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打完一套拳法后,赵辛吐出了一口浊气,抹干净脸上的汗水。
一招手,大王就顺着裤脚爬到了赵辛的身上,在他的脖子上缠着,好似一条围巾。
大王是他给王锦蛇起的名字,只是这么大王大王地叫着,不觉得有些怪异吗?赵辛的品味也真是够稀奇的。
抚摸着大王垂落下来的尾巴,赵辛在心里幽幽想道,不知道小金在阴隆山过得怎么样了,它还活着吗?
小型蛇类的寿命只有二到五年,中型蛇类五到十二年,大型蛇类十到二十年,而蟒蛇寿命可达三四十年,甚至更长。
世界上最长寿的蛇是绿绒线蛇。绿绒线蛇生活在深海中,每年会在蛇尾长出一个环圈来,类似树木的年轮。据推测,绿绒线蛇寿命可以达到二十万岁。科学家在马里亚纳海沟捕获了一条绿绒线蛇,它的蛇尾长有一千八百六十七个环,这意味着它已经有一千八百六十七岁了。而这,在绿绒线蛇中还是一条幼蛇。
一般来说,蛇的体型越大,寿命越长;生长发育越慢,寿命越长;有毒蛇比无毒蛇寿命长(蟒蛇除外),人工养殖的比野外的长。
王锦蛇两三年就可以成年,是中型蛇类,寿命在人工养殖的情况下也只有十年左右。
小金是父亲的最后一条本命虺,也是赵辛见过的唯一一条。父亲去世后,赵辛就亲手将它放生在了阴隆山。
按照赵辛的记忆,小金如果还活着的话,现在已经有十六七岁了。
小金只是一条中型毒蛇,十六七岁已经算十分高龄了。
不过听孙小超在医院说最近阴隆山变成了一个蛇窝,那么小金存活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无论小金是不是活着,赵辛都要一试。
他决定,过几天就去拜山。
阴隆山离赵辛的村子有三十多里路,人迹罕至,山顶常年被雾气笼罩着,那里山上长着密林,野生动物数量丰富。
除了去打猎的人外,基本上不会有人去。
赵辛听父亲的吩咐,把小金放生在那里,不是毫无道理的。
赵辛把之前放在大缸下的竹竿取出,吸收地气后,再用特制的药汤浸泡一番,就变得青翠欲滴,宛若玉石一般。
这叫引蛇棍。蛇胆乃至阴之物,聚集了蛇全身的阴气,做药用可以清凉明目,配合中药可以引蛇。
赵辛又把蓑衣拿下来,和一些可能要用到的药物、工具和干粮放进一个帆布背包。
准备工作基本完成,赵辛又找出一件胸口有口袋的衣服来,把口袋贴肉的那一边剪了一个洞,以后外出时大王的头就从这里钻出来呼吸,而身体则缠绕在赵辛在身上。总不可能明目张胆地拿着一条蛇到处走吧,赵辛这也是无奈之举,就是为了尽量不惹人注意,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夜半时分,赵辛戴上斗笠,被着背包,身缠大王,手握用布包住的引蛇棍,悄悄从偏僻小路出了村子。
赵辛经常外出抓蛇,有时一去就是两三天,赵辛也不怕四爷爷他们发现自己出去了。但是这次不同寻常,引蛇过程不能被人打扰,也不能让人知道小金的存在,为了安全和隐秘考虑,赵辛还是决定悄悄出门。
一路上,赵辛带着大王绕开村镇,昼伏夜出,专走偏僻地方。
一天一夜后,赵辛终于来到了阴隆山前。
阴隆山坐落于一片绵延数十里的山脉中,形如倒扣的漏斗,山顶终年积聚着雾气。
在下篇蛇经中,就有望气之法,传说可以凭借上方笼罩的雾气来推测下面有什么强大蛇类。
这种技巧,赵辛并没有学会,就和蛇书中记载的那些虚无缥缈的蛇一样,不可尽信。
大王从口袋里探出一个半个身体来,很是焦躁不安。
赵辛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凝重。
凝望了许久,赵辛突然卸下背包,掏出三根香来。
赵辛用火柴点燃香,把它们插在了地上,然后拜了四拜,拜天、拜地、拜山神、拜灵蛇。
自古以来,山神与蛇就有一种分不开的联系,山海经中记叙的一些山神就是人面蛇身的形象或者与蛇有关,如“凡北山之首,自单狐之山至于山,凡二十五山,五千四百九十里,其神皆人面蛇身。其祠之,毛用一雄鸡彘瘗,吉玉用一,瘗而不糈。”,“神于儿居之,其状人身而身操两蛇,常游于江渊,出入有光。”。
这只是拜山的第一步。
赵辛背上东西,往山上跋涉。
傍晚时分,一人一蛇到了背向南方的山腰上。
赵辛在一处茂密的林间清理出一片空地,先撒了一圈雄黄粉,画出一个直径七八米的大圈来;然后把引蛇棍上的布扯下,嗤地一下插在圆圈中央;又把各类工具和药物装备在身上。
天色渐渐晚去,林中尤显得寂静。
星月隐匿,乌云合闭。
赵辛头戴斗笠,身披蓑衣,仍然感受到一丝凉意,在引蛇棍边盘坐着,大王就在他的怀里。
面前的引蛇棍散发着一种莫名的气息,在山林中渐渐远去了。
赵辛端坐着,全神贯注,不敢放松丝毫。
因为,它,随时有可能会出现。
大王也还醒着,到了夜间,它反而变得更加活跃,蛇头挺起,蛇信不停地伸出去又缩回来。
引蛇棍上的翠绿正在一点点地消退。
时间流逝。