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心,再过十天就是你二十岁的生日了,也就是你正式接管鸿威武道馆的日子,你难道真的要守着武道馆过一辈子吗?”林宏看着正在打沙包的方天心,她小麦色的肌肤闪着健康的光泽,嘴角浮着一丝自信的微笑。
“大舅,你不要用这种哀怨的语气和我说话,即使我心里不愿意,但我的命运早在那年已经定下了,不能改变,不是吗?”她停下了手边的动作,背对着林宏,汗水顺着发鬓滴落到肩膀上。
“你难道真的就这样认命了吗?”林宏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我不是认命,只是……我不想让妈妈不开心罢了。”叹了口气,她从林宏身边走过,微微的汗味闻得他的鼻子微微发酸。
方天心从浴室走出来,甩了甩头发,任由水珠挥洒,垂着头,双唇紧抿着,脸上渐渐浮现出一丝不甘,但抬起头,她又是那副自信带笑的样子。
看着墙上挂着的高中制服,她淡淡的一笑,任由她对学校是多么得留恋,但最后还是得放弃,不认命又能怎样?
稍稍地打理了一下,她便向着祖屋深处走去,推开那扇泛黄的木门,她轻轻的叫了声,“母亲……”
那位坐在上位处的美妇就是方天心的母亲林美姝,就算是在女儿面前,她还是那副严苛的样子,那么多年从没变过。
“你准备好了吗?”公式化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
“是的,母亲。”
“那么就出去吧。”
“是的。”
这就是这对母女间的对话,说出去真的是没多少人相信吧,血脉相连的感情竟然如此地冷淡。
慢慢地退出房间,关上门后,天心重重地呼吸了一下空气,每次见妈妈的时候总感觉喘不过气啊……不知怎的,在别人面前总是喜欢叫妈妈,而不是母亲,大概那样会让我感觉亲切点吧,轻轻地摇了摇头,把讨厌的事全都放到一边。
十天那,再过十天就要走上断头台了,等死的感觉真是不怎么好啊。回到房间,重重地扑倒在床上,把头深深地埋在被子里,手从书桌上摸过一个铁盒子,但她只是轻轻地摸着,而不去打开它。
忽然,她从床上弹跳起来,右手轻轻地拂了拂额间的刘海,唇微微地扯了扯,还是去那里看看吧……
“大舅,我出去一下。”方天心像风一样与林宏擦肩而过,速度比平常人快多了。
“天心……”他还没说完,她人就已经飘出了屋子不见人影了。
骑上脚踏车,方天心沿着小路往东而去,约摸骑了十五分钟,她在一间学校前停了下来,这所名为长风高中的学校是她曾经的高校,但在高考前她就已经应家里人的要求而辍学了,现在再看到它,随之而来的是淡淡的哀伤,那曾经的些许自由也不复存在了呢……
“达叔,我来看你了!”走进传达室,方天心拍了拍正在打瞌睡的达叔的肩膀,吓得他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方天心扑哧一笑,“达叔,你老是开小差,小心被学校给炒鱿鱼哦!”
“哟,是你这个小丫头啊,怎么,又来怀念从前了。”达叔笑着看着这个经常和他开玩笑的小女孩,记得曾经哦……唉,还是不想了吧,免得伤心。
“怎么,现在的我连怀念的权力都没有了吗?达叔,小心我一脚把你给踢趴下了!”方天心一抬脚,做出一个侧踢的姿势。
“嘿嘿,你就不要再吓我这把老骨头了。好像不久后你就要接管鸿威武道馆了,好好干啊!”达叔拍了拍她的肩膀。
方天心俏皮地吐了吐舌头,“知道了,达叔,以后我就是当家了,遇到什么事解决不了就报我的名字,让他们知道你达叔是由我罩着的!”她拍胸脯保证着。
“哟,有点老大的样子喽!”达叔慈祥地笑着,“今天要不要进学校看看,你达叔我放个人进去的权力还是有的。”
“不了,我还要回家吃饭呢,一进去,我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愿意出来了……”她深深地向里面望了望,最终还是别过了头。
“好吧,那我也不留你了,要是被校领导看到我又在闲聊,肯定又要早我谈话了。”
“达叔,再见。”
“再见。”
走出传达室,跨上脚踏车,沿着原路返回,但在转弯的时候,对面突然冒出来一个男人,方天心一惊,马上扭转车头,在脚踏车倒地前,她以一个很漂亮的姿势落了地,看着地上快要散架的脚踏车,她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喂,你这人……”但她话还没说完,那男人就已经越过她往前面跑去,她只来得及看到一个背影,还有地上那几张鲜红的纸钞。她捡起那几张纸钞细数了一下,竟然有五张,她不得不感叹,现在的人怎么都不把钱当钱用,这些钱够我这辆老破车彻底翻修几遍了。本还想追上去教训那人几句,但看在钱的份上还是算了。
她折起钱放在口袋里,刚把脚踏车扶起来,前面又出现了几个黑衣人,个个都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着黑色夹克的男子?”
她顺手指了指身后的方向便推着车走了,原来那个男的是小偷。
回到家里,方天心随手把五百块钱塞进林宏的手里,“有人为我们家的脚踏车出了翻修费。”说完,她便走回屋里去了。
人生就如白驹过隙,何况只是短短的十天,生日本应该是每个人最开心的日子,因为在今天,你提出的所有要求他们都会尽力满足你。但方天心的生日却不是这样了……
鸿威武道馆门前,两只白色的狮子张牙舞爪着,爆竹鞭炮的声音不绝如缕,一个个孔武有力的男人都对着方天心说着恭喜,他们都是这里其他武道馆的当家,方天心穿着武道服,在门口接待着宾客,林宏就站在她的身旁,恶狠狠地盯着其中几个人,他们都是当年逼死大哥的凶手。
他紧紧地握着拳头,眼看马上就要爆发出来,但就在那时,他的腰被方天心捏了一下,而后便看到天心担心的眼神,他的拳头才放松开来。
接任仪式弄得很正规,但方天心也没怎么紧张,因为她要说的话,要做的事,在今天之前大舅就又帮她复习了一遍。而仪式从头到尾都很平静,那些仇人也没什么动作,只是天心母亲的脸色在今天终于变化了。虽然她仍是很端庄,但脸上却多了些愤恨,说话的音调也明显拔高了许多。
直到晚上九点多,宾客才渐渐散去,方天心也正式接任了当家的位置,而林宏也就又成为了二当家。
“天心,鸿威武道馆一定不能没落。”这是今天林美姝最后对女儿说的一句话。
仰躺在床上,方天心闭上了疲惫的眼睛,心不断地沉重着,担子终于真的压到我的身上了呢……
无论天心心中多么地疲惫,但一到第二天,她的精神又变得很好,了解她的人都知道,她,这是在故作坚强。
练武场上,武道馆的弟子们都在进行晨练,还是老套的马步,只是巡视的人变成了方天心而已。
“大家加油,三个月后便是三年一次的‘舞狮大会’,我们这次一定要拿回属于我们的荣耀!”这是她的真心话,因为自从她爸死后,第一这个荣耀离他们而去了,而这届‘舞狮大会’就是对她的第一次考验。
“加油!加油!”洪亮的叫喊声响彻云霄。
T市的蓝调酒吧内,两个出色的男人坐在吧台前谈笑着,引来了许多女客的侧目。
“翔,你这次又逃到什么地方去了?”展翼好笑地看着眼前正抓着头发的死党骆宇翔。
“别提了,还不是被那丫头逼的,这次那群保镖可追得我够呛,竟然逃到乡下去都不能幸免。”对于童琳,他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你是说你家老头子的老家清潭乡?”
“是啊,不然还能去哪。”厌烦地喝了口威士忌,随后便又开始抓头发。
“呵,接受她不就行了,反正你家老头子也挺中意她的,不然也不会任由她胡闹。”
骆宇翔瞪了他一眼,恨恨地做出了一个威胁的姿势,“如果我向你家老头子介绍个孙媳妇,你说怎么样?”
果然,这一提就提到了展翼的痛处了,“是哥们就不要做这么缺德的事。”
“哼,那就管好你的嘴巴,不要再说出不中听的话来。”
“嘿,刚开玩笑呢……”结婚这两个字从来就没有在他的脑海中停驻过。
骆宇翔看着眼前的威士忌,深邃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笑意,“我怎么突然发觉乡下的空气不错呢……”
身旁的展翼挑了挑眉,狭长的眼眸中有着浓浓的笑意,这回他这个死党又想干什么呢?
三天后,骆家老宅的管家福伯焦急地在宅子外等待着,直到一辆黑色奥迪渐渐驶来,他的表情才放松了下来。
骆宇翔跨出车门,看到已经十分破旧的老宅子,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随即便舒展了开来,如果不是这么破,估计童琳那丫头又会跟过来。
“少爷好,我是这里的管家,您可以叫我福伯。”福伯向他行了个礼,慈祥的老脸上满是恭敬。
“恩。”骆宇翔大量了周围一下,发现除了这个管家之外根本就没有人烟,“福伯,难道这房子就只有你一个人?”
“回少爷,现在将会再增加一个。”
听到这话,骆宇翔不禁打了个寒颤,心里微微发冷,“看来老爷子十分不重视这个老家呢。”说完,他便走了进去,福伯拿着行李跟在他的身后。
房子已经十分老旧了,墙壁虽然已经经过粉刷,但还是有很多脱落的斑点,每次开门都嘎吱作响,有几分鬼屋的潜质。
骆宇翔选了个光线较好的房间便躺了下去,也罢,虽然破旧了点,但就当做是一个特别的度假吧。感受着阳光的温暖,他竟然就这么睡着了,待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吃饭的时间了,而行李福伯早已经整理好了。
走到厨房看到福伯正在准备午饭,“福伯,午饭不要准备我的份了,我今天在外面吃。”随即便披上外套,夺门而出。
“是的,少爷。”福伯看着准备过多的食材,心里一叹,真是浪费啊。
骆宇翔并没有开车,只在车库了找了一辆还算能骑的脚踏车便上路了,毕竟在乡下,汽车这个交通工具还是很不方便的。
骑了一会,他发现这里还是保留着很多的习俗,比如说舞龙舞狮,因为他刚骑了不久就发现这里有很多的武道馆,哼哼哈哈的练功声也算响亮。武道馆虽多,但他却独独在鸿威武道馆前停了下来,因为他听到一个女声,正在叫喊着拍子,难道这里的武师是女的?呵呵,有意思。
跨下车,他大步地走了进去,看到一个留着俏丽短发的女孩正在巡视着弟子们的训练,当他想靠近的时候,林宏拦住了他的脚步。
“请问你找谁?”林宏沉声问道,因为他讨厌他看天心的眼神。
“我找她。”骆宇翔指着方天心说道。“找她切磋一下。”说完,他的嘴角闪过一丝笑意。
“你是来踢馆的?”林宏握紧拳头,恶狠狠地盯着骆宇翔,好像要把他生吃活吞了似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很正式地向她提出挑战,并没有踢馆的意思。”骆宇翔不禁有些好笑,他长得很像那些专门踢馆的大块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