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虎身死,商道即将复开,这两件事情对于整个灵溪村来说,都可谓是振奋人心的大事。
村长安排好了相关事宜,便命人取来了村中库藏的所有酒食,让乡亲们今晚放开了吃喝。而他自己,则是叫上苏铭走出了村子。
苏铭自然能够猜到村长大叔的用意,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的理由来解释那杆猎枪的事,不过让继续留在这里被人灌酒,苏铭更是感到头皮发麻。
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这英雄也不好当啊!
苏铭垂头丧气的跟在村长来到村子后面,这里有一条不算太宽的小溪,溪水从山上流淌下来,水流清澈且无比甘甜。
灵溪村,正是因这条小溪而得名。
“世人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想来你这次也是因祸得福,获得了什么机缘吧!”
村长开口第一句话,就让苏铭感到头疼,这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就在他绞尽脑汁想借口敷衍的时候,却见村长大叔微笑着朝他望来道:
“每个人身上都有秘密,你这次能够有所奇遇那是你自己的机缘,我不会去探查你的秘密。之所以叫你出来,是想问问你那管状武器有没有可能复制。”
“你也知道,咱们这附近并不太平,即便李虎已经身死,南面还有大大小小好几伙山匪势力。要想长期与郡城进行贸易往来,这些唯利是图的家伙早晚肯定会来捣乱的。所以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你能帮咱们村子壮大起来。”
听到村长叫自己出来,不是为了探查他身上的秘密,苏铭也是感到心下稍安。
不过对于村长大叔提出的这个请求,苏铭倒是为难起来。
双管猎枪这种最为原始的热武器,构造原理自然是非常简单,只要制作材料和工艺能够达到要求,即便是在这个科技落后的世界也很容易批量生产。
但仅是材料和工艺这两个难题,苏铭就不认为灵溪村的铁匠能够克服。
毕竟用来制作枪管的材料,必须是无缝钢管才行啊!这就要求在锻造的过程中,不仅要对铁矿进行反复的煅烧与淬炼,还要想办法将坚硬的材料制作成拇指粗细的一体式钢管。
苏铭觉得,要是把这个要求说给村里的铁匠王麻子听,那个性格孤僻的家伙很大几率会认为他是在故意刁难,当场翻脸也不是没有可能。
况且,就算是能够把枪制作出来,最关键的火药怎么去搞?
身为理工男的苏铭,对于火药的成分倒是并不陌生,但是要让他真正把这东西给制作出来,过程中也必然会遇到很多困难。
不过想到村里人长期以来生活的艰辛,尤其是刚才那个自杀妇人带给他的震撼,令苏铭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
“那种武器的制造原理我倒是已经掌握,只不过以我们村子的条件,想要成功将其打造出来恐怕会相当困难,所以这件事我需要跟铁匠王大叔沟通之后才能给您一个明确的答复。”
苏铭始终没能拒绝,不过他也没把话说死,只是答应去尽可能的尝试。
“好,好啊!既然如此,我这个当长辈的也不让你小子吃亏,只要能够成功的制作出那种武器,以后咱们村子与外界贸易所得收入,我这个当村长的做主分你一成。”
或许是太重视这件事情的缘故,村长大叔在得到了苏铭的首肯之后,便迫不及待地带他来到了村里唯一的铁匠铺。
此刻村子里九成九的人都在广场上狂欢,不过铁匠王麻子性格孤僻,向来不愿参与这类集体活动,所以村长便带着苏铭直接来了他家。
二人还未走近,远远就听见一声声金铁交鸣的脆响从铁匠铺传来。
当村长推门而入之时,就见一名黑脸壮汉正赤着上身,腰间扎着个围裙,表情专注地捶打着一块通红的铁锭。
这家伙虽然外号叫王麻子,可是由于职业的缘故,常年在高温炉火前炙烤,早就已经黑得看不见脸上到底有没有麻子了。
不过这家伙虽然性格孤僻,打铁的手艺倒是相当精湛,单是那一份工作起来就不受任何外界因素干扰的专注就远非常人可比。
所以哪怕村长和苏铭二人走到锻造台前站定,这家伙依旧没有任何停手的意思,继续按照他的节奏一锤锤敲击着面前橘红色的铁块。
烧红的铁块在他那势大力沉的锻造锤下,如同一块柔软的红泥,不断变换着它的形状。
足足过去了一个小时功夫,那铁块也反复回炉煅烧了三次,原本长方形的铁锭才变成了一柄无把镰刀的形状。
随着镰刀入水所发出的一声嗤响,王麻子才放下手中的活计抬头望向村长二人。
“你这大忙人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王麻子解下腰间的围裙,冲村长不咸不淡地说了这么一句。而村长大叔旁边的苏铭,则是直接就被他给忽略了。
村长也没有在意王麻子的态度,而是侧身指了指身后的苏铭笑道:
“小石头今天在外面得到了一个宝贝,知道你这老小子对铁器感兴趣,这不赶紧拿来让你掌掌眼嘛。”
村长说着,就用眼神示意苏铭赶紧把东西给王麻子递去。
一开始王麻子闻言还撇了撇嘴,显然不认为这世上有什么铁器他没见过。
可是当他看到苏铭递过来的那杆散发着黝黑光泽的猎枪之后,眼神顿时变得严肃且郑重起来。
还不等苏铭把枪放下,王麻子便一把从他手里夺去,拿在手上翻来覆去的查看起来。
村长见状得意一笑,知道这家伙一时半会儿恐怕停不下来,于是就招呼苏铭一起走到旁边的藤椅前坐下。
事实也正如村长所料,王麻子反反复复看了十几分钟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还越看越是心惊,越看脸上的表情越精彩起来。
其实这也不怪王麻子没见过世面,而是这杆双管猎枪的来历太过特殊。
要知道它可是被洛大人直接用未知手段,通过分子组合凝聚出来的东西,根本就不是锻造工艺下的产物。
“这东西是哪里来的?你认不认识锻造它的铁匠?”
又看了十几分钟,王麻子这才一脸激动地冲过来拉住苏铭衣领,语气急切地问道。
苏铭被这家伙吓了一跳,咧着身子面露苦相,求助的目光赶紧望向对面坐着的村长。
村长大叔却仿佛什么都没看见似的,自顾自倒了杯茶轻抿起来,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咳咳,这东西是我在山上捡的,所以并不清楚它的来历。你倒是先把我放开行不?再这样抓着我就要被你给勒死了啊!”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铁匠王麻子显得无比失落,他放开抓着苏铭衣领的手,如同丢了魂儿般走到旁边的椅子前坐下,一边看还一边嘴里嘟囔着:
“想我王家祖祖辈辈干的都是铁匠这门行当,我王麻子更是一向认为自己的手艺早已到了登峰造极的水平,却是没想到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如此高人,竟然能够锻造出这等工艺的器物。笑话,实在是一个笑话啊!”
看到王麻子一脸颓然的模样,苏铭顿时在心里窃喜起来。唯一知道事情真相的他,倒是不可能跟这家伙解释什么,反而还因为刚才他的无礼行为,反而产生了一丝丝畅快之感。
村长见这家伙一会儿赞叹一会儿感慨的唠叨个没完,于是就没好气地打断道:
“这东西在你手里又跑不了,至于像是对待你婆娘这般爱不释手吗?我这次找你可是有正事要谈,你先把东西放下来吧!”
没想到村长话音刚落,铁匠铺的后门里就走出一个膀大腰圆的中年妇女,手里还端着一盘烤肉。
那妇女出来的时机刚好,恰巧听到了村长的荤话,于是咬牙切齿地冲将过来,一把揪住村长大叔的络腮胡子吼道:
“李富贵你这老小子都一把年纪了,怎么嘴上还是没个把门的?要是再敢开老娘的玩笑,我就去跟桂香好好说说你年轻时候的那些破事。”
“哎呦呦,疼,赶紧放手......赶紧放手,小石头还在这呢,你可别在孩子面前瞎说!”
村长平时看起来威严,倒是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猛料,一旁的苏铭尽管看得心中直乐,却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能憋着笑看热闹。
那胖妇女见村长李富贵求饶,冷哼了一声丢下餐盘,又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才回屋去了,只留下一脸尴尬的村长等人。
苏铭为了缓解这种尴尬的气氛,赶忙冲王麻子说道:
“王叔您身为咱们灵溪村最厉害的铁匠,想来锻造手艺上是一把好手,我这次不仅从外面得到了这杆厉害的武器,还非常走运的得到了它的锻造方法,您看看能不能再造出来几杆,这东西对咱们村子来说非常的重要。”
刚才还一脸颓然之色,就连他婆娘跟村长李富贵的那场闹剧都混不在意的王麻子闻言,顿时激动地站了起来,再一次冲过来想要去揪苏铭的衣领,却被已经有了防备的后者灵巧避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