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青辞想起初见时梅茂熹的表现和称呼,觉得事情玄乎,起了兴致:“说说看,在你梦里本小姐是怎样的?”
“传闻姑娘率真可爱,在邑京街头对任职归来的李二郎一见倾心。姑娘与李二郎成婚后数年未有所出,李二郎纳妾后李夫人怕姑娘为难,便遣了姑娘到广华寺礼佛。”
元青辞心想可真够委婉的,率真可爱她自然不信。
梅茂熹看了眼元青辞见她未有什么反应,也不敢将真相全然告知:“梦境最后姑娘郁郁寡欢数年...”
洞里一时寂静,好一会儿元青辞才开口:“这就没了?”梅茂熹讲的这些,与现实相差甚远,她只当故事来听。
见她漫不经心的态度显然是不信,梅茂熹无奈叹了口气,有些难以启齿。
“那日惊马,其实是在下在马身上做了手脚。”
梅茂熹知她为人睚眦必报,又有功夫在身,为了避免她对李二郎产生好感,是以在马上做了手脚,李二郎开罪了她自然讨不到好果子吃,哪晓得她脾气比想象中来的暴躁,结果也比预想中的好。
听梅茂熹这么讲,元青辞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难怪当日梅茂熹脸伤脱痂后她就觉得此人有些眼熟,似是在哪里见过。
李二郎回京那日,她与莹莹本是去凑热闹,想看看自己传说中的未婚夫,不知为何,快行到她们跟前时那马儿突然一惊。
就在惊马那一瞬间,她看到有一个白色身影在混乱中窜过,现在回想起来那人便是梅茂熹了。梅茂熹长相过于出挑,她当时本想上去攀谈两句。
又想到,要不是自己功夫好莹莹那丫头怕是不死也残了,气急了当街把李二郎爆揍了一顿,婚事也搞黄了。
如今罪魁祸首就在她眼前,元青辞却提不起兴致。
“凭借一个荒诞的梦,你便可以拿别人的安危作赌注?”冷冷看了梅茂熹一眼:“若当日莹莹有个三长两短,依你如今说这番话,可知道你会有什么下场?”
话语中未见对那桩婚事有任何遗憾亦或惋惜。
梅茂熹暗自松了口气,面色羞赧,“在下自知行事鲁莽,可梦境过于真实,我不敢赌。”
“就算真如梦境那般,你不该躲的远远的,还上赶着往京城凑?再言之,郁郁寡欢香消玉殒的也是本小姐,又关你何事!”元青辞当然不信事情像她说的那么简单:“搅黄我的婚事对你有什么好处?”
自己本是因为感念觉释前世的恩得,想帮他一把,当下肯定是说不得的。
“有些事现在还不便告知,姑娘只需相信在下不会害姑娘。”
元青辞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事情你已经做在前头了,你认为本小姐会信你?”现在她谁也不信,“这次便算了,下次若再动了我的人,本小姐让你后悔来此一遭。”
“在下知晓。”梅茂熹也知道自己当初行事草率了些,但她不后悔。
有些事情还未弄清楚,元青辞也不想继续纠结那件事。
不知不觉中梅茂熹得声音不似先前那般婉转,渐渐硬朗起来。
“你的声音...”
梅茂熹一愣,才注意到声音在慢慢的变回男人的样子,顿时心里的不安又少了些许,笑了笑:“是药的作用发挥了。”
这一笑让元青辞愣了愣,心想当真是个颜色好的,假若真如她梦中所说,那定是舅舅见色起意,若是个男儿身怕是她自己也会想插上一脚。
俗言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那行。”
风流是风流她自不会忘了正事,艮宁均信上只说了梅茂熹是女儿身和关于聚缘赌坊的事情,也没交代那药有什么作用,先前还以为是给梅茂熹调理身子用的,现在元青辞大概知道那药是干啥的了。
“回到原题,照你这么说,你那次受伤被绑也和皇上有关?”
梅茂熹垂眸,想了半响还是摇摇头说:“我不确定,此事可能和太傅府有关。”
“太傅府?”
“嗯,在我昏昏沉沉的时候,听他们提起过。”
元青辞沉思片刻:“他们说了什么?”
梅茂熹摇摇头:“没听清,只是听他们提起说此事不能让太傅府大小姐知晓。”
……
时间悄声流逝,觉释在不远处闭目盘坐,手中念珠不知转了几轮。
元青辞将该问的想问的都问了,见她也不知道些什么,起身准备走了:“你身子不行山洞条件艰苦,你若撑不住本小姐给你找个舒适些的地方。”
“不,这里很好。”梅茂熹拒绝了,在这里她可以经常看到觉衔。“多谢姑娘美意。”
元青辞嗤笑一声——行吧!
“那本小姐就走了。”来到觉释跟前,见觉释正在看她,勾了勾唇:“回吧。”
“元姑娘。”刚走到洞口就见梅茂熹跟了上来递上一物,“这是姑娘的吧?”
元青辞接过盒子,里头是些首饰之类的,看了觉释一眼,还有之前在漳州闲逛时一时兴起买的念珠,当时走的匆忙没带走:“也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梅老爷梅夫人有心了。”
一路上元青辞心里想着事情没与觉释说话,也没察觉躲在暗处的黑影。
觉释不知她在想些什么,见她神色不善,怕她还在想那些不好的事情徒增烦恼:“施主在想什么?”
她在想,艮宁均信中有提到聚缘赌坊的幕后老板是太傅府管家阿全,显然阿全是没有那个实力的。
朝中对每个官员的私人产业及涉及的区域是严格控制的,凡是在朝为官拿了朝廷俸禄者,绝不可触碰的行业:一为娼二为赌。
如此,将聚缘赌坊挂在管家阿全身上再合适不过,真正的老板是谁不言而喻。
且那日梅府的刺客目标明确出手干净利落,行事不似杀手或江湖客,与训练有素的队伍倒十分相近。
当时还以为是梅茂熹与人勾结杀人灭口,后来看到她被囚禁在赌坊那惨样儿,就算为了演戏洗脱嫌疑也犯不着用东越特有的软骨散,那玩意儿也不是谁都有的。
那时这个猜想便打消了,现在一切都指向太傅府,若是太傅府所为那也说得通,缺的只是有利的证据。
再者,太傅府无故盯上梅茂熹,难道真如她梦里所说那般,真的起因在于舅舅?
舅舅与太傅府走的近,让董弼怀为他做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也无可厚非。再来就是,若没有她从中捣乱,自己会嫁入尚书府落得惨淡收场?
还是让人难以置信。
回想了下李二郎的容貌也还俊俏,一表人才,若没有那个意外,她是不会对这门亲事有什么意见的。
越想元青辞脸色越发难看起来,此时听见觉释的声音——“施主在想什么?”
不由得说了一句:“关你屁事儿!”
闻言觉释一滞,随后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元青辞最见不得他念佛号,挑眉望向他,觉释被她看的不自在,移开眼微微侧头。
“臭秃驴你是在关心本小姐?”
等了一会儿觉释并没有说话,元青辞瞅到前面凸起的石块脑中灵光一现,抬脚便踩上了去。
“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