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夫人的声音传来:“二位没事吧?”
元青辞飞速的看了一眼站在门前满脸惊异的梅夫人;再看了一眼压在自己身上,满脸通红、不知所谓的觉释,她怒起一脚踹向身上的和尚。
觉释还未回神亦没有防备,被她一脚踹翻在地,再起身时,腰上多了个脚印子。
梅夫人见状,上前扶起躺在地上的元青辞,道:“妇人听闻是二位救了小儿,特意赶来道谢的;不成想如此不巧,没有打扰到二位吧?”
元青辞拍拍身上根本就不存在的尘土:“无事,就是听闻夫人过来,着急出来见夫人,不小心摔了一跤。”
觉释终于回过神来,听她这么说,怎么越描越黑的感觉?但又好像没什么不对。
“阿弥陀佛,确如施主所言。”
梅夫人见状:“妇人晓得,妇人晓得。”话是这样说,但那表情明显就是——我都懂,一切我都明白,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的意思。
看得元青辞都无奈了:“夫人,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梅夫人脸带笑意:“妇人过来就是想向二位道谢的,如今谢已道过,妇人就不多留了,二位早些歇息吧!”说完还暧昧的看了两人一眼。
元青辞知道,再说什么也没意义了;反正梅夫人已经认定他俩的不洁关系。
她抬头瞪了觉释一眼,觉释此时面耳通红也不知说些什么,气氛尴尬不已;单手起印——“阿弥陀佛,是贫僧之失,任施主处置。”
元青辞双手抱胸,靠在门框上看着觉释。“任本小姐处置?当真?”
“当真。”
“那好,日后本小姐要你往东,你不可往西;本小姐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要你做什么,你就不能做什么;如何?”
觉释微微一愣,目光低垂,如何?
本就说不清是谁的对错,觉释率先低头不过想着给两人一个台阶下,却没想到她顺梯摸杆往上爬!但出家人不打诳语。
“贫僧,接受。”
达成协议后元青辞打了个哈欠,回房洗浴一番,蒙头睡去。
另一边的觉释,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也无法入定,心中慌乱,杂草丛生。
想到女子素腰在手中的触感,就如细柳般密密麻麻的缠上心头——又麻又涩。
次日——
元青辞起了个大早,一出门就见觉释在院子里坐禅,臭秃驴一天到晚只知念经打坐,无趣!
她走过去用手戳了戳和尚的肩膀,觉释睁眼见她,除了眼底一闪而过的不自然,随后与往常一样起身,双手合十:“施主,早。”
“臭秃驴,你脸色不太好,昨晚没睡好?水土不服吗?”元青辞见他眼圈乌青,本就白净的脸更是一点血色也无。
觉释低着头,用光溜溜的脑袋对着元青辞,眼眸低垂,睫毛轻颤:“无碍,只是没睡好,好生休息一晚便好了。”
她用手背贴了贴觉释的额头,又贴了贴自己的,并没什么区别:“没事就好。”
觉释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弄的全身一僵。
此时有丫头进来请二人去前厅用饭,元青辞见他没事便跟着丫头往前厅去,未闻身后觉释似有若无的叹息。
梅老爷本想昨日设宴款待元青辞与觉释二人,但因昨日三人连日奔波,一切过于仓促,便把宴席安排在今日晚间。
宴席刚刚开始就来了一群不速之客,原本还在大快朵颐的元青辞突的眼前一黑,被人抱住——“姑娘,你太狠心了居然丢下莹莹就这么跟着和尚跑了。”
很多人都未注意到,莹莹扑上来的那一刻,觉释下意识挪了身子挡在元青辞身前,在看清是谁后,又不着痕迹的挪开。
而这一幕,独独被一直关注他俩的梅茂熹,一点不落的看在眼里——果然,这便是佛门常说的缘与因果吗?梅茂熹放下茶杯。
“你怎么找到这儿的?”元青辞拉下莹莹锁着自己脖子的手。
莹莹撅着嘴巴哼声道:“你还说!要不是艮公子说你跟和尚跑了,我跑去寺里问,才知道和尚来了漳州,我求方丈让我同那群和尚一起,来寻你;到了符县,我们一路问到这里的,好在这府上人好说话,听说是来寻你们的,二话不说放我们进来。若在寺里都把你跟丢了,回去老爷不打断我的腿!”
闻言元青辞往莹莹后方望去,果真站了几个小和尚,已经在同觉释交代近日发生的事。
梅老爷见众人都与二人相熟,一并邀请众人在梅府住下,众人一再推脱,奈何盛情难却。
本想今日与觉释一同上街逛逛,看看梅茂熹口中符县的夜晚;见觉释与众僧商议设坛弘法事宜,便也没上前打扰,与莹莹在房里嬉闹。
另一边
梅夫人来到梅茂熹门前:“熹儿,你歇了吗?”
梅茂熹刚沐浴出来,身上只着了件单衣,起身开门:“还未,母亲进来吧。”
梅夫人进房后,反锁房门拉着她的手,泪眼婆娑:“熹儿,让母亲看看你的伤。”
闻言梅茂熹也未多言,任由梅夫人将她拉至床榻下坐下褪下衣衫,见她白皙细腻的肌肤上,从肩头到腰间,一道道狰狞的伤口,梅夫人双手止不住颤抖——:“我可怜的女儿啊,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梅茂熹眉头轻颦:“母亲,慎言。”
梅夫人察觉失言叹息一声,摸着梅茂熹的脸:“这脸上的伤若是留下痕迹,该如何是好?!”
“男儿身上几道疤痕实属正常,母亲不必忧虑,更何况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说完拉起衣衫遮住伤痕。
听她这样讲,梅夫人羞愧道:“这些年苦了你了。”
梅府乃符县大户,祖辈传下来的规矩——但凡府中稍大点的事宜,都会聚集族老们协商后,再做决策。
且整个家族尤为重男轻女,当年梅茂熹的两个哥哥相继夭折,大房一时没有嫡子,为了防止二房乘机联合族老们夺走大房手中的权力,梅茂熹一出生便被谎称作是男婴,成为嫡三子被当作男孩养大。
这些年来也是梅茂熹在外奔波,把梅家生意打点的有条不紊,才让虎视眈眈的二房安分些。
梅茂熹摇头道:“无事,母亲莫要多想。”
梅夫人随后想到一事——“因你上次执意不去百商会,惹得想竞争盐引的商户不满,近日二房与他们走的极近,你要小心,你父亲担忧你的身子一直压着没同你讲。”
“听闻百商会那日还来了一位贵人,熹儿没去真是可惜了,不然也能结交一二。”梅夫人惋惜不已。
梅茂熹垂下头,眼里划过一丝嘲讽,当初不去百商会便是为了避开那人,刻意避开了所有记忆中会与那人遇见的时间,人算不如天算,此次进京还是遇上了。若否,自己怎会弄的满身伤痕?
“孩儿知晓,孩儿会多加防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