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啊，我觉得那个霍曼华，对我哥应该没什么意思。”霍咛随手拎起一杯水，小小的啜了一口，“你看她那一副虚情假意的样子，他们算是找错人了。”
潘清清看看那边的两人，又看看旁边的霍咛，欲言又止，她怎么没看出来啊？！
本来应该是晚上的家宴，因为霍咛想要和潘清清一起玩耍，就提前到了中午。
不过就这么一小会的时间，已经有不少女眷来向她打听唐一凌了，只不过都在听到说他要参军后讪讪离开。
“唐大哥要参军啊？”霍咛默默的看着，那些来了又走的几批女子，终于还是没忍住问了问潘清清。
朝不远处和霍嘤畅谈的唐一凌瞥了几眼，潘清清对着霍咛点头，“嗯，说是找到合适的人替他的位置后，就走。”
“唉。”霍咛双手托腮，感叹道，“还挺舍不得的。”
看她一副情深不寿的样子，潘清清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没好气道：“我看你是舍不得，一个能帮你拖住霍嘤的人走吧？”
心里的小九九被戳穿，霍咛嘿嘿的笑了几声，“别这么说嘛，我还是很喜欢唐大哥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真的喜欢他呢，潘清清瘪嘴，在心里暗想。
“小咛。”两人前方走来一个女子，赫然就是刚刚与霍嘤聊天的霍曼华。
一有其他人来，霍宁就立马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模样，正儿八经起来，“霍三姐姐。”潘清清也跟着她问了个好
霍曼华点了点头，面上的笑容更加明显，“不用这么客气，小咛是主人，该客气是我才对。”
两个人的脸上都挂着职业假笑，进行商业互吹，潘清清直觉辣眼，赶忙捂住眼睛跑到唐一凌那儿去了。
拨开蹭蹭蹭跑过来，立马贴在自己身上的潘清清，唐一凌面露无奈，“怎么了，咛咛那丫头不粘着你了？”
把头埋进他的腰腹，潘清清瓮声瓮气道：“她忙着应付客人呢，没空粘着我。”
扫开他准备拨开她的手，潘清清小声嘱咐，“大哥，你以后上了战场一定要小心，可别忘了我们一大家子的人啊。”
闻言，唐一凌喉间溢出几丝笑意，“这么小一点，怎么就变得老气横秋了呢？”
宠溺的摸了摸潘清清的头，唐一凌知道她这是支持自己了，又低声道：“不过你这主意，改变的倒是挺快。”
“漂亮女子要能屈能伸，何况你要是有战功，我也能飞黄腾达啊。”潘清清得意地扬起漂亮的小脸，对着唐一凌撒娇。
热热闹闹的过完了家宴，霍咛本来打算着，与潘清清一起去外边逛一圈。
这主意当然不错，不过潘清清想到今天的不安，还是拒绝了出去的提议。
听到她拒绝，霍咛撅起嘴，满脸不乐意，潘清清哄了好半天她才妥协，“总不能下整个下午就这么待在这吧，唉...”
知道是自己对不住霍咛，潘清清也就任她安排了。
不过两人这一闹就闹到了晚上，霍咛又热情的邀请她留下，秉存着对她的愧疚之心，潘清清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结果就是，第二天顶着两个黑圈圈，回到了监国府。
潘清清先是去找了燕燕，确定她一整天都也没出过院子后，去了前院找唐亘。
她到的时候，唐亘正在听暗卫汇报事情。
“你来得正好，我正要派人去找你呢。”唐亘对她招招手，拍拍身边的位子。
过去坐下，潘清清抬头看他，等暗卫退下了才道：“我想问问，昨天府里有没有什么不对的。”
闻言，唐亘看向她，“你是怎么知道的？”
“前天晚上我就有感觉了，所以才吩咐燕燕不要出门。”潘清清如实相告。
“我早该想到的，你的美人骨会保护你。”唐亘了然的点头，然后一脸严肃，“刚刚暗卫跟我汇报，说是昨天早中晚，在府门口和你院子周围，有好几批的人在来回踩点，特别是在中午的时候，有三批人。”
“那岂不是很危险啊？”潘清清皱起小脸，为自己的人生安全感到担忧。
“这也是奇怪的地方，暗卫说他们没有想做什么的样子与情绪，就像是随便逛逛一样。”在说的时候，唐亘忧愁的揉揉额角，“就怕他们出其不意啊。”
“暗卫拦不住他们吗？”不应该啊，潘清清但是想到。
“没那么简单，这人也不一定是暨朝的。”收拾了桌上的未下完残局，唐亘顿了顿才道：“我觉得可能是神女教的。”
“诶？”潘清清皱起眉，意示唐亘自己不是很明白，叫他解释清楚。
唐亘丢给她一个白眼，“我哪知道，只不过，你最近需要注意一点了。”
点头表示知道，潘清清捏起一枚黑子下在棋盘上，唐亘头一次见到她下棋，好奇心被勾起，与她一来一回博弈起来。
“你九儿子最近怎么样？”她落子的速度很快，但是唐亘也不赖，“哟呵，不是说你和他闹掰了？”
后者沉默，落下一枚棋子，唐亘大致一看，“啧，大意了，再来。”
“你真的不去看她了？”重开一局，唐亘开始认真，“听说她醒了一次，还找你呢，可惜你不在。”
吃掉唐亘一颗子，潘清清扯起嘴角，“不去。”
摸着下巴想了想，唐亘突然抬头看着她，对上她疑惑的眼神，他认真道：“以后别做那个表情了，怪丑的。”
执棋的手一顿，潘清清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他，又吃了他一颗棋子。
看着不太乐观的棋局，唐亘‘嘶’了一声，早知道就不说她丑了。
于是他补救道，“但是，你绝对是做那个表情的人中，做的最好看的。”
唐亘看到潘清清的眉毛动了动，虽然面上没什么表情，但是落下的棋子与露出的破绽，显露出了她的好心情。
他一脸了然，小屁孩还挺臭美，他以前怎么没发现。潘清清轻轻舒了一口气，敛眸道，“输了啊。”
她抿着唇，不难看出她的心情有点差。唐亘也是无奈了，“你要是担心就去看看，你真要去的话，也不会有人拦着你的。”
养了她差不多七年，唐亘还是很了解她的，她就是典型的死鸭子嘴硬，死要面子活受罪，怎么也拉不下脸跟别人解释。
“你多想了。”嘬了一口茶，她满意的眯起眼睛，幽幽回道：“我没想要过去。”
她坚持要这么说，唐亘也不强求，只是耸耸肩，“那你别后悔。”
没什么好后悔的，潘清清想道，她不喜欢那种被悲伤左右的感觉，既然生死有命，那到了这一步就想开一点呗。
俩人又下了几盘棋，皆是唐亘赢，潘清清把棋子一扔，“不下了不下了，怎么老输啊.....”
看她高高撅起的嘴，挂油瓶正好。唐亘想劝她想开点，却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进来。”被扰了兴致，唐亘有点郁闷，没好气的呵道：“什么事情，不知道规矩一点吗？”
“大人，大小姐，夫人她....”小厮迟疑了一会才道，“夫人她好像不行了！”
闻言，唐亘下意识看向潘清清，却在见她没什么反应后禁了声。
“走呗。”潘清清推开棋盘，朝外走去，到了门口发现唐亘没跟上，还催促道：“愣着干嘛啊，走啊。”
她这般让唐亘将要说出的话梗在了喉中，抬步跟上，走了一段路之后他才回过神，怎么又被她牵着鼻子走了？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因为什么，他们俩刚进正院，李氏就咽气了。
里屋传来一阵低低的哭声，潘清清顿住脚步，停在了门外，“算了，还是不进去了。”
这临时改主意改的是毫无愧疚之心，唐亘眉头一挑，也不管她同不同意，直接就拎着她走了进去。
“喂，臭老头，我不要面子的吗？”潘清清感觉脖子一紧，连忙挣扎起来。
等进了屋，唐亘才放下潘清清，他朝屋内扫了几眼，除了唐九钰就只有奴仆，没有其他会假惺惺的人在，很好。
但是唐九钰就没那么满意了，他在看到潘清清的那一瞬间，身体就紧绷起来。
潘清清也懒得理他，随便揪了个小厮问了一下情况，虽然凭着唐九钰的反应已经猜到了些，但是在听到小厮说李氏找她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难过了。
好像又弄丢了一个爱她的人呢，潘清清想。
可能是因为前奏太长，李氏走的时候并没有掀起什么太大的风浪，正常出殡，正常祭拜。
这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可在潘清清提出要为李氏戴孝两年的时候，却遭到了众人的拒绝。
唐九钰的拒绝潘清清是早就料到了的，可是唐亘的拒绝却是她没想到的。
不过就算他们拒绝也是没用的，最后潘清清还是进了祠堂。
在这两年，为了防止唐九钰闹事，他们俩在不同的地方，其他的事是没发生什么，不过林溯经常来看她，倒是与她的关系更进一步，虽说霍咛也经常来看她，不过她实在是坳不过霍嘤，看她次数是越来越少。
距离两年到期，还有几天，这不，林溯又来了。
“清清。”林溯晃了晃手里的食盒，意示她该用膳了。
做了几个深呼吸，潘清清才坐到他的对面，端起饭碗用起膳来。
“过几天就满两年了，你有什么想法吗？”他说这话的时候有些紧张，眼神飘忽，不敢看着潘清清。
放下碗，潘清清看着他，“你觉得我应该做些什么？”
闻言，林溯的耳根子慢慢的红了，“我...我哪知道你啊。”
看到他的反应，潘清清昂首，不错嘛，这回只红了耳朵，不像之前，整个人红的跟煮熟了的虾子似的。
见她只是笑，没有说话，林溯就再问了一次，潘清清看向窗外，淡淡道：“我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她看的很远，让人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林溯尴尬的摸摸鼻子，“哦..那就好。”
气氛有些奇怪，等潘清清吃完饭，没等她开口说话，林溯就迅速的收拾好了，然后逃了出去，“我下次再来看你。”
走到外面，林溯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怎么就出来了呢，唉...
注视着林溯离开的背影，潘清清合上张开的嘴，敛眸低头，若有所思。
她确实已经有了打算了，只能辜负林溯的期待了。
几天而已，过得很快，林溯依旧像之前过来，正常的好似没有前几天的尴尬。
这天，她换好衣服出门，被热烈的阳光晃了眼睛，下意识一档。
放下手时，潘清清看到唐亘站在她面前，“老头？”
唐亘对她伸出手，“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一个你想了很久的地方。”
掀开小帘子，看着外面的小路，与埋藏在记忆深处的地方慢慢重合。
最后，马车在一堆墓碑前停了下来。
握住唐亘的手踏下马车，潘清清看着眼前的一群坟墓，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没想过第一次来祭拜他们，会是在这样的情况。
唐亘牵着她，越过一座座墓碑，走到最后面，最后站定在两座高高的墓前。
最高的上面写着：潘定胜及其爱妻秀春之墓。旁边较矮的那一座上面刻着：麻婶之墓。
潘清清伸出手摸了摸那做高的墓碑，张了张嘴，艰难开口：“爹..娘...”
她突然转头，问唐亘：“那我亲生父母的墓在哪？”
没想到她会问这个，唐亘愣了一下，苦涩摇头，“他们没有墓，他们的墓就是这偌大的暨朝。”
这个回答并不美好，潘清清缄默，转身跪下，对着那两块墓碑磕了三个头，“感谢救命之恩。”
跪拜之后，潘清清拍拍身上的尘土，严肃的看着唐亘。
第一次见她这么严肃，唐亘下意识收起随便的样子，认真起来：“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爹。”潘清清叫出了那个迟到了九年的称呼，见他愣住，就又唤了一声“爹。”
听到那个称呼，唐亘是真的呆住了，完全没有反应，好半天过去，直到潘清清摇了摇他，他才回神。
他按着潘清清的肩膀，问道：“你刚刚叫我什么，不会是我听错了吧？”
拨开他的手，潘清清冲上去抱住他，“没听错，爹。”
坚强男子唐亘顿时老泪纵横，九年了啊，终于听她叫了声爹啊，“诶，好好好，女儿，乖女儿啊嘿嘿..”
煽情完后，潘清清又丢出一个炸弹，“可不可以帮我问问，女帝还愿不愿意接我进宫？”
闻言，唐亘吃惊地看着她，在看到她眼中的坚定后，他就知道她做好决定了，“殿下每次都会问我，对此她只有一句，璇玑宫永远都欢迎你。”
确定了要进宫的事情，唐亘打算带着她一起进宫，对于她的拒绝他给予充分理由，“我想殿下看到你会更开心。”
回府后，潘清清看着笑的很开心的林溯，有些头疼，她还没想好要怎么跟他说呢。霍咛的话，她在戴孝的时候就告诉过她，霍咛对此也是没有意见，毕竟她就是无条件支持潘清清。
可是对于林溯，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啊，他的心思她不是不知道，也就是因为知道才纠结，一直没告诉他。
两人在府里的园子里逛了一会儿，潘清清在心里斟酌了一下语言，正要开口告诉他，却被冲过来的霍咛给打断了，“清清！”
猛地抱住她，潘清清揉了揉她的脑袋，“好久不见啊咛咛。”
确实挺久没见了，她还听燕燕说，这段时间，霍咛一直被她哥逼着学习琴棋，也着实是惨，这么想着，她的眼神中带了一点同情。
霍咛看出来了，立马弹出她的怀抱，可怜兮兮道：“啊，清清，我怎么感觉你对我的爱变质了，你以前从来不会这样看我的嘤嘤嘤。”
被霍咛一下打断了思绪，潘清清是烦闷又无奈，在她还在想对策的时候，霍咛却说了出来：“清清，你什么时候进宫啊，以后一定要抽空多来看看我们哦！”
对上她惊讶的眼神，霍咛狡黠的眨了眨眼睛，潘清清暗自感慨，霍咛还真是最了解她的了，这也能猜到。
不过这样也好，免了她讲出来的尴尬。
一边的林溯脸色都变了，他紧张的问：“清清你要进宫啊？”
不忍心看他充满期待的眼睛，潘清清偏过头，点了点头。
见他失落的低下头，潘清清又道：“是去上皇的身边学习几年。”
果然，潘清清看到他黯淡的眼睛又明亮起来，“一定要记得多来看看我们啊。”
她笑着点头，说是进宫，其实也只不过是换了个地方长大，不能经常出去也只是因为麻烦而已，并不是出不来。
这也是林溯开心的原因。
他们是这么想的，但府里的其他人就未必会这样想了。
“你说什么，大小姐要进宫？”唐九钰一脸不可置信，眼神凶凶的，“你想清楚再说。”
小厮也是很无奈，这就是真的啊，他委屈的点头，九少爷不是不喜欢大小姐了吗，怎么还不想她进宫呢，果然啊，主人的心思猜不透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