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落的茅草屋确实没什么要收拾的,秦陌将那把袭击他的诚意门的匕首用布条系在腰间防身,然后将采集的几颗灵草和雪狐一同放在背篓里,想要趁着夜色直奔望北城而去。
就在秦陌即将离开之际,屋内一道红光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秦陌循着红光找去,发现了床底一块青铜拓片流转轻微的光泽。秦陌仔细查看,拓片之上一个青铜色的大殿雄踞群山峻岭之上。
这是什么,难道是个记忆拓片。秦陌看着拓片不觉间神识完全陷入进去,就犹如前世的笔记一样,他感觉一道本该属于自己的记忆被封存在内。
看着拓片,秦陌莫名的心悸。仿佛要打开一个天大的秘密,这是他从没有过的感觉。秦陌可以肯定这是秦双亲自绘制,他怕自己那天会忘记,就将自己的这一段记忆拓印在自己意识才能解开的拓片上。
这个少年到底背负了什么,是什么让他死都不会忘却。
“不行,现在不是时候。”秦陌强忍着查看的好奇心,将拓片踹到怀里,他决定先离开这个“新手村”然后找个安静的地方在探查。
秦陌先是来到了陈三的住所,虽然不论是抢夺天机营资格还是逼问何耀光陈三都没参与,但陈三一向替自己出头,一旦事发难免连累到他。秦陌邀请陈三一起走,陈三却摆手拒绝了。陈三有着自己的坚持,他说他世世代代都是猎人,纵横山脉就是他的故乡。就像山里的野狼在自己的领地他不怕任何人,陈三还招呼秦陌赶紧走,说等风头过去兄弟两人在把酒言欢。
秦陌劝不动陈三,他自己离开。
羁旅背包客,夜行少年人。
秦陌连夜出发,去到望北城,他打算先卖掉腰间那个材质不错的匕首减少麻烦,然后在去天机营。之前,秦陌听说望北城自身经营着地下卖场,在那里可以匿名售卖东西。这个地下卖场颇有名气,起初卖场内多是边军猎户自身狩猎的野兽奇珍。因为地处纵横山脉东北,这里拍卖的野兽野性十足,这在榆国京都上下甚至他国之境都比较知名,很多达官显贵都派人来购。后来这地下卖场声名日盛,里面商品更加琳琅满目,山野奴隶,地下女仆,甚至连道门功法,兵器都有拍卖。
“虽然你很可爱也很神秘,但是你好像很值钱啊。”看着背篓了雪狐仇视的眼神,秦陌露出狡黠的笑容。
山前镇距离望北城不过四五十里路,秦陌急行赶路,一个多时辰之后便看到了望北城若隐若现的轮廓。
望北城是一个驻军边塞城,日常城街管理颇严,月近丑时,望北城已然净街。夜色沉沉,城内万家灯火渐渐熄灭,整个城市静穆深沉。秦陌在城郊数里外停下,他攀上一颗参天老树,盘坐下来。
“先去看看这里有什么秘密。”秦陌周身红光大闪,他拿出那个青铜拓片。
红光在手间流转,秦陌仿佛看到一座巍峨的血红宫殿矗立群山峻岭之上,宫殿如俯瞰天下的冥王,吸食群山的血液。
一段灵魂最深处的记忆浮现,秦陌看到一个少年在血泊中无数次挣扎着起身,踏着他人的血踉跄前行。
少年尚在年幼之时,被青铜宫殿带走,关入一个不见天日的牢笼。牢笼之内有人传下血色功法以供少年修行,然后无数同龄少年在修行中相互厮杀,胜者活,败者亡。
少年在血泊中踉跄前行走到最后,等待牢笼里的孩子的确是更残酷的宿命。活到最后的人,最后被选中成为宫殿传人吞噬的元胎。
血色功法在相互吞噬间强大,形成道果,最终被传承者攫取吞噬。这是宫殿不断传承强大的根源。伴随着无数人的血,无数人的命。
或许少年命不该绝,就在三年前一个飘雪的夜晚,万星之下,群山之巅。
一老一少对立着。
少年用稚嫩的声音泣血呼喊“我不认命,我只想活着,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
而后少年拔刀,一步一个血脚印,踉跄着向老者走去。
就在这片星空之下,雪愈白,血愈浓。
“一个人死去,会有更多的人活下来。而一个人活下来,是为了让更多地人死去。”少年一字一句的念道,眼神更加坚定。少年杀了那个老者,那是他在囚牢里的师傅。
老者用自己的死,成就了少年的生。
后来少年从血殿逃出升天,遭遇一路追杀,血战数十场,若非被选为血殿圣子元胎,追杀之人想要活捉,少年早已死上十余次,不过两年之前少年终究还是逃了出去,从遥远的东方一路西行,来到了山前镇。
记忆到此结束,这就是少年的一生,游走在生与死之间,一刻都没有停息。秦陌从思绪中走出,长舒一口气,久久不能平息。秦陌想起来前世用来劝诫珍惜当下的一句话,假如今天是生命中的最后一天,你会怎么过。但是对于少年而言,每天都可能是生命中的最后一天。
“你变成了我,就将接受我的命运。像流入江河的一滴水沿着命运的轨迹东流到海,逃不脱,躲不过。他们会来的,他们马上就会来的。去天机营,去天机营。。。。”截至到现在,秦陌终于弄明白,少年说的这两句话的含义。
“你是觉着那些人也快追踪而来,才着急去天机营吗?可是一个望北城挡得住那个庞大的宫殿吗?”秦陌自语道。
机缘巧合,秦陌还是获得了天机营名额。但秦陌不会押宝在这上面。
“有挂不用岂不是憨憨。虽然这个开局免费送的挂不怎么好用。”秦陌自我宽慰,他内心变得坚定。“我可是要被选择拯救地球的人,是灭杀邪物的主力,岂能怕你一个小小的青铜殿。”秦陌充满了自信,虽然他到现在都不知道邪物长啥样,有什么能力。
秦陌沉下心来,打开了云系统打算捋一捋目前能用到的东西,另外他要对两个修炼体系做一个抉择,一个是金丹大道一个是天流体系。
先撇开坐忘经这个修道辅助经文不谈,云系统里获得的基础练气期的功法是孕丹经和练气心法。孕丹经记载了道教总结的吸收天地灵气的最有效的方法,包括炼丹和呼吸吐纳法和餐霞之道。练气心法则是炼化灵气,炼气化精,是最基础的修炼金丹大道的经文。
然后就是秦陌在天流大陆得到的功法,血色功法和御道经。这是一个全然不同的修行体系,天流大陆修行昊天正道,传言道门修士参透道门、云门、天门就可以直通昊天神界。这三门便是修道路上的三大无上境界。但这一切太过虚无缥缈,因为少年秦双当初也还只是停留在道门五境中的道花之境。
在秦双的记忆拓片里,秦双三年前便早早凝结出八朵道花,所以铜殿高层震动,亲选秦双为铜殿圣子元胎。但是青铜宫殿按境界传道,秦双所修血色功法是一个残篇,只有感知、道花,玉府三境。
“这秦双停滞在道花境界很久了”秦陌获得秦双的记忆,对血色功法的了解更深了一步。他运转功法,沉下心神,神识自脑海缓缓沉入体内,穿行在血脉之间,越过五脏六腑,最终落于丹田位置。丹田之处,八朵道花围绕圆心环形排列,在丹田处撑起一片空间。
道花铭刻大道神纹,沟通天地灵气。道门以凝聚三朵道花为此境界的基础,所以道花之境又称三花之境。
但天地间诞生过不少天纵之才凝聚三朵道花之上,道花凝聚越多,则能更好感知大道法则,吸收天地灵气,这对此后境界提升大有裨益。
秦陌心里是想按照地球道门的修道体系来修炼的,毕竟是家乡的东西更加亲近。但修炼金丹大道需要凝练天地最纯的精气,方能铸成无上金丹。这一过程太过缓慢,另外云系统的回复也需要海量能量,按照现在的练气速度是远远不够的。
“叮,主人你好,欢迎使用云系统。”秦陌思考之间,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
秦陌将想法告诉了云儿,甚至他想探寻两种体系同时修炼的可能,但是被系统少女泼了一头冷水。
“主人,修道一途本来就是玄之又玄的存在,在无法确认这两个体系是否兼容之前千万不可以同时修炼两种体系。否则违反了天地法则,受到法则反噬就会魂飞魄散啊。”系统少女虽然功能不能用,但是储存的经验还是有的。她的数据库中有不少同修两种体系爆体而亡,或者是道法天师想要开创新的体系而身死魂灭的例子。
“有这么严重吗?”秦陌显然没能足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秦陌想了想,他把目光转移到血色功法上,因为血色功法吞噬天地灵气,对迫切想恢复云系统能量的秦陌来言,更为适合。
秦陌将血色功法和御道经输入云计算系统,他想试试系统能否解析这一体系的功法。
“主人,有足够的数据支撑是可以解析功法的。但现在能量不足,没有载体,数据也丢失很多。无法提供解析。”系统少女云儿回答道。系统少女怕秦陌想不开还加了一句“主人,未来的地球等着我们去拯救,你可千万别乱来啊。等云儿回复百分之十的能量就能初步推演体系的兼容性,现在千万要猥琐发育。”
“。。。。。。你还挺调皮啊。”
云儿前半句的话对于秦陌已经是意外之喜了。秦陌想到了一个能够充分利用系统的修行之路,既然前世的道门功法数据丢失太多,那秦陌打算收集天流大陆的功法来做数据支撑,然后给云儿找个载体回复云系统的全部功能。
明确了方向,秦陌轻松了很多。他轻诵坐忘经文,开始深层次的悟道。不一会,秦陌身体周围红光大盛,血色功法运转,宛若鲸吞牛饮一般吸收天地灵气。这个功法仿佛是个无底洞一般来者不拒,不管什么能量都汇集在丹田处。
老树参天,一轮圆月斜挂树梢,树干上少年盘坐。未几,老树上一阵阵清风吹过,是天地灵气的波动。少年盘坐依旧,周身发出淡淡光晕,圆月再斜,恰好立在少年身后。远远看去,人在月中坐,月上仙人来。
传言雪狐喜好圆月,圆月时分吸收月华,渐有灵智。就在武洲沉浸道图之中时,雪狐也在贪婪的大口吮吸天地灵气。
天地灵气渐渐凝聚,秦陌身上展现出非凡道韵。光华流转,月送清辉。这片方圆数百米的土地都被红色光芒笼罩,宛若晨光初照的大地。
灵气汇集丹田,道花随着灵气流转慢慢转动,如同夜幕下的血红玫瑰朵朵昂首怒放。灵气愈加浓郁,在丹田处如凝聚成滴。
秦双早已凝结出八朵道花,一直没有突破,三年的积淀让突破如同水到渠成一般。
“道花凝”不知过了多久,秦陌一声轻喝。
秦陌身上光华渐盛,映照出大江大河的景象。红色大河澎湃,波涛卷起万千道文。江河横流,随着符文牵引灌入秦陌体内,若同一场春雨淅淅沥沥,淋淋漓漓。
春雨落下意味着万物复苏,一朵镌刻有天地符文的初生之花伸展而出,漂浮在灵气之潭之上争相斗艳,绽放愈加艳丽。秦陌放下道图,伸展身体,从树上跃下,在空中踏行九步,步步生莲。
“九代表一种极数,凝聚第九朵道花,代表着道花之境达到圆满。”秦陌长舒一口气。
晨光初照大地,望北城繁忙起来。有陆陆续续入城之人,贩夫走卒,三教九流。
过去总是一队守城军士盘查来往行人,当然这是个肥差,因为望北城来往多商户,这些商户进城少不得打点一二。底下盘查守卫虽然更换频繁,但带队之人来来回回不过望北城权贵安排的边军心腹几人。
但今天的盘查力度明显大了起来,几个军头齐上阵,亲自带队盘查。就连往日金钱来往密切的一些商户也没能幸免。上峰亲自监工,这些城卫终于难得认真起来,这对寻常百姓倒是个好消息。往日里那些来回刁难索要好处的场景、看见姿色颇佳的年轻女子上下其手趁机揩油的场景也都少了。
“刘校尉,今日为何查的这般严密。”一个驾车的老者行道一个军头身边低声问道,老者是京都一个大家族在望北城的管事,刘校尉不敢托大连忙回答“徐管事,这是城主亲令,是一等绝密。我只能给你透露这么多了。”
能在一城做管事,自然是挑通了眉眼的人物,话已至此,已经给足了面子。所以徐管事还礼“多谢刘校尉,刘校尉哪日得闲,不妨带上几个弟兄来府上一聚,我做东在聚贤楼摆上一桌给几个弟兄解解乏。”
刘校尉笑吟吟的连忙感谢,京城的线不管腿粗腿细,能抱上都是一生之福。
入了城,秦陌问了问道然后直奔地下卖场而去。城内并没有因为城防盘查之事而受多大影响,集市上叫卖的声音此起彼伏,三三两两的孩童被糖人吸引在铺子前拖都拖不走,而拐角装潢繁锦的聚贤楼依旧客来客往。
但还是有些不同。
茶铺里两三个壮汉点了一壶茶水静静地喝着又续了一次,推着果蔬售卖的农汉来来回回的兜转却不选址停下摆摊。然后就是地下卖场歇业了。
“白跑一趟,看来碰巧赶上啥事了。”秦陌站在路口望着大门紧闭的地下卖场说道。“看来咱俩还是有缘。”秦陌抖了抖身上背篓,秦陌打算有机会就把雪狐一并卖了的。“吱吱”里面传出不满的叫声,像是回应着什么。这个回应带着十足的怨气。雪狐牙爪齐用力,将背篓几乎抓出个破洞出来。
秦陌并没指望雪狐老老实实的被卖,他取下扎在腰间的藤条又将背篓结结实实的困了一层。
地下卖场不远处的茶铺里,三个大汉围坐,领头一人端起茶水慢慢品着,眼神扫过卖场前捆扎藤条的少年,面色平静。
一个乡野猎户装扮手无寸铁的毛头小子,一个价值不知几何的美丽雪狐,这两个元素加起来对于寻常百姓来言不过是好奇的看上两眼,但是对于一个边军军校尉来言则是一个不着寸缕静待君临的绝世美女。
“干活”看着少年人走开,茶铺内领头那人起身跟去,茶铺内三人刚动,街角僻静处又闪出几人尾随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