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爵被接回家后,肚子渐渐鼓了起来,第一天还能蹭着苏冉的裤腿撒娇,第二天就只能趴在沙发上打蔫。
为了避免女爵再受惊吓,苏冉执意请医生来家里为女爵输液,他则寸步不离地守着小黑猫。
第三天,女爵的肚子又大了一圈,还出现了腹泻症状,连扎针时都不像头几次挣扎得有力气了,医生劝苏冉为女爵做安乐死,苏冉却一言不发,死死地咬着嘴唇摇头。
无论许子晏说什么,苏冉都不回应,甚至连看都不看他一眼,许子晏知道女爵嘴刁,跑遍了整个城市,搜罗了各种味道的昂贵猫罐头,但最终都被苏冉沉默地扔到了垃圾桶里。
从来没有做过饭的苏冉,每天都去菜市场买新鲜的鸡胸肉,一天好几顿地给女爵做饭,平底锅烧热,不放油不放盐,将鸡肉切成小条,慢慢煎熟,手臂几次被烫伤,就算疼极了,也只是无声地呲呲牙。
苏冉自己却什么都不吃,只有渴到不行,才会去冰箱里狠灌一股纯净水。
女爵的病却没有丝毫好转,东西越吃越少,不到三公斤的体重,每天要抽掉500ml腹水。连每次来为女爵扎针的小护士都心疼得直掉眼泪,苏冉却始终没有哭。
女爵几乎每天有二十个小时都在昏睡,只要有点精神,它就会奋力爬到离苏冉最近的地方,伸直脖子让苏冉帮它抓痒,然后满足地“咕噜噜”。
“喵——”凌晨四点,朦朦胧胧中,许子晏听到了女爵微弱的叫声,他连忙开灯,苏冉已经不知何时蜷缩在地板上睡着了。女爵缓缓走到许子晏床边,似乎努力想要跳上来,但它短短的后腿不停地颤抖,显然已经没有力气了,许子晏赶紧轻轻地将女爵抱起,放在自己身边,女爵又喵了一声,用软软的舌头舔了舔许子晏的脸颊,又用湿漉漉的鼻子亲昵地蹭了蹭许子晏的脖子,好像在为这几日主人对许子晏的恶劣态度道歉。
许子晏看着女爵宝石一般的漂亮瞳孔,心理很难过,就是这双眼睛,不知道陪苏冉度过了多少失眠的日日夜夜,这一次,苏冉不会再原谅自己了。
第二天下午,女爵破天荒地吃了整整三块煎鸡肉,苏冉以为它缓过来了,几天来紧抿的嘴角终于松弛了下来——但谁都没有想到,这是女爵最后一次吃东西。
晚上十点钟开始,女爵呼吸急促,全身瘫软,大小便都在垫子上,排泄物中隐约可见大大小小的血块。苏冉把女爵抱进卧室,不断地抚摸安慰它,女爵闭着眼睛将小脑袋放在苏冉手心,每隔十几分钟都会微弱地叫一声,好让主人知道自己还活着。
凌晨两点,女爵走了,身体还是热的。直到十分钟前,它还在苏冉手心喵喵叫,努力地告诉主人自己没事儿。
苏冉的房间中传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紧接着便是压抑的呜咽声,当许子晏冲进去的时候,看到苏冉蒙着被子,脖子上青筋暴起,几乎哭到断气。
许子晏掀开被子,紧紧将发抖的苏冉抱住:“对不……唉,苏冉,你不要难过了,女爵只是回喵星去了,它还要参加打败汪星人的大计划,在那里,她会找一只帅气的小公猫,过幸福的生活。”
忽然,苏冉一把将许子晏推开,瞪着血红的眼睛:“滚——!”
苏冉终于说了一星期以来唯一的一句话,然后,狠狠地摔上了公寓的大门。
苏冉就这样永远离开了这个他们生活了一年多的公寓,除了女爵的小食盆和那个当初装女爵来的黑色双肩背包之外,苏冉什么都没有带走。
凌晨时分,许子晏环视空荡荡的公寓,一年前的画面清晰如昨天:李翊被女爵欺负的样子、趾高气昂的漂亮小黑猫、有点傻呼呼又毛躁的鼓手、没什么精神却总笑得很欠扁的苏冉。
如今,所有人都背负一身伤口离开,可自己的空洞,今后要由谁来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