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上去帮忙的庄穆看到这一幕顿时停了下来,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别愣着啊,你的传承不要了?”陆志铭大声吼道。
“多谢!若以后我还活着,有事尽管来找我。”庄穆深深看了一眼陆志铭,随后一扭头,带着血腥味的拳头瞬间打在了没有丝毫变化的屏障上。
寂静,无声,除了陆志铭的缚字和庄穆的喘息声之外,没有丝毫声音。
时间似乎是最不值钱的东西,陆志铭哆嗦着双手,脸色苍白的他看着漂浮在半空中,唯一的一张符,咬了咬牙,伸手一指:“缚!”随后对着一旁正在用头撞击屏障的庄穆吼道:“走吧,再不走就要留在这里了!”
此时的庄穆精神已经有些不清醒了,早在昨天的时候,他的消耗比起以前,起码要多一倍,精神状态也开始恍惚。
先生给的药时间恐怕是到了,庄穆费力的睁开眼睛,扭头咧开嘴巴,冲着陆志铭无声的笑了笑,随后身体后仰,一头撞向了屏障。
看见庄穆的样子,陆志铭叹了口气,随后挽起袖子,将庄穆架了起来,放到背上,打算将他带离这个是非之地。
“放...放我,下来,我不能走,哪怕是...是死在这里。”庄穆断断续续的说道。
“都五天过去了,你还不明白吗,那杆破枪根本没有丝毫理会你的意思,死皮赖脸的缠着到底有何用?”
陆志铭脚步一停,大声吼道,随后庄穆连带着匕首往棺材处扔去,一声不吭的离开了。
跟这种倔脾气讲道理,没用,必须让他认清楚现实,才会有所转机。
他挺佩服庄穆的毅力,五天时间里,从最开始的用拳头,到后面用脚,最后整个身体靠着屏障,用头去撞。
是个狠人,就像当年16岁的楠芸问他要不要去万剑断凌山一般,让他佩服。
狠人就得狠人来治,陆志铭的脑海中浮现出楠芸那张锋利如剑般的面容。
希望时间还来得及,陆志铭一边往葬地中心区域跑去,一边在心里祈祷着缚字可以多撑一会。
噗的一声响起,鲜血顺着屏障滑落地面消失不见。庄穆摇摇晃晃的站起身体,随后身躯后仰,一头撞向屏障。
想象中的碰撞感并没有出现,宛如天埑般的屏障突然消失不见,有些猝不及防的他一头栽倒在地。
迷迷糊糊间,庄穆抬起头看见了一个女人打着伞冲着他笑。
先生没有骗我,这是他脑海中最后一个念头。
女子打着一把粉红色的伞,穿着白色的连衣裙,漆黑的长发过了腰间,一朵粉红色的樱花插在额头,腰间挂着一只翠绿色玉笛,赤着双脚,漂浮在半空,看着后方破旧的棺材。
“顽强的人总是值得尊敬,不是吗。”明明看不清面容,却给人一种正在微笑之感。
女子挥了挥手,一抹白光顺着指尖划过,将昏迷的庄穆笼罩,随后缓缓的转身,静静看着棺材。
“多少年过去了,还记得吗?为什么非要到这里来,葬地这个地方又岂是你一人可以打翻的。”女子似是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对着棺材说话。
也许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女子发出了一连串的笑声,对着棺材说道:“我觉得这个少年很不错哦,你认为呢,性格脾气都和你很像。”
“你说,要是仲良看到这个少年,会是个什么表情?肯定特别有趣吧。”
............
“你醒了?外面那二位是你的朋友吗?天赋很不错的样子。”清脆悦耳的声音从庄穆的耳边响起。
“你是...昏迷前那个女人?”庄穆晃了晃脑袋,将目光放在女人身上。
尽管他看不到对方的面容,但依旧觉得很美。
排在楠芸之下那种美。
“女人这词用在我身上不太合适,我只是枪灵,仅此而已。”女子伸出纤细的手指,指着棺材上插着的长枪说道。
庄穆沉默了一会,对着女子说道:“虽然不是有意的,但昏迷的时候,你说的那些话我都听见了。”
“我知道啊,你的天梯被毁了嘛。”女子笑嘻嘻的说道。
“喝茶吗?”女子手一挥,脚下白色的土地缓缓变成黑色,随后绿色的杂草便冒了出来。
一张精美的桌子出现在庄穆面前,女子冲着远处的二人招了招手,冲着桌子一指,四个装满茶水的杯子便浮现在眼前。
庄穆学着先生的样子,拿起了茶杯一饮而尽。
他并不懂茶,没那个钱,也没那个精力和时间,只是觉得口中有股淡淡的清香。
“茶如人生,第一道茶苦如生命,第二道茶香如爱情,第三道茶淡如清风,一杯清茶,三味一生,人生犹如茶一样,或浓烈或者清淡,都要去细细的品味,人生在世,总想争个高低之分,成败得失,殊不知高与低,成与败,都是人生的滋味,功名利禄来来往往,炎凉荣辱浮浮沉沉,一份淡泊,一份宁静,深入细致的品茶,就像品味漫漫人生一样,酸甜苦辣。”
女子放下茶杯,对着眼前的三人说道。
“这是幻像吗?好真实。”陆志铭没有去喝茶,反而是拔了一颗杂草,仔细观察起来。
“是也不是,你觉得是假,它就是假,反之亦然。”女子说完后,看向了一旁的楠芸,问道:“如何?”
“楠芸受教了。”楠芸将背后的剑放下,行了一个弟子礼。
“受不起,你的夫君才是我看好的弟子。”女子的话虽然这么说,却没有阻止楠芸的动作。
楠芸伸出手,也没有去解释什么,转头冷冷的看着庄穆,淡淡的说道:“匕首还我。”
陆志铭耸了耸肩,端起茶杯仔细品尝起来。
“看来是我误会了什么。”女子发出了一声轻笑。
“三年后,定当归还!”庄穆咳嗽一声,悄悄将匕首藏了起来。
“二位,请吧。”女子坐在原地,淡淡的说道。
“告辞!”陆志铭行了一礼,顺手将茶杯带走了。
楠芸瞥了一眼庄穆,随后行了一礼,起身离开了。
“少年,你叫什么?”女子轻声问道。
“庄穆。”
“为什么这么执着?”
“先生说,想活着就必须获得你的认可。”
“那个小家伙还活着吗?”
女子发出一声轻笑,站起身,手指轻点庄穆额头,随后身体慢慢变淡,消失在庄穆的面前。
轰的一声响起,破旧的棺材瞬间爆裂,原本插在棺材上的长枪,化作一抹流光瞬间刺入庄穆的身体,随后脑海中便出现女子淡淡的笑声。
“吾名琉璃,枪名安下,琉璃易碎却可安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