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了？”
“嗯。”
“怎么就分手了呢。他是那个人的儿子啊！”
“跟老爸有关系么？”
“这……应该是没有的吧。”
“我不想牵连太多无辜人群。”
啪啪！鼓掌，“仗义啊。”
抿了一口质地醇厚的威士忌，然后很不给脸的直接倒了半罐可乐下去。
明沫摇了摇头，暴殄天物。
坐在她面前的男子，深邃的细长条的眼睛，微微自来卷的头发，有些草窝头似的顶在那里，但仔细查看又好似很有款型。
棠孝零，IT理工男，MIT工程学博士。30有＋至今单身。
女神暗恋了一个又一个，眼睁睁看着女神们一个又一个的结婚嫁人、生子、离婚、再婚、再离、再婚……生了半个足球队，足球队都是混交，亲子鉴定永远不会显示是同一个男人的DNA。
但是也永远轮不到他。
明沫曾经在无聊的夜晚暗自分析过，一边分析一边催眠自己入睡，问题绝对就是出在这位“大叔”自己身上。
他长得也算不错了，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笑起来的时候亦正亦邪，有那么的一点点离群索居。
虽然早年的时候身材怎么样她不知道，但是至少她遇到他的时候，是可以脱下来看的。
他们一起去过海滩，那种都是白人浮华的日光浴沙滩。
大叔虽然穿的有些保守吧，可还是有线条的，而且一看就是属于室内锻炼出来的线条。
虽然眼神有点呆滞，但是明沫认为那是由于自己过度接触他的缘故，不了解他的女性还是会误以为那是深邃和睿智的目光，主要原因是高度近视加散光，而且长年对着电脑辐射，有一点点光敏。
虽然棠孝零是长辈，但是在她面前没有半点长辈的样子，经常忽悠着她玩一些低级趣味的过时电子游戏。
而且这个男人道德感极低，一度觉得黑入银行，把资金转移给存款一万元以下的银行客户账户内是正义的。
明沫却看着他，“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无法拥有银行账户的人是多少么？”
棠孝零是个纯粹的人，但他不能说是一个单纯的人。
他在最恶劣的环境下生存了下来，凭借的是他过人的天赋，和毒鼠强般的毅力。
所以不能用正常人的是非观来框定他，限制他。
他对明沫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妈妈喊你去吃饭。”无论她在哪里，她在做什么，正在发生什么事，他都可以准确无误的定位到她，然后把消息发送到她眼前。
她一个人在日本流浪的时候，扔掉了手机，没有固定的居所。
然后他就把消息打在了NTV上，循环播放。
消息还是锁码的，必须要用对应的密码才可以正确解读。
当时所有的网络警察都在追捕这位不知所云的世界级黑客，然而黑客只是为了让自己家姑娘回家吃饭。
因为她离家出走2个月了，连明信片都没有寄回家一张。
“妈妈喊你回家吃饭。”
那就是解读出来的所有信息。
可是就算有人正确解读了，恐怕也是不相信的。
“回去过没有？”可能觉得不够甜，又在威士忌掺可乐里面加了块黄糖。
咂了咂嘴，这一杯看起来就很美满了。
在他手指碰到玻璃杯边缘之前，明沫一把夺了过来，在他错愕的目光中，一把泼到了隔壁的花坛里。
花坛底下其实是水泥的，花是真的，花的根茎插在泥土里也没错。但是这个花坛整个是用水泥包裹起来的，花梗就是从一个个小孔里插出来的。
但是表面上用一层密密麻麻的绿萝包裹的很严实。
看着混杂了酒精的液体沿着泥坛的边缘流淌下来，明沫眯起了眼睛。
坐在侧对面的棠孝零却是半分都没有在意的样子。
“你应该往楼下泼。”
“这里是88层。往楼下泼？那跟冰雹掉头上有什么区别。”
“啧啧！物理没学好吧，你丢一块固体下去那就是炸弹。但是液体嘛，半路会分解的。”
明沫白了他一眼，重新从酒瓶子里倒了一口威士忌，天然不加冰，推到了他的面前。
皱眉看了很久以后，继续给她推回来了。
明沫直接一仰头就喝干净了。
娘气！
“唉，刚刚问你呢，回去过没有啊？”
“没有。”
“这么久了，一次都没回去啊。”
“没有。”
她没有办法走到那里。
仅仅是看到周围熟悉的景色呼吸就变得困难起来。
那种像要溺水似的恐惧，她不是第一次面对了。
现在的她还不想再承受一次。
“对了，上次你让我在网上倾消的消息，有一段时间突然又冒出来了，怎么回事啊？”
明沫独自又倒了一杯，一口喝干。
接着去倒的时候，酒瓶已经被他藏到了身后。
她脚尖勾住了他坐着的椅子一条腿。
稍稍用力，就能让他后脑勺砸在花坛上。
摊开手掌，“拿过来。知不知道我有一万种办法可以弄死你。”
“来嘛！”
那副厚颜无耻的样子真的是……不配称为一个叔叔。
“强龙难压地头蛇，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哟。中文水平渐长嘛。”
“我在国内读的中小学！”
“哦。那就是我背景调查没有做足了。后来没事吧？没给你造成麻烦吧。”
后来？
后来她被JC叔叔约进去喝茶了，不过没有必要告诉他。
托秦佑熙的福，完好无损不费一兵一卒的回来了。
就很nice。
“签完合同后，房子就是我的了……我们的了。”
“是我的！我的。”明沫无语的看着他。
“可钱是我的。”
“……那我还你。”
“算了。当我送你的结婚礼物？”
“我什么时候结的婚？”
“你总是要结婚的啊，小姑娘嘛。”
明沫眼眸中闪过寒光，他们刚认识的时候，如果不是他立时三刻的将一沓钱强行塞进她的手上，她大概已经弄死他了。
后来她见到娟姐。
棠娟，棠孝零的妈妈。
如果上帝在她的人生中也洒落了那么一缕阳光，应该就是那一刻了。
“娟姐……”
烫了卷发，化了妆，穿起了漂亮花衣裳的娟姐伏在了明沫的怀里哭的像个孩子。
“沫沫啊！啊……我以为、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们回去找过你，你知道么？我让阿零去找你了。我让他把公司关了，先找到你再说。可是我们怎么都找不到你啊。顾先生说，你不见了啊，你半路上就不见了！我那时候多着急啊，你才几岁呀，你妈妈都不舍得让你自己一个人上学的呀，你一个小姑娘的能跑到哪儿去啊。阿零他没用，阿零他没找到你啊……”
棠孝零也按了按眼角，拉开了自己母亲，“好了老妈，你不要这样子！我这不是找到她了么！你还不赶紧夸夸我，万人群像的数据库中，我一眼就看到了她。”
他们找过她？他们真的找过她。原来，世界上还真的有人在找她的……
6年，足足6年的时间。她被整个世界遗弃了。就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似的。
所有的痕迹都被抹去了。
但是却依然在一个微小的角落里，还有那么一对母子他们依然记得她。
6年后，他依然仅仅凭借数据库就认出了她。虽然对她的模样一无所知。
他离开的时候，她还是个刚刚学步的孩子，他说他抱过她，可是她完全不记得了。
“那个时候你很燥，一直哭，怎么抱你都哭！”
娟姐推了一把儿子的头，“那是因为你抱的不对。我们沫沫可乖了，谁抱都不哭，只有你一抱就哭。”
“对啊大叔，是你有毒吧？”
“……”Emmm？自己带了恶魔回来。
娟姐是在那件事情发生之前就离开的，那个时候棠孝零终于毕业，以天才的设计赢得硅谷中心总部实验室的offer，强势的可以凭借一己之力租借一套市中心的独立房子。
明沫的记忆有些模糊了，但还是记得娟姐决定离职的时候妈妈很舍不得的跟她两人在花园里坐了一晚上，光聊天。
娟姐在父母面前跪了很多次，出于感恩。而父母也将她拽起来好多次，父亲说过棠孝零是一个有才华的年轻人，是一个值得重金栽培的人。
父亲说，如果孝零肯回国发展，他第一个注资入股。
可是终究父亲没有等到啊。
“我陪你回去看看吧？说起来我也很久没有去你那个家了……”棠孝零说了一半的话就收住了。他看到明沫的肩膀在颤抖，将额头慢慢的埋下去。
他抚了抚她的背脊。
“等尘埃落定的时候吧。我总是会回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