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和老师，这两个词瞬间把杨沐昶的无名之火浇的透凉。
这些日子以来的朝夕相处，差点让他错以为彼此已经不只是这么简单而官方的关系了。
他以为两个人至少可以算得上朋友的。
蒋一卓也不明白，杨沐昶怎么到秦邵阳的事上就开始变得蛮不讲理，平时温文尔雅的样子都不知道跑哪去了。
不过她都想好了要跟杨沐昶保持距离，还去多话跟他说这几句，她觉得自己脑子大概率是坏掉了。
虽然两个人算是吵了一次小规模的架，但是该蒋一卓这个助手做的事情还是要做。
本来她也没有资本可以生气，自己的情绪自己咽下去就好了。
今天电视台的记者要来拍摄，记录疫情下医护人员的工作日常。
采访专家组组长的环节放在病房拍摄之后，说是大概要到下午一两点左右，大概要进行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之间。
因此所有的工作都放在了上午的时间里，蒋一卓只离开了二十分钟去打印了些东西顺带拿了早饭，就又不得不回到杨沐昶的办公室里。
这种高压连轴转的环境下，她心里有什么情绪也只能抽空消化，甚至转眼就会被工作从脑子里挤出去。
她手里堆着一沓资料和刚刚分发下来的慰问品，还分出两根手指拎着包子豆浆，只能勉强用胳膊肘来按下办公室的门把手，同时调整好脸上的表情。
杨沐昶本来心里还有些别扭，想当做没听见，但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看到她手里那一堆摇摇欲坠的东西，哪里还端的起架子，赶紧过来用仅有的方便的左手接过了最沉的慰问品的袋子。
蒋一卓一样一样地把东西放到桌子上，给杨沐昶列数着。
“杨教授，这是今天的早饭包子豆浆，这是我刚打印的今天新发过来的资料，这是慈善基金会捐的慰问品。”
之前因为秦邵阳起的不愉快的小插曲，就算是这么过去了。
“拿这么多东西你怎么没叫我一块去，你一个姑娘家，本来就不应该做这些体力活。”
“职业不分男女，我占着这个助手的位置呢，该干的事总不能推出去。”
再说了，医学院的女生，有谁能真正当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的。
不过，慰问品里有牛奶有水果什么的，还真是沉的可以，蒋一卓拎过来一路手都要断了，还好遇上了秦邵阳帮了她一会儿。
不过她可不敢提秦邵阳帮了她的事，再引起这位杨教授的别扭劲就麻烦了。
蒋一卓的手被勒出了红红的印子，杨沐昶看在了眼里，没说什么。
这个女孩子身上那股倔强劲又可爱，又让人无可奈何。
“按拍摄安排，咱们午饭得提前到十二点之前，因为你这个是专访，还要有个整理准备的时间，我已经跟食堂说好了。”
“嗯。”
“三病区那病人的会诊安排在下午三点了，正好我也把其他几个需要会诊的病人情况都收集好了，放在一起进行，节省时间，具体事情也已经联系好了。”
“嗯。”
蒋一卓是个很优秀的助手，许多事情在她的安排下，省下了很多时间和精力，杨沐昶觉得，如果没有她的帮助，自己可能要比现在更忙上一倍。
蒋一卓想着还有没有落下的需要交代的工作，杨沐昶突然丢过来一句，
“你的辣椒酱是不是快吃完了？”
“嗯？哦，还有一点。”
蒋一卓被他突然跳脱出工作的话题一问，一时间差点没反应过来。
这一转移话题，蒋一卓彻底想不到还有什么没有交代的工作了，努力思考了一下没想到，便放弃了。
这时候小红的电话过来了。
研究小组的内部事情她也有知情权，杨沐昶一般也不避着她，因此蒋一卓也没有避嫌。
杨沐昶也以为小红是研究上的事，没想到一接起电话来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牧场，你俩有什么进展没有，小助手你是打算追还是不追了？”
好在手机听筒声音不算大，蒋一卓听不见电话里说了什么。
杨沐昶假装电话里说的是工作，一本正经地回答着。
“哦，这个事啊，目前情况还不太清楚，可能进展不会很顺利，很难往前推进。”
“你这是想追人家，被打击了的意思？”
“差不多吧，还没正式开始进行，就出现了其他变量，现在还不清楚这个变量会产生什么影响。”
“哦，我这是还没开始追就有情敌了啊，那你得加油啊。”
小红像个人体翻译机似的，一句一句把杨沐昶的意思翻译地一字不漏，相当精准。
“我现在对接下来怎么进行也不太有头绪，不太有信心。”
这句话不需要翻译了，透出的挫败意味再明显不过。
“要我说，牧场你要是考虑好了确实喜欢她，想跟她在一起，管它什么变量不变量的，先努力去追，失败了再说。”
“但是如果失败了，可能连现有的成果也保不住了。”
“那到时候小姑娘被别人追走的时候，你别怪我没提醒你啊。”
蒋一卓忙着手里的事情，也听得见杨沐昶说的话，虽然没有特意去听，但是那些话也七七八八地进了她的耳朵。
只是越听她越觉得奇怪，她好像不记得杨沐昶手里有哪个项目是类似这样还没开始，难以推进，还有难以控制的变量的。
况且因为“l”型病毒研究紧迫，其他项目都已经暂停了，更没有这时候正紧张的时刻重启的道理。
不过这些事情也不在她能提出疑问的范围内，既然没有跟她说，她也没必要往心里去。
蒋一卓并没有把这份好奇继续下去，还是继续把精力放在手里的工作上。
电话那头的小红想了想，还是决定劝劝为情所困的杨教授。
“不跟你贫了，牧场，认识你也好几年了，这是你第一次跟我提的有感觉的女孩子，从朋友的角度来说，我不希望你错过她。”
杨沐昶心里默默地想，我也不想错过她。
那，要不要正大光明的追一下试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