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青辞看着眼前的几桩‘木头’心情自是好不到哪儿去,抬手指着其中一个看上去较为瘦弱的男子,道:“右涯去把莹莹叫过来,顺便把衣衫洗了!”
右涯应声退下,还未走出院子就听见她说饿了,又使唤右逸下山弄点吃的,右屹长的健硕些被唤去帮和尚挑水劈柴,右涯心中暗喜——还好自己看上去如此弱不禁风。
把他们都支走了,元青辞呼出一口浊气——眼睛终于清净了。莹莹赶到见她一个人坐在石阶上。
“姑娘怎么坐在地上?地上凉,这就忘了那几天受的苦了?”
元青辞起身拍拍手,道:“走,本小姐带你出去溜达溜达。”几日都呆在房里实在烦闷。莹莹看着她吊儿郎当的背影,窜出脑袋。
“姑娘这几日也没出院门,现下不去给陛下请安吗?”
“皇上是来上香的,肯定不希望我们去打扰的。”话语刚落就见门外传来吉合的声音。
“元家姑娘可在?”
他来做什么?元青辞看过去也没说话。
莹莹见她没什么反应,赶紧上前笑盈盈的说:“在的在的,公公来这可有什么事情交代?”
见元青辞没什么反应,吉合也不生气,这些人哪儿是他们这些人能开罪的,在这些贵人眼里他们这号人连牲口都不如,况且元家大姑娘是什么样的人谁人不知?十分妥帖的向元青辞问了好。
“皇上想着来了几日都忙着礼佛,不知姑娘在山上可还习惯,也好久未与姑娘聚聚了,让姑娘今夜过去用些斋饭。”
元青辞点头答应,“行,我算着时辰过去,免得扰了皇上,这些小事公公派个人过来说一声就行了,怎么还劳烦公公亲自来。”
“不劳烦,不劳烦的。”吉合随后道:“皇上还交代了让姑娘好生梳洗完再过去,随意些就好,不必过于隆重,以免冲撞了佛祖。”
把吉合送出门,二人往另一头走去,刚走出几步,就听见不远处吉合的惨叫,声音过于尖细吓得树上的鸟儿扑腾两下飞走了。
元青辞与莹莹掉头往声音方向走去,只见吉合摔在石子路的一旁满头大汗地揉着脚腕,似是崴了脚。
元青辞上前扶了一把,让莹莹回房拿药,“公公还好吧?”
吉合猛喘了两口气,借着她的力挪到一块石头上坐下,擦了擦汗,道:“多谢姑娘,咱家不要紧。”
几句话功夫莹莹就到了,元青辞自小在云清观长大,见人受伤了也没想过尊卑有别,并未顾虑太多,接过莹莹手里的药,像往常在观中为众人疗伤一般,蹲下身就扒了吉合的鞋袜。
“姑娘,不可...”莹莹惊叫出声,不会太监你也看得上吧,又瞧了瞧吉合发白的脸,虽然说长相不算差,但年纪得大一轮不止吧!
要是元青辞知道她此时的想法,她可能会被就地掩埋。
而吉合吓得赤脚就站起来,随后一声嘶叫,又被疼的摔回石头上。
元青辞直接拍了下吉合的小腿肚,语气不善道:“坐好,今天还想走路吗!?”
吉合又羞又气又疼也不知该怎么办,莹莹摇摇头甩掉那些想法,要是给老爷知道自家姑娘给个太监看脚,自己肯定会死的很惨,不带重样那种,为难的看着元青辞。
“姑娘,这点小事儿我来就好,您还是在一旁歇着吧!”
闻言元青辞索性把药扔给她,一脸挑衅:“你会正骨?那行,你来吧!”说着就要起身。
莹莹一脸为难,想了想,得罪老爷事小,得罪姑娘事大,反正自己也不会,得,不就是想摸个脚腕吗!成全你,眼睛一转果断道:“我不会,还是姑娘您厉害,啥都会!”
见吉合疼的满头大汗,元青辞瞪了莹莹一眼,托起他的小腿,手在脚踝捏了几下。吉合浑身发毛,哭丧着脸哀求到。
“元…元姑娘,真的不用,小的歇会儿回去让人看看就行了,求您放了小的吧!”
元青辞看了他一眼手上动作未停,侃道:“哟,刚刚还咱家呢,现在又是小的了?”
“小的不敢了,求您…”听那声音吉合是真的要哭出来了。
“闭嘴!”
“咔——”
“啊——”
没理会吉合拿过莹莹手上的药,抠出药膏一点点的认真涂抹在脚踝,她做事向来都是善始善终的。
脚上没那么疼了,吉合此时也没再反抗,望着低头为他上药的少女。从未感受过的温暖,像他们这种人没有人会拿正眼看他们,在人眼里他们不过是一件物品,根本算不得人,他都不敢奢望普通人会这样对他,更遑论像她这样的贵女…在她眼中自己应该是个人吧!
元青辞擦好药拍拍手起身,正准备扶他起身,望着手上还残留着药膏收了手,看了莹莹一眼:“愣着干嘛,还不扶公公起身。”
这一切吉合都看在眼里,这么细致的一个人和外面传的那么不堪的元家姑娘真的是同一人吗?
“哦!”莹莹赶紧上前扶了吉合,这回不用她安排,莹莹自觉的送他回了皇帝那边。
走前吉合留下一句,“姑娘的恩,吉合记下了。”
又不是什么大事儿,元青辞并未往心里去,她帮他也并不是为了要他承诺她什么。
董怡林双手背在身后,听见身后的门响了,也没回头:“话传到了?”
“启禀皇上,都传到了。”董怡林并未让吉合起身,吉合想了想又道:“元家姑娘说晚些再过来,以免扰了皇上礼佛。”
董怡林这才满意的转过身来点点头,“起来吧。”
吉合这才拖着还有些微痛的脚踝起身,董怡林看出他动作不便,问:“你怎么了?”
“启禀皇上,回时路上不小心崴了脚。”
“难怪去了这么久。”
才起身的吉合又给跪下了:“是奴才失职,请皇上责罚。”
看他吓成这样,董怡林揉了揉太阳穴,自己这威立的是不是有点过了?看来还是要恩威并用的好。
“行了,本该有事让你办的,现在脚伤了就回去歇了吧!”
吉合受宠若惊,“皇上吩咐便是,奴才可以的。”
董怡林不想与他多讲,佯怒道:“朕的话,你听不懂?”
“是,奴才告退。”回了房门吉合从衣衫里摸出一个淡绿色的瓷瓶,望着它发呆,正是元青辞给他的伤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