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客气。”欧阳念懒洋洋的说了一句,“我说这么多,这也不是为了你。”
柳大人默了默。
不是为了他,自然是为了带他来这里的容王了。
若是他的女儿真的是因为中毒才导致昏迷,这背后原因,定然不会是容王不小心撞上了女儿这么简单了。
不过,即便这样,也不能改变容王的马车撞了自己女儿的事实。
那头上撞破的伤口,可都是证据。
就算容王否认也没用!
“柳大人,今日替令千金把过脉了,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明日,我会在这个时间,准时来替令千金诊治。”
欧阳念没有过多理会柳大人,留了这么一句话后便离开了。
回到天香楼,她先去看了看那被救回来的嬷嬷。人还在昏迷中没有醒过来。
倒是留在这里养伤的小五,病情倒是好了不少。
欧阳念从那嬷嬷养伤的房间出来,朝着外面走,刚好遇到了小五。
小五看到欧阳念,眼睛唰的一下亮了起来,“聂神医。”
欧阳念抬眸,上下打量小五一眼,“身体好些了。”
“好多了。”小五躬身朝着欧阳念行了一礼,“这些时日,麻烦了神医这么久,还要多谢神医愿意收留我,替我治伤。”
小五对欧阳念,心里满满都是感激之意。
要不是聂神医救了他,他恐怕早就死了,更别说替阿毛他们讨回一个公道了。
“不客气。”
欧阳念看他,又问,“准备回家了?”
“嗯。我在这里已经呆的够久了,而且如今身体也已经无大碍。不能再一直麻烦聂神医了。”小五道。
毕竟他的妹妹还在家中。他这么久的时间不回去,柳就留自己妹妹一个人在家里,难免有些放下不下。
更何况,他已经麻烦了聂神医许久,总不可能天天赖在这里不走。
“嗯。”
欧阳念没什么表情,道了一句,“回去了好好养伤。至于你妹妹的腿伤……”
欧阳念顿了顿。
最近要看着点儿柳小姐的奶娘,明日又要替柳家小姐看病,而且刘大人的老母亲体内的毒,也需要自己去看。更不用说近日还要去调查柳家的事情。
这样想来,还真没有太多的时间和精力去替小五的妹妹治腿伤。
“你妹妹的腿伤,我让阿三跟着你去瞧瞧。”
阿三也是神医谷出来的人,其医术不必她差。治疗这种腿上伤,该是不成问题。
阿三?
就是这几日替他治疗的那位神医?
小五顿时一脸感激,“如此,多谢聂神医。”
在这里呆了许久,他也知晓面前的这位聂扬神医很忙。
每日里都不见他的踪影,他身体大部分时间也是由阿三治疗的。对于阿三的医术,他自然是知晓的。
神医谷出来的人,医术都不差。
欧阳念默了默,对于小五的感谢,颇有些不好意思。
当初原本答应了他,她会亲自替他妹妹治疗,如今让阿三代替她去,她还颇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想想阿三的医术并不在她之下,她便也释怀了。
想了想,她又抬眸言道,“我让阿三先去看看你妹妹的腿,若是我得了空闲,也会抽出时间去看看你妹妹的腿,若是你妹妹腿伤严重,我会同他一起商量治好你妹妹腿伤的最佳办法。”
小五感激的眼泪汪汪。
“聂神医,小五在此,替我妹妹感谢聂神医的大恩大德。”
小五感动得不能自己,对着欧阳念又毫不犹豫的跪了下来,磕了几个头。
“若不是神医,恐怕我如今早就已经死在那破庙里了,聂神医,你就是小五的再生父母,日后聂神医有事,小五就算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欧阳念:……
她还年轻,磕什么头。
欧阳念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小五,你这是做什么呢?快起来吧。”
说着,有些无奈的将人从地上拉了起来。
“你心里的感激,我知晓,你的诚意,我也收下了。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我不喜欢别人跪地感谢我,日后别动不动的下跪了,知道吗?”
欧阳念一脸严肃。
她是真的不喜别人动不动就对她下跪。
有压力。
小五吸了吸鼻子,擦了擦眼角便即将溢出来的眼泪,“聂神医不喜欢,小五不跪便是。”
总之在他心里,聂神医就是他的恩公,是他一辈子要效忠的人。
日后聂神医哪怕让他去跳崖,他也会毫不犹豫的跳下去,哪怕粉身碎骨。
欧阳念满意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决定了今日回去,那就早点儿回去吧。你妹妹她还等着你回去呢。”
小五的妹妹,欧阳念虽然没见过,但是她听派过去的隐卫说过。
小五的妹妹是一个十分聪明的女孩儿,而且他们对她刻意隐瞒关于小五的那些消息,她似乎已经觉察了点儿什么,一直在追问小五的消息。
*
天香楼内,阿三不在。原本说好了让阿三跟着小五去给小五的妹妹看看腿,如今也只能作罢。
“阿三今日不在天香楼,不过晚上的时候应该会回来。明日我让他过去给你妹妹看看腿。”
“嗯。我妹妹的伤不急,神医若是有事,晚些来也没事。”
神医能给自己妹妹来看伤,他已经谢天谢地了。
“答应你的事情,如今却食言,让你白高兴一场了。”
欧阳念和小五还一同出了天香楼。
不,应该说是欧阳念带着小五从天香楼内飞身下去的。
因着现在天香楼的客人正多,所以也不好直接走正门,所以他们便直接从天香楼的高处飞身下楼。
站在大街上,小五整个人都有些惊魂未定,他的身体才刚刚好转,如今差点儿被吓出心脏病来。
“聂神医,我们这是……”小五惊魂未定,不可置信的问了一句。
说着,抬起头瞧了一眼自己被欧阳念抓着飞身下来的地方。
真是难以想象,自己居然是从那么高的地方飞下来的。
欧阳念抬眸看他一眼,淡定道,“掩人耳目。”
之前在公堂之上的时候,她和小五二人已经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他们二人若是再大咧咧的出现在人前,岂不是又要引来一些人的关注。
须臾。
小五似乎也想清楚了什么,心下一惊,一张脸紧绷。
“神医放心,我定然不会给神医惹麻烦的。”小五拍着胸脯保证道。
聂神医可以自由出入天香楼。而且天香楼的那些人,对她又异常的恭敬,想来神医肯定不会是普通人。
而且,他曾经也听说过,天香楼和传闻中的隐门有些关系。
他虽然不知晓聂神医是什么人,不过也知晓他身份特殊。想来定然是不希望别人知道她和天香楼的主人有关系。
欧阳念见他这般表情,不由莞尔。
“回去吧。待你身体彻底好了。就去回春楼谋份活计。”
欧阳念最后又道。
和小五分开,欧阳念便径直朝着容王府上去了。
因着欧阳念来过一次,那守门的侍卫对她有点儿印象,都不用欧阳念开口,那人便已经进去通报了。
不一会儿,守门的侍卫出来,恭恭敬敬的将他请了进去。
容景很是无奈,看着下人将欧阳念带进来。
“聂神医似乎很喜欢来我容王府?”容景眼睛盯着欧阳念,满脸怪异。
今日早上,他带人来过一次,没想到下午时分,她又来了。
欧阳念挑眉看他一眼,“找你有急事。”
反正天香楼离容王府又不远,多跑跑就当锻炼身体了。
“什么事?”
容景收回怪异的表情,又问了一句,“那柳家小姐,你诊治过了?”
“没诊治,把过脉了。”欧阳念道。
容景挑眉,“如何?”
“被人下了毒,她如今的身体状况,和活死人差不多。”欧阳念言简意赅。
容景一顿。
看来柳家小姐昏迷的事,果真是别人栽赃嫁祸给他的。
“可有救?”
容景又问了一句。
毕竟当事人若是醒过来了,要问什么,自然就方便了。
“能治,但是麻烦。”欧阳念皱了皱眉心,“而且今日我替柳家小姐把脉,发现那柳家小姐身体很弱,似是长期营养不良所致。”
营养不良?
一个朝臣的女儿,会营养不良?
容景虽然不理诸事,但也听说过这位柳大人是出了名的疼爱女儿,他的女儿,缘何会营养不良?
莫非聂扬的怀疑是真的?
那日撞到他马车的人,根本就不是柳家的小姐和管家?
容景将自己的怀疑说了出来,“如此看来,你的怀疑倒是没错了。”
那日撞他马车的人,是别人冒充的柳家小姐。
欧阳念面色严肃,“八九不离十。”
容景面色也跟着严肃起来。
这明显就是一场想要栽赃陷害自己的局。
他们这么做,因为什么?
容景揉了揉眉心,又看了欧阳念一眼,“你来我府上,就是为了说这件事情。”
“不是。”
容景顿时挑眉,“那是什么事情?”
“我来是问问你,关于兵马司的事情。”欧阳念道。
兵马司?
容景挑眉,“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有个朋友在里面,我想将人从里面捞出来。”
欧阳念没有掩饰自己的意图,直接言道。
容景眼神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兵马司是个好地方,进入到里面的人,大都是朝中得宫里那位赏识的武将,你朋友在那里不好吗?”容景不动声色道。
欧阳念勾唇一笑,悠悠叹道,“是啊,兵马司是个好地方。”
末了,她又正色言道,“不知容王可愿助我一臂之力,帮我进兵马司?”
容景眉心一跳。
“你是大夫。你若是进太医院,我还能助你一臂之力,你要进兵马司……”
欧阳念挑眉,“容王不愿意帮忙?”
容景摇头,“兵马司,历代都是我临国武将聚集之地。里面的官员,都是在我临国的宗学堂选拔,再通过朝中官员举荐。”
“就没有其他快捷的办法了?”
容景摇头。
“那兵马司归如今秦将军管理,那秦将军又是同文大人一派,我很难插手进去。你若是在宗学堂,我想想办法,倒是能将你安排进去……”
很显然,欧阳念不是宗学堂的弟子。
欧阳念顿时明白了。
也是,文大人是沈红昭的姑父,也是同沈红昭一丘之貉,沈雪落可以正大光明的将人塞进兵马司,不难猜出这是兵马司的人。
容景见她眉心紧锁,不由又道,“你若是想进宗学堂,我倒是可以举荐你进去。”
欧阳念顿时摇头。
宗学堂什么的,太麻烦了,她还是另外想办法吧。
欧阳念拒绝的干脆,容景倒不在多说什么了。
从容王府上出来的时候,天差不多已经黑了。
欧阳念去了先一趟天香楼。
隐七带着人打探消息还没有回来,暗七也被她留在了柳府上看着柳家小姐的动向。
如今人没有回来,欧阳念便又去了一趟欧阳城夫妇所住的院落。
这几日她忙着做事情,都没有去看看自己的父母。
院落里。
天已经黑了下来,房间里已经点起了灯火。
月光下,欧阳城夫妇坐在外面,心下焦急不已。
“老爷,你说念念她已经有好几日没有回来了,会不会是出什么事情了?”
念念她虽说会些拳脚功夫,但毕竟是个女孩子。
“放心吧。念念她不会有事情。我也问过摄政王手下的那些隐卫了,他们说念念这几日忙,所以一直住在天香楼里。”
欧阳城安慰夫人。
不过,虽然如此说,他心下却也有些不放心。
念念已经有好几日没有来这里了。
欧阳夫人皱了皱眉,“整日里忙来忙去,有什么可忙的。”
欧阳夫人是妇道人家,自然不明白自己的女儿成天里忙些什么。
但是欧阳城却是知道,自己的女儿在忙着对付那些害他们的人。
女儿的成长,他看在眼里,每日里却也为她提心吊胆。
那些人既然能将将军府颠覆,可见他们并不是什么善茬,自己的女儿同他们为敌,他想不担心都难。
可恨他如今身体还没有恢复,不能帮女儿的忙。
“你说,念念她究竟在忙些什么,成天都不见何人影。”
欧阳城拧着眉心,还想着说些什么将自己的夫人给糊弄过去。
“娘,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黑暗里,一道脆生生的声音破空传来,一道人影从月光中渐行渐近。
“念念,你回来了?”
欧阳夫人惊喜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几天不见,怎的自己的女儿看起来越发的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