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0
结束了“巨星调查团”的节目录制,已是傍晚。夏日的热气逐渐散去,然而簇拥在大门外的“LastBelove”却依然将电视台围得水泄不通。
粉丝拿着大大小小的应援物,在太阳底下晒了整个下午,但却没有丝毫疲态,一簇簇挤在一起聊着天,满脸兴奋。
“来了!来了!”有经验的粉丝注意到了电视台的安保开始往门口移动,忍不住激动地喊出声,这句话仿佛战斗号角,人群开始疯狂地向门口汇聚。
19:05,LastFriend成员出来了,唯独缺了早已提前离开的唐诗。
许子晏走在最前面,澄澈的眼、温暖的笑,李翊背着吉他走在他的身边,似乎心情很好地说着什么,许子晏垂着眸子听得很认真。
“李翊李翊,挺你到底!”
李翊眯着眼睛望向人声出处,那些高举他海报的粉丝,正在为他声嘶力竭呐喊。他突然觉得这一切好似春梦般美好,那些住在地下室无人问津的日子,那些卑躬屈膝仍旧无法上台表演的日子,好像都是别人的经历,不痛不痒。此时此刻,被认可的兴奋感击中了李翊一直以来压抑的内心,热血青春又回来了,真好。
李翊扬起价值不菲的吉他,高声喊道:”你们的礼物很牛逼!我喜欢!”
那把纯白的吉他琴箱上,印的都是李翊的黑白照片,是出道至今所有粉丝眼中的他,帅气的、沉静的、搞怪的、微笑的、严肃的、发呆的……所有所有,都被喜爱他的人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汹涌人潮被李翊点燃,疯狂聚集起来,达蒙叔有些担忧地耸了耸肩,示意李翊靠后一些,自己堵在了狂潮的最前线。
许子晏从苏冉手里接过装满礼物的手提袋,扳着苏冉的肩膀将他安排到自己和李翊中间。苏冉帽檐压很低,只在偶尔抬头向前张望的时候,粉丝们才看见他苍白的小脸,透露着体力耗尽的虚弱。
的确,他们都太累了,出道二十几天,他们已经奔走十几个城市,每天在不同地方赶不同的通告,唱歌、跳舞、访谈、游戏、竞技……为了让更多人认识LastFriend,他们已经超负荷发光发热了。
“大家让一让!”达蒙叔凝神牟力,如同压路机般开始向前挺进。
“许子晏!暖男!”
“苏冉!我们爱你!”
“LastFriend4ever!LastBelove4ever!”
狂热的粉丝向中心围挤,人墙很快被冲乱,到处都是尖叫,已经很难从中分辨出任何有意义的句子了。
成员们显然受到了惊吓,尽管有保安和工作人员护送,但他们依然被四面八方伸来的手疯狂触摸和拉扯。
突然,混乱中一只手扯掉了苏冉的帽子,苏冉下意识伸手去捡,他的异动引发人潮新一波推挤,力量仿佛海啸一般压向苏冉,将他推倒在地。
“都别挤了!苏冉摔倒了!”前面的粉丝哭了起来,手忙脚乱地转过去推后面的人,“你们到底要干嘛?别再挤了!”
周围的空气沉闷得令人窒息,苏冉有些晕眩,他摇摇头,努力让自己清醒些,可意识还是渐渐从身体里流逝了。
“苏冉!振作点!”嘈杂的环境中,他听到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极轻,却镇定有力,带来一丝清明。紧接着他被谁扶了起来,苏冉抬头望了那人一眼,是许子晏。从这个角度看,许子晏的嘴唇其实带着很倔强的弧度。
此时此刻,苏冉的眼中,周围一切都有电影慢镜头般的虚幻感,而有的人则带上了奇异的弧度和光圈。
他有一种叫发作性睡症的疾病。很久以后他才知道,这种病的症状是毒药,许多人为了追寻这虚幻的美好,是会选择嗑药的。
苏冉最后的意识,是李翊在保姆车里拉了他一把,世界变成漆黑一片之前,许子晏重重地关上了车门。
“这次,苏大少已经到极限了。”李翊把吉他归置好,猫腰钻到了后排座位,将更大的空间让给了苏冉。
许子晏点点头,从自己的座位下翻出U形护颈枕给苏冉垫上,这才如释重负地缓了口气。
粉丝又都围拢过来,举着礼物和应援手幅拍车窗,保安过来阻止,和粉丝起了冲突,气氛剑拔弩张。
“各位妹子的爱与热情,LastFriend已经充分感受到了!等下还有重要通告要上,难道妹子们希望看到自家idol因为迟到被人吐槽吗?!”达蒙叔把手里的通告台本卷成扩音器状,大喊道。
沉默之后,粉丝们开始叽叽喳喳小声议论,围拢在保姆车周围的对立气氛消散不少。
“达蒙叔,我们想确认一下苏冉有没有受伤!”有粉丝怯怯地说。
“对,让我们见一下苏冉!”
“苏冉,对不起!”
提议由嘈杂变得整齐,向苏冉道歉的声浪一次比一次高。
“苏冉有没有受伤,我们还要确认一下……”达蒙叔的声音最终被人潮淹没。
突然,保姆车车窗摇了下来,许子晏微笑着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喧闹的人群安静下来,一瞬不瞬地盯着许子晏、以及许子晏身后露出安静侧颜的苏冉。
“苏冉……”人群喃喃,欲言又止。
也不知许子晏从哪里翻出一个荧光黄的手指棒,小心翼翼指了指身边的苏冉,对粉丝做了一个歪着头睡觉的手势。
这下,人群彻底安静了。
许子晏笑着竖起拇指,俏皮地伸出窗外摇了摇。
“好了好了,让孩子们好好休息调整一下,公司正在考虑举办LastFriend握手会哦,大家要乖乖的才会有福利!”达蒙叔趁机安抚道。
20:53,LastFriend电视台被困事件得以解决,娱记手中不断按下的快门将这一幕记录成了翌日娱乐版的头条——LastFriend人气大爆炸,队长许子晏暖男认证。
保姆车疾驰,风从微微敞开的车窗缝隙吹进来,中和了冷气带来的干燥。
“要下雨了,空气里都是水分子。”李达蒙往窗外磕了下烟灰,“下点雨好,天气太热,姑娘们都开启暴走模式了。”
“这叫热情!”李翊轻轻在琴弦上一拨,音符叮叮咚咚跳跃出来。
“是是是,这叫热情!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牛逼闪闪的?”李达蒙一脸阴险笑容,吐出个花哨的烟圈,将燃烧殆尽的烟蒂扔出车外,“一切才刚开始,你们啊,不过是这群喜新厌旧、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小少女们看上的新宠物而已,十年二十年,要有本事让她们一直喜欢下去,那才真牛逼。”
“达蒙叔,你好吵。”突然,困倦的声音打断了李达蒙的演讲。苏冉揉了揉微卷的碎发,皱着眉头伸了个懒腰。浑身酸痛!他不禁吸了口凉气。
李达蒙一脸黑线,被噎的只剩下咳嗽:“咳咳……总之重点是告诉你们要戒骄戒躁,务必保持奋斗状态。”
许子晏递给苏冉一瓶苏打水:“醒了?身体怎么样?”
“还好。”苏冉接过水,淡淡回答。
“疼吗?有没有哪里受伤?”
“还好。”苏冉仍旧面无表情。
想到问再多也是白问,许子晏也不再说话,从背包里翻出创可贴,拉过苏冉右手,往擦破皮的手指上缠了一圈。
李翊看着前排上演的温情场面,手托腮状沉思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掏出手机又是一阵划拉。然后,从李翊那张基本没有正经话的嘴中,竟然字正腔圆、声情并茂地朗读出了下面这段文字:
“许子晏拉过苏冉紧攥的右手,认真地一根一根扳开,然后和自己的左手十指紧扣。他的动作柔情似水,可力气却坚定霸道,苏冉挣了一下,没挣脱,也就任由他握紧。其实从很早以前,苏冉对许子晏的手就有种依赖,许子晏的手心仿佛住着一颗暖阳,就这么握着握着,手里、心上都会生出温度。然而在这个微雨的傍晚,相隔五年,许子晏再次握了他的手,却惹得他哭了……”
“Shutup!”
“别闹了,李翊。”
苏冉和许子晏几乎同时把靠枕丢到了后座。
李翊乐得四仰八叉:“怎么回事,一点也不尊重我,还没念完呀喂!这文连载了好久,好像昨天才完结。最后许子晏离开唐诗,回国千辛万苦找到苏冉,纠缠多年的误会解除,两人终于冰释前嫌,真的很感人好不好!我隐隐感觉你俩刚才拉着手的场景很眼熟,好不容易才想起来是这篇王道文里写过的!”
“你这小兔崽子,你倒是学点好的啊,学什么潜水逛贴吧数粉丝数看王道文啊!”李达蒙气得差点把方向盘扳下来。
苏冉窝进椅背,别过脸看着车窗不说话,许子晏也有些许不自在,询问道:“达蒙叔,这种文影响不好吧?公司是不是应该处理一下?”
“虽然有点尴尬,不过在公司的立场上看,也是件好事。你想,粉丝们都聚在一起YY感人的王道故事,自然就没太多精力去扒你们的绯闻了。你们没经历过所以不知道这些玻璃心少女有多可怕,分分钟粉转路人算轻的,直接黑化的才牛逼呢。”李达蒙叹口气,“老实说,这些孩子也可怜,这世上王子和灰姑娘的故事本来就不多,落到自己头上更是希望渺茫,那不就只剩赤裸裸的失落了?所以啊,她们宁可你们成员之间发生点什么,也不愿你们和别的女孩有什么。”
“我觉得接触到的LastBelove都是很好的女孩子,很照顾我们,也为我们付出了很多。”许子晏显然不太认同李达蒙的观点。
“哈哈,当然也有理智饭啦。以后你们会慢慢认识许多珍馐佳肴,有姐姐饭、亲妈饭、妹妹饭、男饭、理智饭、私生饭、真爱粉、脑残粉、CP粉、团粉、个人粉,当然,还有黑粉。”达蒙叔如数家珍一番,又补充道,“自古王道CP是圈饭利器,这么看的话也是好事一桩,学会享受吧孩子们。”
李翊“噗嗤”一声笑出来:“真是节操掉一地,网上那个‘蓝莓’是你吧?”
李达蒙一惊:“净瞎说,怎么可能是我,估计是粉丝俱乐部管理员小号什么的吧。”
“不打自招,我又没说是粉丝俱乐部的蓝莓。”李翊得意地往椅背上一靠,“老狐狸终于让我抓了个现行。”
“什么蓝莓?”许子晏看看后脑勺抽搐的达蒙叔,又看看忍笑忍到痉挛的李翊,简直一头雾水。
李翊神秘兮兮地凑近许子晏,一脸装出来的惊恐道:“队长,怎么办,达蒙叔好变态,人家好害怕,哈哈哈。”
“李翊你敢说,信不信我下车就把你五马分尸!”李达蒙对前面突然变道的车狠狠按了几下喇叭。
李翊又自顾自笑了好久,这才断断续续讲出“蓝莓”的来龙去脉。原来,FansClub里有一个ID为“蓝莓”的人,自称其朋友在DH公司任职,借着这层关系,“蓝莓”时不时会在网上曝出一些LastFriend成员的日常小事和私照。
比如,许子晏私下会帮苏冉带饭回宿舍,所以如果有粉丝想知道苏冉的饮食偏好,问许子晏比直接问苏冉得到的答案更全面。李翊的批注是:“苏大少其实不挑食的,他就是比较挑吃饭的心情。想吃的时候给什么吃什么,没胃口的时候给什么扔什么。”
比如,许子晏是居家好男人,基本上宿舍卫生都是许子晏一个人负责的,李翊是出了名的邋遢,叠被子的方式从来都是用“团”的,而苏冉是出了名的洁癖。所以经常出现的场景是这样的:苏冉和李翊因为脏乱问题争执不休,许子晏穿着围裙有条不紊地整理,然后三人手拉手其乐融融吃饭,至此,和好如初。李翊的批注是:“好吧,我承认前面的都是真的,可是最后三人手拉手吃饭是怎么回事?且不说多矫情了,请问中间那个左右手都被拉着的人是怎么吃饭的?”
比如,李翊是个乐器通,吉他、贝斯、架子鼓样样耍的有模有样,不仅如此,第一次摸低音提琴,居然演奏出乐曲,旁门左道的自学能力到了无师自通出神入化的境地。李翊的批注是:“哥就是音乐界冉冉升起的天才好吗!哈哈哈。”
再比如,“蓝莓”说苏冉前世一定是睡美人,没见过比他更爱睡的艺人。“蓝莓”为了印证自己的观点,还上传了好几张苏冉的“睡姿”:天光蒙蒙,苏冉穿着淡蓝色睡衣趴在钢琴盖上睡着,微光透过浅绿色的窗帘,在他长长的睫羽上翩跹;灯火通明的练习室里,苏冉靠在镜子上歪头睡着,鼻梁上横着一块创可贴,挽起的袖口下露出一截被团员和工作人员涂鸦到面目全非的绷带;出道舞台上,冰蓝色的追光仿佛是遥远天际散落的星光,斑斑点点落在苏冉周身,他阖着眼睛,似在沉睡,又似将要醒来。这一条贴子得到了苏冉粉丝强烈共鸣,纷纷上传各种饭拍“睡美人”,渐渐地楼就歪了,出现了一批技术帝PS的苏冉女装睡照,芳华艳绝古今。
“要说苏冉也真行的,在出道舞台上都能睡,还被各种抓现行。”李翊吐槽。
没想到一直沉默的苏冉,不紧不慢回了一嘴:“你没看出来那是正在眨眼吗?就是睁眼闭眼之间的那0。1秒的状态。”
“哎,苏冉你也看见那照片啦?”李翊乐呵呵地问。
苏冉翻了个白眼。赶通告时候,有几个粉丝高举印着他照片的硕大应援板挥舞,只要不是瞎子,想不看见也难。
“苏冉,下次干脆让化妆姐姐帮你在眼皮上画个眼睛,这样无论是睡着还是眨眼都不会被说成睡美人了。”
苏冉翻了个白眼,不想再理李翊了。
言归正传,真正让李翊察觉“蓝莓”身份有蹊跷的是一张照片,那张照片拍摄于出道舞台结束后的公司庆功宴,出席酒会的只有DH公司高层和少数有档期的艺人。唐诗和公司高层小坐之后便被经纪人接走,而苏冉早在人声鼎沸时,就已经窝在会场一角的沙发里睡着了。李翊那天没登上出道舞台,心情有些低落,也有些说不出的烦躁。
终于出道了,终于向目标前进一步了,明明该高兴的,他却只觉得无处恸哭。李翊带着这种不可名状的情绪,偷喝了几杯,有点小醉。酒会持续到凌晨才渐渐散场,李翊晃晃悠悠找到苏冉和许子晏的时候,看见苏冉像猫一样蜷成一团,枕在许子晏的腿上熟睡,许子晏靠在沙发上也在小憩,耷拉下来的右手轻轻盖在苏冉脸颊上。李翊愣了一下,然后顺着许子晏的手看见了苏冉脸上未干的泪痕,在昏黄的灯光下隐隐发亮。
他们每个人,在进入LastFriend之前,都有是带着很多无法言喻的情绪吧。李翊从没听苏冉和许子晏讲起他们的故事,但他总觉得,这两个人之间,是有故事的,大概也和他一样,因为故事太不美好了,所以都不好意思开口。
李翊扔了掩人耳目的道具拐杖,挨着沙发一屁股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在出道舞台上当个被同情的配角,总好过当个被嘲笑的配角。这样即使让大齐和薄荷他们看见了,也不至于那么丢人。
当然这些前情提要李翊都没说,他只说自己模糊间感到有闪光灯爆了几下,然后有个人来扶他们,带着一股劣质烟的味道。后来蓝莓爆的照正是他们三个这样暧昧的睡姿,蓝莓小心翼翼在照片下标了几个小字:“CP?”
“变态叔,我真的是好奇才问的啊,暧昧什么的不是男女之间更有料吗?你为什么不爆唐诗和许子晏?难道你真的好……这口?”李翊说。
许子晏苦笑,“还好没有波及到唐诗,出道以来各方的责难,已经让她很辛苦了。”
“那女人牙尖嘴利的,谁能责难得了她?”苏冉又突然冒出一句。
“唐诗嘛……”李达蒙变了道,从环路上拐下来,“唐诗的经纪约不在DH,比起歌手的身份,她首先是个演员。唐诗和你们不一样,她面前有无数可以成功的选择,而你们只有一次。换句话说,唐诗唱不唱歌无所谓,你们呢?不唱歌能行吗?”
“偶尔曝出点成员间的小暧昧,公司省宣传,粉丝还买账,双赢的买卖。你们又不会真的谈恋爱,何况谈恋爱公司是明令禁止的,所以如果唐诗和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传绯闻,死的绝不会是唐诗,这点,也别忘。”
苏冉揉了揉头发,慢慢坐了起来。许子晏、李翊,都没再说话。
李达蒙又问:“对了,许子晏,你父母到现在都没在合同上签字,是对协议有什么想法吗?”
“我妈最近在外地忙生意,她说会把合同快递回来的。”
“哦,那你父亲那边呢?你知道这份合同必须要父母双方签字才有效吧?”
许子晏沉默了很长时间,用力抿紧了嘴唇。直到保姆车行驶到小区门外,被蹲守的十几名粉丝围住为止,也没从许子晏的嘴里听到回答。
“这些孩子还真执着啊……”达蒙叔有些头疼,“你们在车里呆着,我去看看。”
“达蒙叔,还是我去吧。”没等李达蒙表态,许子晏就开了车门,从容的微笑慢慢又浸润了他的眼角眉梢。李达蒙没拦住,只好跟着下车,静观其变。
看见许子晏出来,部分粉丝忍不住哭了,他们在这里守候了十几个钟头,为的只是见自家偶像一面。
“大家这么晚了还守在这里,我们真的很感动,也很心疼。”许子晏礼貌地鞠了一躬,微笑着走到粉丝中间,疼爱地摸了摸一个女孩子的头,“不要再哭啦,眼睛会肿的。”
那个女孩子却哭得更凶了,边哭边摇头,“我不哭……不哭……”
“这些礼物希望能收下……就好了……”面对风度翩翩又心疼粉丝的许子晏,粉丝都开始变得小心翼翼,怕自己一冲动做出什么不礼貌的行为。
许子晏犹豫了一下,看到粉丝们热切的眼神,最终不忍拒绝,点了点头,“谢谢。”
达蒙叔正欲上前接过粉丝的礼物,却被许子晏打断了。
“我来,我想一一感谢大家。”
就这样,李翊和苏冉也都下了车,跟着许子晏和全部十几名粉丝握了手、签了名,最后所有人合影留念,简直就是一个小型FanMeeting。
“大家早点回家吧,女孩子晚上在外面不安全。”许子晏的视线从每个洋溢着幸福与感动的脸上扫过,眼里也满满都是沁人心脾的暖意,“到家之后,记得在FansClub上留言,告诉我你们回家了,好不好?”
“好!”
就这样和粉丝告别花了很长一段时间,回到宿舍的时候,太阳已经掉到了地平线下,时针也缓缓指向了八点。临别时达蒙叔赞许地拍了拍许子晏的肩膀,“我们的队长大人,粉丝服务做的很好,我真是放心不少。”
李达蒙有一双刁钻的眼睛,与其说和这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同舟共济,不如说他更有审视的意味。想要成名的孩子他见多了,却不得不承认,许子晏是个适合舞台的孩子。论才华,李翊是音乐世界的困兽,一旦释放必然引爆摧枯拉朽的力量;论特质,苏冉最吸引人,因为他有那样一张漂亮高贵的脸,又有自由空灵的歌声和琴音;论专业,唐诗也许就是下一站女王,她生长在舞台上,镜头就是生活,多年严苛的训练让她的每一次举手投足都堪称一场完美表演。
许子晏没有这些,坦白说,他虽然才艺广泛,却不到出类拔萃的程度;长相可爱,却不到惊艳四座的程度;家世背景也没有什么华丽的噱头。然而作为LastFriend队长站在舞台上的许子晏,却让人觉得那么理所应当。他是和煦的日光、绵软的沼泽、温柔的清风,他懂得填补团队中的尖锐裂缝,懂得去感受那些追随他的目光。如果说李翊对舞台的渴望是一种宣泄,那许子晏的渴望则是一种互动。
李达蒙明白,一旦这种互动关系成立,那么迈出的任何一步都会被放大,要么功成名就,要么身败名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