,沈雪落依旧没有下落。柳小姐被绑架以及沈府用活人制药人的案件,也一度陷入了僵局。
因为药人的事情在临国都城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所以临皇也异常关注此事。
然而这件事情自发生之后,却是迟迟没有下落。朝堂之上,以文大人为首的诸位官员,同以柳大人为首的一批耿直的官员,吵的不可开交。
“容王爷,方才朝堂之上,您怎么也不说句话?”
罢朝之后,柳大人凑近了容王,压低了声音。
好歹这件事情,他也是受害者。这案子若是落到了文大人手中,于谁都不好。
容景打了个哈欠,斜睨了柳大人一眼。
“不就那么一点儿破事儿吗,谁接手都是一样的。让本王同他们吵吵嚷嚷,本王还不如回府上睡一觉呢。”
柳大人眼睛瞪大,满脸的不可思议,“王爷,您,您怎么能这样?”
之前一直觉得,容王能够结识像聂神医这样的人,定然不简单。
没成想,是他想岔了?
柳大人再次打量容景一眼,似乎这位主,以前也是这般随性妄为?
唉!
柳大人摇头叹息,憋着一口气离开了。
容王府。
容景刚回府,便有小厮跑来。
“王爷,您可算是回来了。那聂公子,已经在府上等候大人多时刻。”
容景皱眉,看向小厮,“聂神医来了?”
“来了有一会儿了。”
“这个聂神医,消息倒是灵通。”容景调笑一声,抬步朝着堂中去了。
容景来的时候,欧阳念正毫不客气的在容景府上喝茶,见到容景进来,她忙放下茶杯,站了起来。
“容王。”欧阳念虚做一礼,“不请自来,还请容王莫怪。”
容景挑眉,视线落在他的茶杯之处,“聂兄弟倒是不客气。”
欧阳念毫不在意一笑,“彼此彼此,王爷每次来天香楼,我们哪一次不是好吃好喝的供着。”
容景嘴角微抽,坐了下来,“找我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事,当然是朝堂上的事情了。来同你打探打探消息。”
她的手伸不到朝堂,所以只能同容景打探消息。
这几日大街上关于沈府拿活人做药人的事情吵得凶。这其中隐隐有幕后之人推波助澜的影子。
欧阳念闻到了阴谋的味道,这才急匆匆的来了容王府。
容景上下打量她一眼,“你不知道?”
欧阳念莫名其妙,“我知道什么?或者……有什么事情,是我应该知道的?”
容景想了想,也觉得欧阳念不可能知晓今日的事情。
“这几日国都关于沈府用活人制造的事情越吵越凶,我父皇对此事关注。
这件事情本来是由柳大人负责,不过这几日都没结果,我父君便要将此事交给文大人去查。
就因为这件事情,今日朝堂之上,差点儿吵起来。”
欧阳念拧着眉心想了想,“大人人是何反应?”
“我没注意。”容景理直气,“你知道的,我对朝堂,一向不感兴趣。”
欧阳念嘴角微抽。
“不过,那老匹夫没出面,老匹夫一派的人却是坚持让我父皇将此事交给文大人去查。想来也该是那老匹夫授意的。”
老匹夫……
欧阳念嘴角微抽,“你父皇是个什么意思?”
“我父皇的意思,也是想要将此事交给文大人去查办。”
欧阳念拧眉细思,琢磨片刻,顿时果然开朗,“原来他们的目地是在这里。”
可是,为什么呢,这与他们,又有什么好处?
“那……最后的结果,是同意了还是没同意?”欧阳念又问了一句。
“我怎么知晓。”容景挑眉,道了一句。
欧阳念:“……”
你是梦游去了吧!
“最近临国以南地区,发生了水患,要朝中官员前去赈灾。若是不出意外,这一次派出去的会是柳大人,柳大人一走,这查案一事,自然就落到了文大人头上。”
临皇也是个精明人。
治理水患是份美差,将此差事派给柳大人,以便安抚柳大人,又能名正言顺的将此事搁到文大人头上。
“赈灾?”欧阳念皱眉,“这么说,柳大人要离开国都一段时间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柳大人在,她还有牵制文大人的筹码,若是柳大人离开,那文大人岂不是想怎么蹦哒就怎么蹦哒了?
欧阳念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你父皇到底怎么想的?难不成是得了什么老年痴呆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