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器皿碎裂的声音不断响起,太监宫女们站成两排,个个惊恐万状,试问,谁能承受天子之怒?
董太傅匆匆而至,望了一眼宫人们,示意他们退下;众人如释重负,纷纷退出御书房,关了房门。
董太傅望着书案前雷霆之怒的男人,也未行礼,直言道,“今日长公主去了太后那边,皇上可要过去?”
闻言,男人慢慢冷静下来,扶额沉思片刻。
“姜燕修打小就与长公主感情深厚,朕去了难免露出马脚,若待会儿太后过来请,就说…”
慈宁宫
“参见太后、长公主,太后金安、长公主金安,见过姑娘,姑娘吉祥。”
来人是皇上身边的大太监吉合,“皇上近日政务繁忙,诸事缠身,让您与长公主她们好生叙叙,望太后与长公主勿怪罪才好,得了闲定过来请罪;这不,让小的过来给太后、长公主先赔个不是。”
吉合给身后小太监们使了眼色,小太监们端着承盘陆续上前,站成两排。
太后看了一眼,摆摆手,“退下吧,让皇帝注意身体,切勿太过劳累。”
姜碧柔拉住太后的手。
“母后你看,就说别去请了,皇上肯定国事繁忙,无暇抽身的。”
“皇帝这几年与你疏远了不少。”太后瞧着姜碧柔,挑眉道:“柔儿,你可是什么地方开罪了你弟弟?”
“外祖母,您就是偏心舅舅。”元青辞无视姜碧柔投来的凌厉眼神,努努嘴,“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娘亲得罪谁也不会得罪舅舅,明明就是舅舅被奸人迷惑,不与娘亲亲近。”
“丫头大胆!皇帝岂是你能议论的?”
太后见她低着头,自觉严厉了些,转了个口气:“你这丫头,还埋怨起外祖母来了。前些日子,哀家让吴贵妃把人品大和的世家子弟都给哀家瞧了瞧,你这丫头也老大不小了,待会儿你去瞧瞧小像,可有中意的。”
“小像在哪儿?”元青辞从位置在跃下,下巴一扬看向太后身边的宫女,“这就带本小姐去瞧瞧。”
她从小未在邑京长大,和太后也谈不上感情深厚,才不想和太后在这里虚于委蛇,还不如去挑挑夫婿。
偏殿放了十几人的小像,元青辞趴在案上挨个看着,时不时点头摇头,思索片刻,样子极为认真。
皆是相貌不凡,气质出众之辈,让她不禁想起那个话少的和尚,此时他在干什么呢,可是启程回邑京了?
若已启程,按脚程算,等他回来差不多已是伏月了。
上次去时若不是因为梅茂熹,在路上耽搁了几日,那只臭秃驴的意思是要走去漳州。这回若没耽搁,想来定是要走回来的。
“姑娘,太后那边传话,让您速速与长公主回府。”
小宫女打断了她的思绪。
“何事这么着急?”
宫女把头低的更低,“奴婢不知。”
——
“我的儿啊,你死的好惨呐,为娘今天定要为你讨个说法!”
马车刚行到大门口,见元青淳满脸怒火的站在府门前的台阶上,路人们围在一起指指点点,密不透风。
拨开人群,元青辞、姜碧柔二人就见一老妇人跪在那里嚎啕大哭,身旁的草席裹地厚厚的,里面似乎躺了一个人。
那妇人见着元青辞,立马朝她奔来,“你这个毒妇,杀害我儿,今日我就要为我儿报仇!”语毕掏出一把菜刀。
元青辞闪身避开,身后响起一道浑厚的男声。
“放肆!”元翰林从府里出来就看见这样一幅场景,护犊子的他不由大怒,“元府岂是你这等疯妇撒野的地方!来人,给我绑起来送往官府!”
“仗势欺人啦。”那老妇人就着坐在地上撒泼,“儿啊,娘对不起你,不能为你伸冤,没有天理啊,这让为娘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见状元青辞走到老妇人面前,居高临下的盯着她。
“你口口声声说本小姐杀害你儿,证据何在?总要让本小姐知道,你儿子是谁吧?”
“我儿子两日前在赌坊赌钱,后来被人折断手脚抬回来,我想着定是他输了钱,才被人害成这样,也不敢追究,可是今日趁着我去卖菜,有人上门把我儿子掐死了。”
老妇人眼神凶狠,恨不得食人血肉,“我去赌坊问过了,那日折断我儿手脚的公子哥,就是你假扮的!定是你怕被人知晓,你被我儿占了便宜,让人掐死了我儿。”
听起来逻辑清晰,似乎毫无破绽。
围着看戏的人,都在一旁指指点点,都讨论说元家姑娘失了清白,还派人杀人灭口,心肠何其歹毒…云云。
这话在元翰林耳中就不对味了,双目通红,怒道:“你说什么,谁被占了便宜!谁占了谁便宜?”
姜碧柔也上前拉住元青辞,道:“她说的可是真的?!”
元青淳更是直接拔刀指向那老妇人,“刁妇,休得造谣生事,当心我让你血溅当场!”
见到这一场景,元青辞是相当感动,很想扑上去抱住她哥,献上香吻!果然是亲哥哥,平时嫌自己嫌得要死,关键时候还是上道的。
轻轻拿开姜碧柔的手,“母亲和爹爹进去歇息,我自会处理好的。”
随后面朝众人,口气嚣张。
“照你说,本小姐是否该杀掉赌场所有人堵住悠悠众口?”扫视了众人一眼,“还有你们,在场的所有人?!”
众人闻言都害怕的缩了缩脖子。
很满意他们的反应,低头脚踩在阶梯上,望着老妇人,老妇人额角带汗,“你…你敢!天子脚下…”
“天真!”元青辞冷笑的打断她,“本小姐有什么不敢?!杀个残废轻而易举,杀了你们也不难。”
“本小姐的名声不太好,全邑京都知道的。”她抽出双拐放在老妇人的脖子上,“给你一个机会,若想好好走出这里,就好好回答本小姐的问题。”
全邑京谁不知道元家大小姐,嚣张跋扈,看谁不顺眼都要修理一番,若是真惹了她,磨人的手段多着呢,传言扒皮抽筋都是小手段。
妇人看了眼草席,四肢尽断的例子就在眼前。额头冷汗直冒,她也就收钱办事,哪想丢了小命?
一拐抬起老妇人的下巴。
“你与这赌徒究竟是何关系,缘何到元府闹事?如实说来。”
“今晨有人将此人尸首扔到老妇门前,还有几锭银子,让老妇带上他到元府闹事,毁姑娘清誉,事成后还有重金酬谢。”
“何人指使?”
“老妇不知。”老妇人不断磕头,“是老妇目光短浅,求姑娘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如此,本小姐就饶了你,死罪可免。”元青辞笑的阴险,见妇人一脸茫然,朝府里唤了一声,“来人,把这刁妇的舌头拔了,省得往后毁人害己。”
家丁们迅速上前,老妇人撕心裂肺的嚎道:“姑娘,饶了我吧!求您了……”
“你可知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的道理?”元青辞眼神冷漠,朝仆人吩咐,“拔舌后直接扔进医馆,既是有人给了酬金,用嘴赚来的银子,花在嘴上,当是圆满。”
吩咐完一切,也不顾他人指指点点,上前拉着元青淳的袖子,往府里走,身后传来老妇人痛苦的叫声。
外人如何议论她,她管不着,心中坦荡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